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节 婚事
圣诞节前夕的一个晚上，徐文静要请客，有好消息发布。我和别彩云以为有啥新项目介绍，冒着大雪急匆匆地赶到了餐厅。包间的上座，梅监理正襟危坐，一脸的严肃。徐文静和梅林茂分坐左右，也是一脸的严肃。我俩都不知道发生啥事了，不是说有好消息吗？怎么都这副表情。梅林茂见了我和别彩云，站起身主动打招呼。梅监理微微点头，然后看一眼徐文静。徐文静和我俩打完招呼，站起身把包间的门关上。我注意到，菜肴已经上桌，好像只等我俩来开席。
梅监理清了清嗓子说：“今天还是俺儿子的事情，彭工和别总两个是见证人。有一个消息要宣布一下。”
梅监理说完，看着徐文静。
徐文静不好意思地看了梅林茂一眼，对我和别彩云说：“我和林茂要结婚了。”
我和别彩云都没反应过来，你看看我，我看看她，惊讶的半天说不出两个字：恭喜！
“这是什么情况？你再重说一遍，你和梅林茂要干啥？你俩要结婚？我没听错吧！”别彩云问。
徐文静对梅林茂说：“把酒打开，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们要庆祝一下。先给咱爸把酒倒上。”
梅林茂起身，打开桌子上的一瓶茅台酒，先给梅监理的酒杯里斟满，然后给我和别彩云的酒杯里把酒斟满。
“我俩也喝点儿酒，给我和你的酒杯里也斟满。”徐文静看着梅林茂吩咐道。
梅林茂拘谨地说：“我不会喝酒。”
徐文静说：“不会喝，也要喝，就当喝水一样。今天的日子不同寻常，让你爸也高兴一下。”
徐文静说完，看着梅监理，轻声说：“爸，咱们就开始吧。你给咱说两句。”
梅监理依然正襟危坐，板着面孔，激动地说：“俺儿子终于在媒人的帮助下找到媳妇了，我非常高兴。我先感谢媒人，谢谢你！”
梅监理说完，与徐文静碰杯。徐文静也有些拘谨，在长辈面前不知道该说啥。
别彩云带着嘲讽的口吻，但又毫无恶意地对徐文静说：“看你这个媒人当的，给梅林茂的女朋友没有介绍成，反倒把自己搭进去了。真够可以！”
梅监理急忙挺身而出，解释道：“别总这话不能这样说，怎么叫把媒人搭进去了。俺儿子可是头婚，而且还是童男子。”
徐文静说：“是我舍身取义，与林茂有缘。我也年轻。”
我举起酒杯说：“文静干了一件好事，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梅林茂依然矜持，脸上泛着红晕，不知道该说啥。
我怯怯地问：“都说文静有魅力，没想到把自己嫁出去了，实在是不敢小觑，今天算是领教了，佩服！”
梅监理故意卖乖说：“俺儿子这次亏大了。”
别彩云说：“啥亏大了，你儿子把光沾美了。文静虽然说年龄大了一点儿，但正合你说的女大三，抱金砖。你儿子抱了一大块金砖，赚大发了去了！”
梅监理听了，捂着嘴“呵呵”地笑。
我说：“徐文静和梅林茂也算有缘人。能把媒人娶回家，说明梅林茂不简单。”
梅林茂说：“文静姐对我好，我心里知道，我其实见她第一面时就喜欢上了她。她给我介绍了餐厅里的服务员，长的再漂亮我觉得都不如文静姐漂亮。我觉得，我这辈子非她莫属。”
梅监理斜眼瞪了一眼梅林茂说：“我这儿子没治了，话都不会说，能学到我的一半就好了。”
徐文静说：我也觉得梅林茂好，不仅人长得帅，还心地善良，就是对我依赖性太强，有点儿粘人。”
别彩云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你俩还没结婚呢，就开始互相吹捧，这以后住到一起，还不泡在蜜罐里，甜蜜死了。”
我问梅监理道：“既然两位有情人已经同意了，你这个当父亲的何时让两位新人终成眷属呢？”
梅监理说：“当然是越快越好。时间由他们自己定，到时候我和她妈盛装出席就可以了。”
既然是喜事，大家少不了多喝两杯。席间，梅监理问我秦西庆工作情况。
我听了就气不打一处来，说：“你这个媒人当的很失败。和徐文静相比，你差得太远了。”
梅监理问原因，我把工地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给他听。
梅监理觉得不可思议，说秦西庆和他在工地上待过几个月，倒不至于干出吃谁的饭砸谁的锅的事情来。
别彩云说：“你第一次带他来公司，我就看着他不顺眼，见他两腮反骨突出，心里就不踏实，想着有你这个大媒人推荐，应该没啥问题。结果弄出这么大个乱子。”
梅监理说他想不通，要给秦西庆打电话。
