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对着文帝总是附和的宣后这一次虽面带沉静笑容，可心里却有些心疼程家四娘子，不论从前她如何不喜程少商心思深沉，害的裕昌和王姈一个毁容，一个伤了腿，只如今不论是哪一个女娘，也不会喜爱未来郎婿成亲前就闹出如此大的丑闻。
女子心细，自是不愿面对，更何况她听闻程家娘子可是亲眼所见，只怕是心里呕的厉害。
多可怜啊。
宣后心中感叹完程四娘子的可怜，手却一抖，心也跟着颤起来。
程四娘子可怜，她的小五是不是更可怜。
宣后不敢深想，恰巧文帝抱怨够了，嘴皮子有些干了，撇了眼神思不属的皇后，只能自己动手舀茶喝。
文帝的动作惊醒了陷入沉思的宣后，他看着身旁的人，小五的父皇，从前口口声声说疼爱小五的男人，心里苦笑一声。
他们都是不合格的父母，看得到别人的苦难，却把儿女的苦难当作是理所当然。
陛下心中，子晟自小舅父一家全无，还是那般惨烈的死法，唯一可依靠的阿母还疯疯癫癫，阿父与表姊妹勾搭成奸，等到霍君华受尽苦难带着子晟回到都城时，凌益已经与淳于氏成婚，另觅新妇，子晟在陛下心中是可怜的。
在她心中，程家四娘子亲眼目睹子晟与别的娘子欢爱，还不得不继续这门亲事是可怜。
可他们都没有想过，她的小五也很可怜。
“神谙，在想什么？”文帝自是发现了宣后的心不在焉，心中很是好奇。
宣后听到陛下的疑问，努力回过神，他知道陛下不愿听到方才她脑海中的那副话，只能是随意找个事情敷衍过去：“妾只是想着子晟已经二十一了，若是早日与程氏成亲，有个一儿半女，霍家的血脉可以延续，霍将军在天有灵知道了，想必也很欣慰。有了子嗣，子晟心有牵挂，日后在战场上有所顾忌，也能平安归来。”
她与陛下成婚数十载，对陛下的了解不亚于越妃，所以知道陛下爱听什么话。
果然，文帝听宣后提起子晟的子嗣，也不关心刚才宣后走神一事了，反而兴致勃勃的说道：“子晟自那年回都城，就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若是真有了儿子，朕看他一定吓坏小娃娃。”
一提起子晟的孩子，即使是现在还不存在的孩子，文帝依然情绪高涨，宣后拦着这样得陛下，感觉到一丝违和，她细细看去，陛下眼中的慈爱都快溢出来了。
他一向知道陛下疼爱子晟，如今再看，子晟在陛下心中的位置不亚于皇子公主，陛下从来不曾关心过几个皇子公主的子嗣，甚至连婚姻之事也是他亲自做主，哪里容得几个皇子公主挑拣。
陛下，是不是有些过分关注子晟了？
宣后又陷入思考中，文帝不知，依然喋喋不休的说着未来子晟会有几个孩子之事。
最后，还是觉得时辰差不多了的文姝走过来叩了叩门才唤醒了两个沉浸在自己世界的人。
“父皇，母后，时辰快到了，咱们早些过去吧。”如果是寻常时候，文帝和宣后作为天底下最尊贵之人，迟了便是迟了，谁人敢说句不是。
可今日是霍氏祭奠，文帝最关心的日子，若是迟了，文帝自是不会认为自己有错，到时候错处还得长秋宫的宫人担着，如此一来，长秋宫的宫人便可怜了。
文帝听到熟悉的唤醒声，回过神拍拍脑门：“今日可不能迟了，神谙咱们还是快些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