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月色很美。
星辰也很美。
赶路的阎不昼,都忍不住抬头欣赏。
沧澜州沧澜山顶,月色星辰一样很美。
苦等了几日才等来月圆之夜的何见广,专心致志在绘制法阵。
没有心情赏月观星。
他亲眼看见宿起那个小怪物徒弟,把他的坐骑笑面鲸的灵力全吸走了。
并且他在把宿起甩出去时能明显感觉出,宿起一点灵力都没有了。
他要是没有猜错的话。
宿起的灵力恐怕也是被他的小怪物徒弟吸食了。
他认为自己很强,九州神中他唯一承认比他强一点的只有宿起。
宿起如今都落得灵力尽失。
当日面对那个小怪物他一点准备都没有,只能落荒而逃。
逃回来后他越想越害怕。
他可以接受自己战死,不能接受自己灵力尽失成为一个废神。
他不能不做一点准备。
平日里最厌烦看书的他,一回来便翻遍了宅里所有的典籍。
总算他的运气没有太差,让他查到了聚灵法阵。
此阵法必须在月圆之夜布阵。
并以心头精血喂养二十一日方可成功布阵。
此阵法成功布阵后,只要布阵之人不死,便可借助此阵法重新凝聚出溃散的灵力。
何见广在明亮月光的笼罩下,手中的灵器,不断被送出再收回。
横的,竖的,撇的,奈的,弯的,绕去迎来。
很耗费体力和灵力。
但他甘之如饴,不知疲倦。
不知过了多久,他总算停下手中迎来绕去蓄满月光灵器。
将灵器打入法阵的中心。
并喂之以自己的心头精血。
一切完毕,他才抬头望月。
长舒了一口气。
他甩了甩四肢,用力到每一个关节咔咔响。
觉得骨头舒坦了,他才往宅子的方向走。
他感觉光有这个阵法他还不是特别放心。
他得尽快找个时间去一趟青城州,找霍夕倪讨些丹药。
……
月光之下,霍夕倪鼻子突然痒痒的。
她不紧不慢用手挡着才打的喷嚏。
连打了两个。
她用法术悬在半空的波云镜都抖了抖。
但很快又恢复了清明。
镜中是她一直守着的炼丹炉。
她穿着一身粉色襦裙,纱质的外衫宽大飘逸。
她斜躺在梧桐树下悬着的秋千躺椅上。
一手撑起脑袋,一手把着酒瓶。
一口酒,两眼月。
忽地,粉色的纱质外衫被风吹起。
翩飞得越来越张扬。
霍夕倪迅速站起身连着转了三圈,转出了梧桐树。
稳稳的接住了天上掉下来的黑影。
随着酒瓶着地的声音,她看清了接住的人。
弱柳之姿,明眸皓齿。
若不是双眼含霜,恐怕要被当成是女子。
“怎么是你?”
“怎么是你?”
两声惊诧同时响起。
一个属于被接住的人,一个属于霍夕倪。
“砰”重物坠地,随后是一声闷哼。
霍夕倪放开手,捡起了一旁的酒瓶,从新倚回秋千躺椅。
一口酒,两眼月。
瞥都不愿意再瞥她丢下地那人。
霍夕倪两口就下肚,甩甩长袖,波云镜又浮现在半空。
炼丹炉炉火依旧烧着。
她接着一口酒两眼月。
但她的心不似原先那般平静。
她在等地上那人先开口。
手中的酒瓶干了,被丢在地上。
躺在地上的那人还未开口。
“我不是故意的。”
“你面具呢?”
两道声音又是同时响起,一男一女。
谁也没有看谁,都望着月。
又陷入了一片沉默。
半晌。
“没来得及戴,出事了。大母神所预测的劫数提前了,并且不知道出现了什么变故,竟是从冥偃州先开始的,只有我逃出了禁锢。”
“你能送我去镜云台吗?”
他在等她的回复。
霍夕倪没有回复,她从掏出了一瓶丹药,粗鲁又迅速的灌入他的口中。
“劫数并未提前,只是先出了预示,这是好事。养好身体,好做谋划。”霍夕倪说这话的时候感觉像是提前知道了什么。
阎不昼此刻已形如一块破布。
只能任人摆布。
龙眼般大的橙色药丸,被塞了五六颗。
吞得嗓子疼。
但他明白那是补药不是毒药。
尽管两人平日里经常互相使绊子,但是在大事面前,他们绝对是一条心。
现在这个时候他知道霍夕倪绝对不会喂他毒药。
不过也绝对不会再管他。
果然,霍夕倪将药瓶与酒瓶丢到一起,甩袖收了波云镜,走回自己的府宅。
重重关上了府宅大门。
熄灭了府宅门口高挂的两盏灯火。
阎不昼丹药入腹,他施以法术,助其消化吸收。
不到一柱香时间,他就恢复了行动力,能自由行走了。
只不过还没办法继续飞行。
他走到秋千躺椅侧,躺下,双脚自然弯曲垂下。
闭目养精蓄锐。
冥偃州距离青城州六万里,距离蓬莱州十六万里。
从冥偃州一路往东南方向,先过青城州,再经沧澜州,最后才到蓬莱州。
每次九州共商大事,他离得最远却是最先到的。
如今,却还得途中歇夜。
不免有些唏嘘。
……
人已歇,月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