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并没有做太多停留思考,就匆匆离开了。毕竟他们是在逃亡路上,这里又是寂静岛,一个出现什么古怪现象都不足为奇的地方。
自从天开始亮起,李俊海就显出一种很困倦的状态,和其他人的劳累不同,他只是单纯的很想睡觉。
提及他生物钟混乱的原因,他只说自己是从某一天开始,莫名其妙地,连续做了一段时间很可怕的噩梦,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如今无论怎样努力调整,或使用大量药物去干预,都无法矫正回来。
“是什么样的噩梦?”高明曜随口问道。
“不记得了。每次醒来,我都只记得那个恐惧,并不记得梦的内容到底是什么,我到底在恐惧什么。”李俊海回答道,“不过,有时候不记得了,未尝不是件幸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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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他们继续向前,空气中的湿度渐渐增加,出现在他们视野范围内的大大小小的水域也越来越多,其中不乏人为干预、挖掘的痕迹。
人类最喜依水而居。
而一般情况下,聚居地的人根本不会走这么远。就算是以前逃亡、追捕的人到过这里,也不可能有那个闲心修整河岸的。
“难道还有第二个聚居地?”王建业笑着,像开玩笑一样说出了这句话。
继续向前,周围的环境在不知不觉中,一点一点发生了更多变化:树林渐渐地没那么茂密了,导致有更多的光线顺利投下来;五颜六色的植物干净又明媚,芳草鲜美的草地面积越来越大......
贝儿率先注意到了这一点:“你们有没有觉得,自从经过了那副鲨鱼骨头,越往里走,周围的颜色越浓烈,无论什么颜色,就连阳光都更刺眼了......”
王建业环顾四周,疑惑道:“是有这种感觉。”
“不过,相比黑压压,密不透风的林地,这里的环境让人心安了不少,跟幅画一样。”高明曜说道。
说完,他们俩一齐看向李俊海,李俊海却只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没什么想法。
王建业对照笔记本,再次确认了方向,说道:“他奶奶的,不管了,只要能顺利走过去就行。说不定只是因为咱们在昏暗环境里走了太久,眼睛不适应而已。”
他们继续向前,偶遇蹦跳的黑蛤蟆、金黄色的蝾螈、乱爬的海蜗牛、阵群庞大的飞虫群、神出鬼没的噬鱼蛇和银环蛇......等动物的频率越来越高。等到一个很明显经过人工雕琢的废旧木器,出现在草丛里时,王建业一脚踩上去,用力一捻,腐朽的木头人立刻碎成尘埃,一堆乌黑油亮的甲虫自木头中四散而逃,迅速隐入周围的草丛深处。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木器的出现,很可能不是一件好事。
王建业思考了一会儿,拿出笔记本核对上面的记录。又过了一会儿,把笔记本重新塞回衣兜里,“唉......我实在是没信心了......”
“怎么了?”
他没有立刻回答,抓着头发扯了扯,有些垂头丧气:“刚才我就不敢往这方面想......”
“怎么了?你倒是说啊。”高明曜再次询问。
李俊海脸上难得显出一丝波澜,“不会是......走错方向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心都像掉进了冰窟。
如果走错了方向,他们会走到哪里去呢?
大概率会走成一个很大的圆圈,重新返回聚居地——自投罗网。
尤其是他们还刚刚对那些邪恶僧侣动手了。王建业当时从其中一个僧侣手中夺过一把利斧,把他们很多人都剁掉了脑袋或胳膊;李俊海自己配制的子弹,打到那些僧侣身上,就跟重重的一锤子,砸到熟透了的西瓜上面一样......
如果真的绕了一大圈回到聚居地......
王建业摇了摇头,解释说:“倒不是走错了,是我现在,心里越来越犯嘀咕,越往前走......就越感觉不对劲,这些水域、这些人类生活过的痕迹......我真的怕,咱们是上当了,走了一个圈......”
“那怎么办?”
“或许,现在暂时找个地方休息?等到天黑以后,我再对照着星群重新测算,重新校正方向。这样可以吗?”
“当然可以,有句话叫,磨刀不误砍柴工。”李俊海说。
高明曜也鼓励道,“是啊。本来嘛,咱们就是靠着晚上出现的星群,不停地矫正方向,并寻找一些明显的物体作为参照,才能一直走在正确的方向上,夜晚才是咱们最佳的赶路时间。”
于是,他们在附近找了个岩洞,躲了进去。
这里的蛇虫鼠蚁真的很多,他们靠在岩壁上,总能听到外面草丛里“窸窸窣窣”的声音,最吓人的是,还有那种专属于响尾蛇的“嘎啦嘎啦、嘎啦嘎啦”的动静。
毒蛇的毒液,不会导致寂静岛上的居民死亡,但会带去最真切的中毒体验、濒死体验,所以,居民们一直是对各种毒蛇敬而远之。
为了能安心的休息一会儿,李俊海在岩洞口撒了一些药粉,说那是所有蛇虫鼠蚁都非常厌恶的味道。它们远远闻到,一定都会躲开的。
天渐渐黑了,王建业昂首翘望的星星,终于越来越清晰。他盘腿坐在洞门口,端着笔记本测算。
其余人静静地坐在洞内,等候他宣布最终的结果。
过了很久,他终于放下纸笔,伸了一个懒腰,笑道:“同志们,咱们没走错。”
他们点燃一盏煤油灯照明,再次踏上路程。因为休息了很久,所以脚底生风般走的很快。
在离一片很大的湖越来越近时,突然,贝儿指着星光下波光粼粼的水面,惊恐地说不出连贯的话:“那......那......人......”
原来是水面上飘浮着一个很大的阴影,看上去像是一根大树分叉处的浮木,又像是一个体形较大的人,正随着水波的流动和微风的轻抚,来回晃动。
王建业拔出匕首,拿过贝儿手里的煤油灯,一步步靠近那岸边,想去查看到底怎么回事。
高明曜不放心,也拿着匕首跟了过去。
等他们走近,发现水面上确实是一个人,一个看上去很胖,留着长头发的女人,穿着很宽大的深色裙子。
“喂,你是谁?”高明曜喊道。
女人没有回应。
“你......”
王建业盯着女人看了一会儿,制止了高明曜:“不用喊了,她是个死人。”
“啊?”
王建业随手砍掉一根细长的竹竿,恰好长度能够触碰到女人。
他用力一戳,女人就掉了个头,赤着的脚尖正对着他们俩。
他们这才看清,女人还是个孕妇。她的肚子高高隆起,看上去是即将临盆的月份了。此刻除了她的肚子浮在水面上,她的四肢、脑袋全都彻底浸在了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