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酒也变味了
钱经理给梅监理打电话说我来了，想下午在一起聚聚。梅监理二话没说，很快就赶到了项目部。钱经理领着我和梅监理来到了他家。韩梅看见我和梅监理特别高兴，赶紧端茶倒水，热情有加。
梅监理问钱经理：“不知道梁经理和吴熙忙啥呢？”
钱经理说：“刚才在等你的时候，我已经给俩人打过电话了，一下班他俩就过来。”
梅监理说：“那敢情好，大家有一段时间没聚了，今天借你这块宝地好好喝两杯。”
我因为工程款的事，心里一直很郁闷，所以没有心思接俩人的话，默默地抱着茶杯喝茶。不一会儿，梁经理和吴熙进门。
梁经理看见我吃惊地问：“你不是回老家了嘛，快过年了嘛！不在家陪老婆孩子，到工地干啥？听说你的手下工人把总包方项目部的大门堵了。”
我苦笑着说：“没钱咋过年，我......”
钱经理打断我的话解释说：“彭工来省城置办年货，想大家了，就约我把大家召集在一起聚聚。”
我明白钱经理的意思，他不想让甲方的人知道总包方欠农民工工资的事。我于是顺着钱经理的话说：“我也是中午刚到，确实想大家了。”
吴熙说：“彭工今年应该能过个肥年吧。”
我苦笑，看了一眼钱经理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肥不肥只有自己心里清楚。”
梁经理说：“总包方的劳务费是绝对不能欠的，如果发现有拖欠农民工工资的情况，我们甲方对总包方是要处罚的。不过，我们公司今年的资金也特别短缺，给总包方支付的也不是太好。”
钱经理说：“岂止是不好，是差的太远，你们甲方动不动就拿付款正在走程序来拖延付款，导致我们总包方被底下的分包队伍和农民工骂，信誉早都没有了。”
梅监理说：“都不容易，甲方有难处，这个我知道，每年到了年关前，都难，虽然关关难，但都关关过。”
韩梅给大家把茶泡好，一边招呼大家喝茶，一边说：“今年的农民工欠薪投诉比往年任何一年都多，受突发事件影响，各行各业都不景气，不管是甲方，还是乙方，作为企业都难，这个都能理解，但农民工是弱势群体，政府有政策，我们必须按照政府的要求去做。”
梁经理说：“总包单位在关键时刻也需要有所担当，分担一下甲方的困难，对于农民工付款应该早有预案，而不是等到矛盾激化了才想办法解决。”
我看着钱经理。钱经理的脸挺的平平的，一副淡然从容的样子。他面对自己的甲方梁经理还能说什么呢。
大家说话间，韩梅已经把饭菜摆放到餐桌上，邀请大家就坐。
梅监理看着满桌子的美味菜肴说：“韩梅女士太贤惠了，真的是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这老钱同志交了狗屎运，半路上截胡，应该要好好感谢一下我这个媒人。”
韩梅说：“那是应该的，今天让老钱多敬你两杯，把你这个月下老好好谢谢！”
大家就坐，钱经理特意让我坐在他的旁边，似乎有话要与我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每个人都喝的晕晕乎乎，话匣子也就身不由己地打开了。
梅监理说：“彭工，新项目里的分包商里咋没有找到你的名字。”
我说：“马失前蹄，我被小人算计了。”
梅监理说：“在完工的项目里，我认为你干的活最细，配合的最好，甲方和总包方不让你参与新项目有些可惜。”
我笑了笑递给梅监理一根烟说：“这世道，不以好坏论英雄，我这个人比较认命，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没有不强求。”
梅监理说：“新项目里的三个区，有两个是新面孔，只有老钱是老面孔。”
梁经理说：“一朝君子一朝臣，钱经理能够脱颖而出，杀出重围，实在出乎我的预料。”
吴熙说：“我和钱经理要感谢你，如果你不给我透露标底，投标结果还很难说呢！”
梁经理说：“话可不能乱讲，我可是啥也没做，啥也没说。”
钱经理说：“朝里有人好办事，以后我们公司的活要仰仗梁经理了。”
梁经理说：“我这个人一贯秉公执法，绝不徇私枉法，这是我做事的底线。”
钱经理和吴熙一起举杯敬梁经理。梁经理也不客气，一口喝了一个满杯。
梅监理喝的面红耳赤，接话说：“我认为用熟人的队伍是对的，熟人懂规矩，熟人不会让工人闹事，熟人不会半途撂挑子，熟人更懂潜规则。比如像彭工这样的队伍，我就举双手欢迎。”
听着梅监理喋喋不休，我的心里特别难受。他们酒喝多了，已经毫不顾忌我的感受，似乎我不存在似的。二工区的投标，我因为价格被钱经理取代，到现在我都不能释怀。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每个人似乎都已经忘记了当时的情况，可我却不能忘记。钱经理和梁经理似乎都得了遗忘症，成王败寇的观念在他们心里早已根深蒂固。
钱经理举杯对我说：“彭工，你下来如果没有活干，我把活包给你干，你办事，我放心！”
我苦笑，装出感激的样子，举起酒杯说：“谢谢钱经理看得起我，只要价格合适，付款及时，我还是很愿意当您的乙方。”
钱经理说：“合作方式跟老项目一样，你考虑一下。管理费可以少收一个点。”
我干了杯中酒，放下酒杯说：“不用考虑，我信你！当务之急是把老项目的尾款结了，工人还等着过年呢！”
梁经理听到了我的话问：“总包方难道欠着你们的劳务费？”
我说：“当然了，不然我今天跑来干啥呢！”
酒后吐真言，大家谁也没意识到我说话的后果。
梁经理问钱经理我说的话是否属实。我顿时打了一个机灵，盯着钱经理。钱经理僵在那里，不知该如何回答。
聚会不欢而散。韩梅对钱经理所在的总包方拖欠工人工资的事十分生气，她希望总包方项目部尽快解决拖欠劳务费问题，否则绝不姑息。钱经理没想到请客喝酒竟然弄出了这么多的事，惆怅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