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大人是国之栋梁,怎能辞官?”姬杉按照先前说好的,扬声问道。
她坐在最上首,不论演技如何,只是随便演演也无人看清她掩在王冕下的神情。
“臣自受伤后,身子羸弱,只是每日上个早朝便觉得十分疲惫了,实在难堪大用。”萧念安语气诚恳,说着就跪了下来。
只是他眼下不胜腰力,这一动作牵动了他腰腹部的肌肉。
一阵酸涩感蔓延,萧念安一时吃痛,皱起眉头。
这一幕恰巧被陈梓熙看到了。
“这……萧大人身子果然不好了,怎么连下跪都如此艰难啊!”她可是巴不得姬杉准许萧念安辞官呢。
“好了,快扶丞相起来。”见他这样,姬杉眉宇拧起。
萧念安在安若的搀扶下起身,咳了两声已经想开口。
“此事无需再议。”姬杉一甩袖子,“你若是身体不舒服,撑不住,孤特许你不必日日上朝,这件事儿也不要再提了,退朝吧。”
她说完便拂袖而去。
“你当真身子虚弱至此?”温太傅朝着姬杉背影行完礼后,立即来到了萧念安身前询问道。
“不敢欺瞒太傅,我确实有心无力。”
二人说着缓慢走出大殿。
温太傅一直观察着他的状态,也是发现了不妥之处。
“怎得脚步虚浮至此?前些日子见你还是好好的。”
“………”萧念安身形微顿,面上浮起一抹可疑红晕,“昨日与陛下促膝长谈,睡得晚了,于是就成这样了。”
“唉。”温太傅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赵国的毒当真厉害,你原先虽然瘦了些,但瞧着也很是结实健康的,竟被耽误至此。”
“既然陛下恩准你不用上朝,那便好生将养着吧,身体才是为国尽忠的本钱。”
“我明白的。”听着温太傅这番掏心窝子的话,萧念安实在心虚。
*
“前些日子你姐姐已经从墒城回来了。”姬杉下了朝直接到了温昀宫中。
“我知晓的,父亲在家书中写给我了。”温昀低头拢着她的头发。
“她去墒城也有几年了吧。”姬杉躺在他的大腿上,好不安逸。
“有三年了。”他记得十分清楚。
温庭暄比她年长许多,温太傅早年醉心朝政,一心为了大周的发展而殚精竭虑,对于温昀这个儿子难免有疏忽。
但温庭暄脾气很好,又有耐心,于是在温昀看来,她是亦母亦姐的存在。
“你们关系要好,三年没见你姐姐了,不如我召她入宫来看看你?”姬杉闭眼享受着温昀指尖按摩她头皮的力道,“正好你也许久没见你母父了,顺便一起叫进来看看你。”
“你怀胎都六个月了,估计她们也挺想见你的。”
姬杉不是没注意过温太傅每次议事结束后,落后其余大臣一步,在殿内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说的样子。
八成是不好意思开口。
“这怎么好?父亲便罢了,母亲和姐姐是外臣,入内宫也不太妥当的吧。”温昀见姬杉主动提及此事,心中欢喜,但又觉得这样不合规矩。
其实父亲自他怀孕后是入宫来看过他几次的,但是母亲却未曾来过。
“无妨,左右是一家人。”姬杉不甚在意地贴了贴他的肚子,“你想什么时候见她们?明日?还是你想好了来告诉我?”
温昀犹豫一瞬,终究还是对家人的思念占了上风。
“那明日吧。”他嘴角牵起了悠然清浅的笑。
“行,就明日。”姬杉说着从他身上坐了起来,“安然,去传孤旨意,明日让君后的家人们入宫来,就说君后想她们了。”
“妻主,多谢您。”温昀眸子温柔似水。
“别谢孤,说爱孤。”姬杉再度凑近他,调笑道。
温昀听到这里,眉眼向下弯的弧度更加明显,也朝着她的方向缓慢靠近。
直到二人鼻尖相碰,贴在一起。
他这才说道:“我定然爱您。”
姬杉也笑了,脖颈稍微转了个角度,便亲上了温昀的唇。
水声滋滋,银丝勾连,这才分离。
不过最近事情较多,她也不能待在椒房殿一整天,于是在午膳之后回了宣室殿。
等到姬杉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中,温昀突然问了一句:“陛下昨日召了谁侍寝?”
“昨夜陛下在同萧大人谈事情,并未召见任何君侍。”轻水立即回道。
那便奇怪了……
怎么陛下身上会有淡淡的男人香味?
很陌生,他从未在她身上闻到过。
“不过昨日听说傅良君和宁少使在御花园撞见陛下了。”轻水又补充道。
“嗯,我知道了。”温昀微微点头。
这样便对劲了,应当是宁子瑜身上的气味吧。
“我记得,陛下似乎一直没召过宁少使?”他想起来,于是多问了一句。
“是啊,不过陛下对他和陆少使都是淡淡,也就去二位良君那里比较多,江长使那里去过三四次。”轻水说着帮温昀捏起了小腿。
他肚子渐大,腿上也出现了些浮肿现象,每日都要按摩。
“不过就算您怀着孕,陛下还是来咱们椒房殿最多了。”轻水怕温昀多想,连忙说道。
“别胡说,我只是问问而已。”温昀嘴上虽是这么说,但脸上的笑意却更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