长留山庄内。
赤霄看完信鸽带来的密信,神情有些不好。
“怎么了?大哥。”
一旁的泰阿问道。
他手中正用上好的丝绢擦拭自己的佩剑。
长留山庄果然不愧是武林巨富之家,山庄内的一应装潢布置,竟都是无可比拟的奢华和精致。
四方宫虽然名声在外,他们也是宫主倚重的奉剑,但到底不及长留山庄这般富贵。
可惜,宿磐北一死,只留下一双不会武功的儿女,这偌大的山庄也是彻底保不住了。
赤霄面色阴沉,低声道,“少宫主带人截留宿氏姐弟,并未成功,让他们逃脱了。根据路上探子的情报,他们应当是往长留山庄方向来了。”
泰阿的眼神中划过一丝不屑。
这个少宫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儿,带着那么多武林人士截留一对不会武功的姐弟,居然还能让其逃脱,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来就来了。正好,送他们全家地下团圆去了!”
泰阿随手将丝绢一扔,手中的佩剑闪过一丝寒光。
宫主给的命令,可是宿氏姐弟一个不留。
要他说,这等任务,随便派底下谁来办就是了。
还要出动三个奉剑,未免太过谨慎了一些。
赤霄却十分谨慎。
“根据情报,那宿家大小姐似乎突然能言语了,而且,据传是一位言巫,言出法随,居然一语间了结了清风派掌门厉卓天的性命。”
言巫的事,自然不是左晁说的。
毕竟,此事他也算丢尽了人。
自己胸口中箭,虽不至于危及性命,但到底十拿九稳的差事也让他办毁了,还在武林同道面前差点被揭穿当年左白衣之名的真相,这让他如何不羞愤?
这消息,是跟着左晁的护卫传来的。
毕竟,左穆鼎也不是十足相信这个不靠谱的儿子。
“大哥,你不会真相信什么言巫吧?那不过是一些江湖传说而已!若真能一言定人生死,那这宿大小姐为什么不救下自己的父母?又为何要嫁往四方宫来保全长留山庄?”
泰阿根本不相信这些。
厉卓天的死,虽然奇诡,但通过毒药或者其他设计手段,也能达到此目的。
“这或许就是她为了造势震慑我们的手段。大哥,管她什么言巫,让她试试我的剑,不就知道了!”
说话间,突然赤霄神色一变。
他猛地转头看向紧闭的门。
只见一道黑影隔着门袭来。
泰阿瞬间出剑,一道剑光朝着黑影袭去。
“噗嗤 !”
一道血柱喷溅而出,黑影重重摔在了地上。
可赤霄脸上却并无半点喜色。
他震惊地看着地上的人。
“纯钧!”
此人,居然是三大奉剑中最小的纯钧。
此刻,他的喉咙被一剑割开,半个脑袋都几乎掉了下来。
人自然是已经没气了,那血流了一地,几乎要蔓延到赤霄的鞋底处了。
刚刚利落出剑的泰阿也惊了。
“怎么会是纯钧?他的剑呢?!”
“他的剑,在我这里。”
外头传来一道轻柔的女声,让屋内两人顿时警觉。
透过被砸开的房门,两人看到了院内的宿鸢。
她一身白衣站在院内的杏花树下。
身后,放置着一抬冰棺。
漫天花影,衬着美人的芙蓉面,本是诗情画意的场景。
可赤霄和泰阿二人却同时冷下了神色。
怎么会一点都未曾察觉?
赤霄顿觉不妙。
自己虽算不得最顶尖的高手,但也决计不会连屋外站着人都未曾察觉。
她到底是用了何等手段?
还有纯钧,他也是一等一的剑客,为何会被人夺取佩剑?
宿鸢身后跟着的郑伯,已然是彻底放心了。
他本以为自家小姐手无缚鸡之力,可如今看来,倒是因祸得福,得了天大机缘。
只是可惜,小少爷再也回不来了。
宿鸢手中拿着的,正是纯钧的佩剑。
纯钧守在山庄入口处,是第一个见到宿鸢之人。
可他的长剑还未拔出,便听到一道轻柔的声音伴随着风送到了他的耳中。
“背信弃义弑父弑母之人,当受剥皮挫骨之极刑,消其声,毁其劲。”
什么意思?!
下一秒,纯钧只觉浑身剧痛传来,仿若有人拿着刀子正一点点剥离下他的皮肉一般。
又仿若有人拿着锤子在凿他的骨头一般,一股让人牙颤的酸痛迅速席卷了全身。
他想以内劲抵抗,却发现周身浑厚的内力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想呼救,却发现自己用尽全部力气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剥皮挫骨,消其声,毁其劲。
他想起了刚刚这个女人所说的那句话。
不对,纯钧这才迟缓地发现了异样。
宿鸢,不是个哑女吗?
为何,她会说话?
而且,这到底是什么手段?
突然,他的眼前出现了两个血淋淋的农家打扮的中年男女。
“虎子,娘好疼啊!”
“许虎!你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你必遭报应!”
是,是自己那对爹娘!
纯钧是以孤儿的身份进入四方宫的奉剑培训,可在执行第一个任务时,他才知道,原来自己不是孤儿,而是在饥荒逃难之时,阴差阳错和父母走失了。
而他的爹娘一直在寻找他。
如今,他的第一个任务,便是杀了自己的亲生爹娘。
“十七,要么,你自愿废掉一身武功,重新回到你爹娘身边,做乡野里的许虎。”
“要么,杀了他们,上一任纯钧执行任务身亡,你很有希望继承他的位子。”
十七,是他在那群训练的人中的代号。
他不想做回一个普通人。
纯钧,那是四方宫的奉剑,若是真能成为新一任纯钧,荣华富贵都是囊中物了。
他动手了,将那对满心欢喜以为找回孩子的夫妻斩于剑下。
只是,他从未想过,自己当初造下的孽,竟然会有报应回来的一日。
感受着泰阿的长剑划过自己喉咙时的冰冷,纯钧,不,许虎心想。
原来,这就是死于剑下的感觉啊!
他不甘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而宿鸢看着纯钧的尸身,脸上却绽放了一抹笑意。
“阿秦不会武功,黄泉路上难免害怕。听闻四方宫的奉剑都是一等一的剑道高手。虽说瞧不上你们的为人,但作为给阿秦开道的仆从,倒也勉强算够。二位,给你们个机会,自请赴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