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太子妃寿诞。
成王向来是太子妃最宠爱的小儿子,当天特地将母亲接到自己的王府,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宴会,为她老人家祝寿。
在此之前,晋王曾多次提议今年的寿诞宴由他来操办,但都被太子妃婉言拒绝了,她以节俭为由,称不宜劳师动众。
但换做是成王提出,她反而高高兴兴地应允了,还格外为此自豪,见成王将宴会举办得铺张,甚至引以为豪,直夸赞小儿子让她的寿诞之日风风光光。
对于母亲的偏心,晋王早已屡见不鲜。虽说被自己的亲生母亲下了面子,他倒也周全,该有的礼数都没落下,也为太子妃送上了贺礼,亲自来到了成王府邸为她祝寿。
随后又称军务繁忙、漠北政务棘手,便没在此地多待,筵席开始前便匆匆离开了。
参加宴会的人,大多是贵族亲王,要么也是那些高位权臣,都是有着声名地位的人。成王也趁着给母亲庆祝寿诞,借机给自己拉帮结派,多拉拢一些人脉罢。
霁宁公主和她的驸马当然也来到了成王府。
出乎众人意料,驸马全程对公主恭恭敬敬,二人之间和和气气,似乎并不像传言中的——驸马冷落公主,对她态度不端、冷若冰霜,甚至拒之千里。
也难怪嘛,能有荣幸与天家缔结姻亲,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他祁念笑一个没根基没底气的外族臣子,哪敢对公主颐指气使?可不就得捧着哄着嘛。
只有成王从中瞧出了些许端倪。
霁宁的笑容很假,她的眼神不对。
而且,祁念笑从前对霁宁的态度,成王也是见过的。不论是前几年的客气疏离,还是大婚当日的阴郁寡欢,总归都与如今,反差极大。
事出反常必有妖,成王肯定不会认为祁念笑是“良心发现”、真打算与霁宁百年好合。
他只觉得,此人很有可能和霁宁达成了某种协定。
成王倒不是担心自己妹妹吃亏——他才懒得管那些。他现在非常在意的是,那二人之间的赌注和筹码,该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又是否会对他往后争储造成影响。
霁宁给了那人什么好处?好得让那人觉得,值得来演这场戏?
筵席散后,成王笑眯眯地走过去,非说要送霁宁和驸马出府,顺便在路上旁敲侧击了许久。
还是没套出什么话。
但他明显感觉到了祁念笑的心不在焉。
就好像思绪游离在另一个世界。
反正不在这儿。
直到一个身影出现在王府门口。
祁念笑不顾身旁还有别人,脱口便道:“你怎么来了?”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朝祁寒迈步,一旁的霁宁却拽住他右臂,猛地扯住了他。
那厢,祁寒不理不睬。
“成王殿下,”她福身行礼,缓缓转向霁宁,犹豫了一下,再次欠身道:“公主。”
视驸马若空气。
“啊,寒姑娘来啦?”成王喜笑颜开,扭头对霁宁和祁念笑说:“我请她来给母妃请平安脉。”
霁宁用力地牵动嘴角,绽放出一个甜甜的、却有些虚伪的笑。
“祁寒,好久不见。你最近都不来我府上小坐了,我想你想得紧呢。如今我们成了一家人,你长兄也不希望我们疏远,对吧?”她亲昵地挽住祁念笑的臂弯,后者登时皱眉,僵硬地绷紧了肱肌。
本能驱使他甩手推人、想将胳膊抽离出来,却在成王犀利的审视中,堪堪停了这不敬的动作,任由霁宁使劲挽着。
只能压着森然的怒,默默垂眸,气场阴冷。
祁寒目光幽幽,落在霁宁的手上。
“殿下说笑,”她的语气波澜不兴,“不敢叨扰,无意叨扰。”
霁宁笑靥如花,双臂都环抱住了祁念笑的那只胳膊。
“既如此,那你快快去给母妃请脉罢,我和驸马先行一步。今日吃多了酒,有些困倦,得回去歇息了。”
成王附和道:“你们先回去罢。寒姑娘,你随我来。”
祁寒闪身从霁宁身边经过,自己则沉默着跟上了成王的步伐。
霁宁回头,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
忽然被身边人冷冷甩开。
公主府的马车就停靠在王府外。只见祁念笑一言不发地迈步,直往那边走去。
霁宁小跑着跟在后面,有些吃力。
等她走到马车后,忽然见他眼风狠戾,正死死地盯着她。
“怎么?”霁宁不甘示弱,回瞪他,“东西已经给你了,说好了在人前与我琴瑟和鸣呢?”
祁念笑冷笑一声,“是在人前演,没说在她跟前。况且——”
他眸寒如冰,咬牙道:“你只给了我半块免死金牌,还有一半,打算何时交付?”
霁宁眨了眨干涩的眼,学着他的样子冷笑道。
“驸马只需扮演好该扮演的角色,本公主满意了,自然就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