我说：“你也别打电话了，人都是善变的，这也不能怪他，要怪只能怪我。是我用人失察，没有做背调。”
徐文静说：“上次穆白道长来时，我在饭桌上第一次见秦西庆，就感觉这个人不善言谈，看人的眼神不对，心思太多，心机太重，他与穆白道长的对话我还记得。穆白道长还欢迎他去道观里修道。如果他去修道，即使修成，恐怕也是社会一大害。”
我说：“人在小的时候，潜意识里就已经积存了很多负能量。如果没有机会发泄，迟早会出来祸害人。有的人会通过书中的道理来获得良知，有的人会通过与人交往来化解矛盾，有的人则需要通过做事情来发泄自己的情绪。人不管在哪里，都需要通过不断学习和修行来修正自己的三观。我相信人性弱点的存在，但不赞成用人性的弱点来回报社会。我们身边有负能量的人太多了。”
梅监理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知人知面难知心。彭工都是给人算卦的人，却看拙了眼，说不过去啊！”
我苦笑说：“新项目来了，正当用人之际，我本来未打算请他来，是他后来主动要求跟着我干，还口口声声说，跟着我干，不要工资都乐意。我看他无处可去，让他跟着我，没想到却是这样一个货色，他的所作所为让我都开始怀疑人生了。你说我以后还敢不敢再用人。信任是用人的基础，如果信任都不存在，人和人之间还能不能再交往。”
别彩云说：“你不会连我们都不信任吧！”
我说：“我最近总是问自己，要不要再回到道观里，与人打交道真的需要一定的勇气。”
别彩云说：“坏事变好事，后面还有两个标段要干，多亏他及时暴露，否则后面公司损失就大了。”
梅监理说：“秦西庆和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戴着一顶红色安全帽。我还以为他是甲方的管理人员，后来才发现他是总包方的临聘人员。我问他为啥要戴甲方的帽子。他说他一直想当甲方，做梦都想。还有一次背着总包方去甲方单位应聘，被总包单位知道了，差点将他解聘。”
徐文静说：“这种人有反骨，到哪里都不忠，在哪里也待不住。害人害己，没有啥好结果。”
梅林茂说：“你们说的这个秦西庆真可怕，世界上竟然还有这种人，我都像听天书一样。”
梅监理对梅林茂说：“你不找建筑行业的人当媳妇也许是正确的。你爸只想让你赶紧成家，有点儿饥不择食。再者说，你爸爸妈妈的关系网也都在建筑行业，给你介绍女朋友也只能局限在这个领域。这个行业，鱼龙混杂，勾心斗角，人与人之间互相侵轧，对人性的弱点见到的最多，单纯的人很难在工地上立脚。建筑行业也是社会的最底层，生存成了最大的问题。”
梅林茂说：“丰子恺将人的生活分为三层，一是物质生活，二是精神生活，三是灵魂生活。物质生活便是衣食住行，说的就是建筑工人。还有一种人，脚力很大，人生欲望很强，第二层还不满足，就想爬到第三层去看看，就像你们刚才议论的秦西庆。我觉得像他这种人迟早会摔跟头。”
梅监理说：“你小子还学会分析问题了，我怎么没看出来。”
梅林茂说：“在你眼里，我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娃，我成家了，希望你和俺妈对我刮目相看，别再把我当娃看了。”
梅监理说：“你一辈子都是我的娃，这个谁也改变不了。”
我对梅监理说：“我觉得梅林茂挺好的，我这边的业务量逐渐扩大，公司目前需要招一名会计，不知道林茂愿不愿意来公司发展。”
梅监理装作担心的样子，故意推诿说：“我可不敢再给你推荐人了，万一不合适，再弄出个秦西庆，我可担当不起。”
徐文静说：“我看可以，梅林茂学的是财务，干的是财务，到彩云的公司当会计，我可以担保。再者说了，他即将成为我的老公，有我做担保，还有啥可担心的。”
别彩云举起双手，表示欢迎。
梅林茂噘着嘴，极不情愿地说：“我可不愿意到工地上去。说来说去，又把我忽悠到建筑行业了。”
徐文静说：“找媳妇可以不用找建筑行业的，工作就另当别论了。会计属于管理人员，不用到工地上去干活。”
别彩云说：“你放心，工地上用不着你去，有我和彭总在前面冲锋陷阵，后面有我和你爸保驾护航，你还担心啥？”
梅林茂说：“那好吧，我考虑一下，如果考虑好了，我就给文静姐说一声。”
梅监理说：“瓜娃，都快结婚了，还叫文静姐，一点儿男子汉的气概都没有。叫媳妇。”
“媳妇，我听你的，你让我去，我就去！”梅林茂对徐文静大声表态。
梅监理听了，直接晕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