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的马车平稳的行驶在大街上。
赵明熙细细的品尝着花霖递来的点心。
突然车外闪过一抹身影,让他喊着车夫把马车停了下来。
赵明熙撩开车帘,发现自己没有看错后,便出声唤道,“舅舅!”
走在路上的冯飞阳,先是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可这称呼...难不成是云廷在这?
他回身看去,就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走向了自己。
“明熙?”
冯飞阳讶异的说道。
“舅舅是认不得我了?”
“当然...当然不是...”
只是有些不敢相信罢了。
他姐姐是赵府的续弦,虽然姐姐一直说姐夫待她不薄,家里人都很好。
但他也知道姐夫的嫡子,向来瞧不上他姐姐,就连他也没被那孩子称呼过‘舅舅’。
前两天,他刚从外地回来,姐姐还跟他说起过赵府的事。
明熙不但与安王成婚了,人都变得不一样了。
他原本还不大相信。
可今儿一看,这哪是不一样了?
这不是换了个人吗!
觥筹交错的酒楼内。
冯飞阳仓惶的坐在位置上,看着赵明熙给他斟茶。
“这的点心不错,舅舅可要用些?”
“诶?哦!好...好啊。”
赵明熙像是看不到他局促的模样,自顾自的点了几个糕点。
小二一一记下,便笑着离开了。
花霖走到外头并贴心的阖上了房门。
“听阿娘说,舅舅去了外地?”
“是...是啊,去外头进了些货来卖。”
冯飞阳是行商的,他的铺子在京城是卖首饰、胭脂的,而且深受京城女子的喜爱。
“我前儿路过舅舅的铺子,瞧着不错,里头的人也多,就是...”
“就是什么?”
冯飞阳对自己的生意很是看重,听赵明熙话里的意思,像是有什么不妥。
“就是铺子的门面小了些,我瞧着有不少人是因着门面窄小简陋,不愿进去的。”
“这...我也知道...”
冯飞阳叹了口气,他握着茶盏,哀怨的说道,“可这都城的铺子租金太贵,现在店里的生意才稍稍稳定,若是换了地方,我怕对生意会有影响。”
“舅舅怎么没想过找我父亲?”
“姐夫?不行的!”
冯飞阳摆手说道,“姐夫是当官的,若是被朝廷知道,那可怎么办?”
若是落了个官商勾结,可就得不偿失了。
“既如此...舅舅可愿与我合作?”
“跟你?”
冯飞阳看向赵明熙。
“是啊,我现在不过是个被‘罢免官职’的闲散人罢了。”
“可这样行吗?会不会...”
“不论朝廷,还是皇室,都不曾有过王妃不得行商的规矩吧。”
“是...是没有...”
因为从来没有男王妃啊。
女方嫁入夫家之后,就要在夫家相夫教子,自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可赵明熙偏偏是个男的,这王府的门槛,还真困不住他。
“我手里头有几间闲置的铺子,空着也是空着,舅舅若是瞧上了,便给舅舅吧。”
“不、不要钱吗?”
赵明熙笑道,“不要钱。”
“为什么啊?”
都城的铺子这般金贵,居然白给他?
赵明熙看着冯飞阳瞪大的双眼,只是浅浅的笑着。
上一世。
在他被覃柏聿以莫须有的罪名关进大牢。
赵府的亲眷,不能进到狱中看他,只有冯飞阳能来看望他。
冯飞阳不仅出言安慰,还用自己的银钱打点狱卒,只想让他们手下留情,让他免受皮肉之苦。
之后的每一天,冯飞阳都会带饭到大牢看他,就怕他吃不饱,穿不暖。
哪怕自己对他冷嘲热讽,不想让他来,可冯飞阳还是会在第二天,笑着端着食盒来到大牢。
他也曾问过‘为什么’。
冯飞阳却是勉强撑起一抹笑意。
‘我是你舅舅啊,外甥身陷囹圄,我又怎能放心得下呢?’
他的好,赵明熙自然记着。
“因为你是我的舅舅啊,我们是一家人,对吗?”
“明熙...”
冯飞阳看着赵明熙,不免有些动容。
赵明熙见他还在犹豫,便柔声说道,“其实,我给舅舅铺子也是有私心的。”
“私心?”
“我想在舅舅的铺子边上开间茶楼。”
赵明熙见他不明,解释的说道,“舅舅的店生意红火,我那的生意自然也差不了。”
“好吧!那我便不推辞了,但是...”
冯飞阳认真的说道,“既是合作,那自然是要分红,那间铺子开起来后,你我三七分如何?”
“舅舅不必如此,我只是...”
“我知道明熙的意思,但舅舅也不能占你的便宜不是?若是你不肯,那我便不租了。”
赵明熙被他‘蛮横’的语气,弄得哭笑不得,“那好吧,日后我便要仰仗舅舅了。”
冯飞阳端起茶盏与他轻碰,“彼此彼此。”
花霖听着里头进行的差不多了,便催着小二上了点心。
就着上来的点心,赵明熙与冯飞阳开始交换做生意的心得。
两人一来一往的聊了一个下午。
若不是花霖提醒,还有个王爷留守在家等他回去,赵明熙都想跟冯飞阳在这,把晚膳一并用了。
赵明熙跟冯飞阳道别之后,便坐上了回王府的马车。
马车兜兜转转的来到王府门口。
赵明熙刚从车上探出身子,就顿住了下车的动作。
“夫君?”
覃修谨笔直的挺立在车旁看着他。
在赵明熙愣神之际,覃修谨伸手朝向他,一板一眼的说道,“夫人,手。”
赵明熙回过神来,笑着扶上了他的手。
他稳稳的跳下马车,看着覃修谨说道,“夫君是特意过来等我的吗?”
“嗯,快到了。”
赵明熙知道覃修谨的意思是,他快到家了。
他捏了捏覃修谨的指尖,心情愉悦的说道,“让夫君久等了,我们回家吧。”
覃修谨点了点头,乖乖被赵明熙牵着往府里走去。
他低眉凝视着赵明熙的背影,耳畔听着他絮絮叨叨的话语,心里竟染起了点点雀跃之情。
他的夫人,真是好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