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二人心猿意马时,暧昧的氛围被乍然打断。
“大人?祁大人?”有一女声自他们身后传来。
双祁回顾,只见一娉婷身影款款而来。烟云蝴蝶绣裙,团锦薄罗衫,容颜自是极致的美艳,气韵却有些萧疏。
似一株枝头盛放的秋海棠。
那女子走上前,冲二人盈盈一拜。
祁寒见有外人,脸上立马浮现尴尬之色,刚想抽出手,却发现自己正被祁念笑紧紧握着,抽离不出。
“敢问姑娘是?”祁念笑凤眸微眯,皱眉打量面前之人,审视中带着几分戒备与疏漠。
那女子眸中掠过一抹失落,却还是微笑着解释:“恕停云冒昧,祁大人可曾记得去年在岭南,金吾夜花灯节上擂台三试?”
祁念笑眉头皱得更深了。他关于去年金吾夜花灯节的记忆,早已模糊不清。依稀有点印象,好像是从这位姑娘手中换来的碧玉簪。
于是他敷衍地“嗯”了一声。
“昔日大人好心赠我鸳鸯佩,停云一直感念大人恩情,现今几番辗转来了大都,就在绛绡楼内谋些营生……”停云说着说着,目光忽然落在了祁寒头上的碧玉簪。
晶莹翠绿的玉簪,其上有精雕细琢的寒梅,镶着金箔银花,垂着琳琅的碎珠玉,恰似广寒星汉,月里嫦娥。
此簪名唤碧海青天。
停云的眸光颤了颤,轻声启齿道:“敢问,这位是……”
“我家姑娘,祁寒。”祁念笑收拢手指,淡淡答曰。
不是“舍妹”,是“我家姑娘”。
祁寒诧然,下意识看向他,正撞进他温润的黑眸里。
共藏多少意,不语两相知。
停云怎会瞧不出二人之间涌动的暗愫?她好像终于明白了当初易物的真相,失落犹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碧海青天,果真戴在姑娘头上,才最是好看。”她喉间倏然一哽,眼眶也有些湿润,却仍诚挚地微笑道:“当初祁大人三试夺魁,原本可以拿着头彩的鎏金鸳鸯配,却是万分焦急地寻到我,一定要同我换二等彩的碧玉簪子。想来便是大人不在意奖给贵重与否,只盼将此簪送给姑娘,当作及笄贺礼。”
祁念笑无意与停云多攀谈,草草应付了两句后,便牵着祁寒离开。
祁寒这才理清,原来簪子并非他赢得的彩头,而是和那位停云姑娘交换才得来的。
“啊……我还以为碧海青天是头彩呢,”祁寒眨了眨眼,“原来是二等彩头啊。佑之,你先前骗我。”
祁念笑将不悦写满了脸上,语气也生硬起来。
“我夺得了魁首,”他不知怎的,生出了一种莫名的胜负欲,“管它头等二等,那是我一眼就相中、好不容易为你赢来的。”
“好好好,知道是你赢了还不成。”她哭笑不得,忙安抚道。
……
街角,停云望着月下双祁的背影,久久没有离去。
她的小姊妹在一旁叽叽喳喳。
“咦,停云,我方才便觉得,你与那位祁家姑娘,长得很是相像啊!”翠暮捻帕掩唇,睁大了眼睛道:“细看确有不同,但乍一看,真的像极了!眉眼像,笑起来也像——”
“莫再说这些了,”停云收回目光,笑意惨淡,“多么般配的一对璧人,怪我今日没了眼力见,竟上前打扰,以后绝不会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