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王府的马车上,赵明熙端坐着,脑海里想着先前与父亲的对话。
‘你想做生意?若是手头不便,跟父亲说便是,用不着...’
‘不是。’
赵明熙笑着跟赵凌天解释,“王府的家底殷实,怎会不够,只是我想为以后做些谋划。”
“以后...你是想...”
赵凌天见赵明熙点头。
他先是警惕的关上书房的门窗,后走到赵明熙的身侧,‘安王已是如此,如何能...’
‘父亲放心,这个...孩儿自有办法。’
赵明熙跟赵凌天说起了顾任的事。
‘他真有法子治好安王?’
‘至少九成。’
赵凌天深吸一口气,细细的想了一番。
他侧身看向赵明熙,严肃的说道,‘既然你有把握,那为父也不说什么了。’
赵明熙抿唇一笑,‘谢父亲。’
他早就知道父亲会答应。
哪怕,父亲清楚,现在的覃修谨,只是个痴儿。
只要是他做的决定,不论多么的荒唐,父亲都会相信他。
赵凌天走到一处书架,他打开暗格,从里面掏出了一叠银票,交给赵明熙。
‘孩儿不能要...’
‘给你,你就拿着。’
赵凌天执意塞进了赵明熙的手里,他低声说道,‘王府的账在明面上,不好挪用。’
赵明熙明白了他的话,他看着那叠银票,最后还是收了起来,‘多谢父亲。’
‘你既然决定要做,就一定有了准备。为父没什么可说,但只有一点...’
赵凌天的眼神逐渐变得慈爱,他抬掌轻抚着赵明熙的头发,‘有任何的困难,都要告诉为父,莫要一个人扛。’
‘孩儿明白。’
赵明熙抬掌抚向眼角,擦去点点痕迹。
他侧首看向马车外,不断变化的景色。
步履匆匆的行人,吼三喝四的小贩,人声鼎沸的酒楼。
赵明熙撑着手肘,依靠在窗沿上,光洁白净的脸庞着暖阳的柔光。
覃修谨静静的看着赵明熙出神。
他轻捻着指尖,心中犹如落下石子的湖面,泛起了点点涟漪。
“主子,到了。”
“好。”
见赵明熙回头,覃修谨像是做贼似的,立马扭头到别处。
可下一刻,他的手又被熟悉的温度抓住。
他抬眼就看到一抹绝美的笑颜。
赵明熙牵着覃修谨,轻声柔道,“夫君走吧,我带你回家。”
覃修谨反握住冰冷的手掌,轻轻的点头。
-
赵明熙跟父亲商议之后,最后决定开设茶楼。
帝都最不缺的,便是达官贵人与进京赶考的读书人。
而这些人,也是赵明熙为覃修谨,做日后争权夺位计划的第一步。
赵明熙命人打听了城中现有的茶楼,都不算大,而且格局简陋。
他仔细翻看着着手上地契,最后选中了都城中心,较为繁华的一处铺子。
决定之后,赵明熙便让花霖备马,打算亲自过去看看。
赵明熙刚把地契收起来,衣袖就被人拉扯了两下。
他抬眼看去,一幅字帖就递到了他的面前。
“写好了?”
赵明熙接过覃修谨的字帖,细细的看了起来。
覃修谨学会握筷之后,赵明熙就开始教他握笔。
顾任现在还行踪不定,不知道何时能来王府,他想着先教一些基础的东西,让覃修谨学学,说不准还能缩短治疗的时间。
于是,覃修谨只能每日学着自家舅舅的笔迹,给赵明熙鬼画符。
但赵明熙对着鬼画符都能夸的天花乱坠,甚至表扬他一天比一天聪明了。
覃修谨很想反驳,但是也没办法反驳。
他只觉得这段时间,自己过的日子,比在宫里的时候辛苦多了。
至少在母后的宫中,他不用时时刻刻扮成傻子,可如今,他觉得自己真的快傻了。
赵明熙拉着他来到书桌前,“夫君你看,这个‘横’...可以再往上一些...”
他侧身拦住覃修谨的劲腰,手掌包住他的手,一笔一划的教着他写字。
覃修谨心不在焉的跟着他写字。
他清晰嗅到赵明熙身上淡淡的熏香,只要稍稍扭头,就会跟他的鼻子撞在一起。
会痛吗?
突然想试试看...
覃修谨被自己的傻子想法惊到了,他赶忙摇了摇头。
“怎么了?”
赵明熙放下毛笔,捧住他的脸颊,关切的问道,“是哪不舒服吗?”
覃修谨眼神立马变得呆滞,他愣愣的点头又摇头。
赵明熙见他如此,以为是安排给他功课过于负担了。
看样子,《三字经》对他的夫君而言,还是太难了些。
“主子,车已经备好了。”
赵明熙点头回应,又转头看向覃修谨,“夫君可以一人在家吗?”
覃修谨一如既往的点头回应。
赵明熙抚着覃修谨微热的脸颊,唤来欣妍照顾他。
等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他才放心的留下覃修谨,带着花霖离开了。
在脚步声彻底消失的那一刻,覃修谨气质突变。
他依旧面无表情,但眼眸之中却缀满毫不掩饰的野心。
毛笔握在他的手上,如同游龙一般,穿行于纸上。
“结果如何了?”
“回主子,太尉已经按您说的,派人在朝堂之上对缪英才进行了弹劾。”
欣妍细细的说道,“但...成效甚微。”
覃修谨像是早就料到的点点头,“缪英才是缪鸿远的儿子,这个做爹的自然是要保他儿子。”
“太尉托信问您,可要继续?”
“不用了,这次不过是给他们警告,让他们别把手伸太长。”
覃修谨放下毛笔,“告诉外祖,留一人盯梢就行,剩下的人都撤回来,莫要被覃柏聿发现端倪。”
“是,奴婢这就去办。”
“等等。”
“主子还有什么吩咐?”
“等翊歌回来之后,吩咐他跟着王妃。”
覃修谨拿起字帖,他看着字帖上头,刚劲有力的‘天下’二字,又慢慢的将字帖撕碎,“我的王妃最近好像有些忙过头了。”
欣妍矮身说道,“奴婢明白。”
等欣妍走后,覃修谨低眉看着桌上的纸屑,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