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府并没有分家,直到如今,兄弟两人都是生活在一个府里头。
赵凌天想着都是一家人,便叫来二房家的一块用膳。
男人在外室把酒言欢,女眷们则是隔着屏风,在里屋用膳。
覃修谨舀了勺饭放进嘴里咀嚼。
他眼神仍旧木然呆板,仿佛对周身的事物,没有丝毫兴趣一般。
“王爷,觉得饭菜如何?”
赵凌天侧身,关心的询问道。
覃修谨慢了两拍才回过神来,“好吃。”
赵凌天眉开眼笑了起来,“觉得好就行,下官还怕饭菜一般,会不合王爷口味呢。”
赵明熙夹了筷鲜嫩的熘鲑鱼片,放到覃修谨的碗中。
覃修谨拌着饭吃了进去。
赵凌天看着两人的相处,笑意越大,心里更是欣慰不已。
这样也挺好的。
二房赵正德的儿子,赵玉韬看着覃修谨痴傻的模样,满眼都是鄙夷的嘲讽。
他嘟囔道,“连个筷子都不会使,还真是个傻子。”
坐在他身边的赵云廷,正好听了正着。
“说什么瞎话呢!”
他转头怒瞪着赵玉韬,低声呵斥道,“这么一桌子菜,还堵不上你的嘴!”
赵玉韬平日里与赵云廷最是不对付的。
一直以来,他都瞧不上大伯续弦生的孩子。
他母亲跟他说过,等他长大以后,赵云廷是要跟他们家抢家产的。
“跟你说话了吗!”
赵玉韬毫不留情的骂了回去,“你什么时候也配来教训我了?”
“你!”
“闹什么呢!”
赵凌天听着那头的喧闹,斥责的说道,“夫子没教过你们的礼数吗?”
“怕是有什么误会吧。”
赵正德连忙打着圆场,他回身拽着赵玉韬的袖子,说道,“快跟你弟弟道歉!”
“凭什么要我道歉啊!”
赵玉韬甩开父亲,不服气的大喊道,“他本来就是个傻子,凭什么不让我说了?我又说错什...”
‘啪!’
赵玉韬捂着脸,难以置信的抬头,“你...”
他刚想质问就看到快步来到眼前的赵明熙,睁着阴冷如蛇蝎的眼神,紧盯着自己。
赵玉韬被吓得四肢发麻,都不知道该如何动弹。
覃修谨第一次见到恐怖如斯的赵明熙,与平日里相处的他,气质截然不同。
屏风里头的人,也听到了外头的动静。
冯莺和赵正德的正妻蔚红,前后走了出来。
对赵玉韬一向溺爱的蔚红,看到自己的孩子被打,急得赶紧过去查看。
“谁啊!谁打的我儿子啊!”
“我打的。”
“你怎么能随便打人呢!这是你弟弟啊!”
“他出言不逊,我不过是替婶婶教育一番,有何不对?”
蔚红抱着赵玉韬问道,“你说什么了?”
赵玉韬有了蔚红撑腰,跟着有了底气,“我又没说错,他本来就是...”
可抬眼看到赵明熙吃人的眼神,他的眼神便闪躲了起来。
蔚红不顾前因后果,只对着赵明熙,指责道,“你弟弟不过是心直口快了些,你何必跟他动气呢!还动手打人!有你这么做哥哥的!”
“心直口快?”
赵凌天站起身来,他眼神含怒的看着蔚红,“我看是目无王法吧!”
“大哥...”
赵正德想要阻拦,可赵凌天却径直推开他。
他指着蔚红,厉声道,“我若是将今日之事上报朝廷,你这蠢蛋儿子,可是一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赵玉韬被赵凌天的话吓得发抖。
蔚红也是吓得不轻,但她还是梗着脖子说道,“大哥,玉韬可是你的侄儿啊,你怎么能...”
“婶婶可别忘了...”
赵明熙走近几步,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这对母子,“我是安王妃...”
“你儿子出口不逊,编排的是新覃的王爷...”
他看着面色苍白的赵玉韬,沉声怒道,“赵玉韬,你好大的胆子!”
“明熙,你听婶婶...”
“跪下!”
见他们不为所动,赵明熙慢条斯理的说道,“若是耳朵无用了,便割下来吧。”
蔚红和赵玉韬见门外的护卫上前,赶忙哭喊着的跪了下来。
“玉韬只是一时糊涂啊,明熙,你就饶了他这一回吧!”
两人终于知道了厉害,他们急忙收起之前的嚣张,拼命的求饶。
赵正德见自己的大哥无动于衷,不愿帮衬的模样,他跟着跪下来对赵明熙求情,想让赵明熙绕过自己的妻儿。
“我不过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唤你一声‘婶婶’,你该不会真忘了规矩了吧?”
“明...不不不!王妃、王妃!王妃息怒啊!”
“与我道歉有何用?”
“这...王爷!”
蔚红膝行至覃修谨的身侧。
她心中咒骂不已,可还是磕着脑袋,求饶道,“是妇人没教导好孩子,但请王爷法外开恩!饶了玉韬一次吧!”
覃修谨像是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一样,稳如泰山的坐着,慢条斯理的继续吃着饭。
当真是,食不言的良好作派。
“行了!”
赵明熙担心他们扰了覃修谨用饭的兴致,便出声止住了三人的哭声。
瞥了痛哭流涕的赵玉韬一眼,他淡漠的说道,“赵玉韬以下犯上,犯了大忌。”
他下巴微扬,示意两旁的护卫,“拉出去打上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王妃!王妃饶命啊!”
赵玉韬就这么被护卫拖了下去。
“不要啊!王妃饶了我儿吧!我的儿啊!”
蔚红紧跟着追了上去。
赵正德听着外头的惨叫声,身子发颤却也不敢出声。
赵凌天扶起赵正德,他知道自己弟弟性子弱,家里一向都是蔚红说的算,也知道他们向来溺爱自己的孩子。
可没料到,赵玉韬会被他们养成这个样子。
赵凌天对着赵正德,拧眉不悦道,“饭后跟我去趟书房。”
他要跟弟弟好好说道说道。
冯莺见赵云廷想出去看热闹,紧着拉住了他,让他好生吃饭,自己则像是出了口恶气似的,笑着抚了抚眉,回到了屏风后头。
“吃完了?”
赵明熙淡然自若的坐回到覃修谨的身侧,见他碗空了,连声问道,“可要再添一碗?”
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覃修谨,始终稳稳的坐着,甚至又添了一碗米饭。
自此,回门宴就这么热闹的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