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睡了,叶哥,我高中学校出命案了。”
阳光刚穿过晨雾和纱窗,照在叶必无的脸上,眼皮挡住瞳孔,但还是能感受到那股温热的光线。本来是打算在床上再赖一会儿的,但还是被门外聒噪的声音吵醒。
“咱们又不是正式的警察,咱们去干什么?”
跟赵丽魁相处半年来,叶必无的心境已发生了很大变化。毕竟如果可以不努力能躺平的话,谁会去拼死拼活卖力?
“哎呀,我,我想去看看嘛。”
赵丽魁觉得真的全天在家里,一点活不干就拿钱的话,有点不要脸。
“张队同意我们过去吗?”
“这你就放100个心吧,我和张队打好招呼了,他说我们可以去看看。”
赵丽魁已经穿好衣服,拽着叶必无来到厕所,拿出一个毛巾在他脸上胡乱的擦着,便急匆匆的拉着叶必无过到门口。
“别那么着急啊,二高离我们这么近。张队那边那么远,咱们就算再等个十分钟啥的,张队也没有我们快的。”
“赵老大,不来吗?”
叶必无披上一件外套,仔细检查赵立魁穿几层衣服,确保赵立奎穿上秋衣之后微微挂上笑脸。
“你怎么这么啰嗦啊?我肯定是穿秋衣的,毕竟上一次感冒之后我就很注意的啦。虽然命案了,但是赵老大来说他很忙的啦。这种小事情他怎么会来参与?”
“赵老大在忙什么?”
“不知道诶,但是应该是最近的那个黑社会头头吧,不清楚。”
“感觉他跟咱们一样,在白拿钱啊。”
“咱们有钱拿就行了,要不咱们再等一分钟,拿微波炉热个面包吃?”
“学校门口应该会有卖小吃的吧?你原来那么着急,怎么现在倒是愿意等下去了?”
“都出命案了,怎么可能还会有啊喂?”
“好了,不逗你了,我早醒了,面包早热好了。”
“可我刚才看你不是还在床上躺着闭着眼吗?”
“对啊,只是想在床上赖会。”
临西市二高
“我是警察,我是警察。”
住宿生被校方疏散到宿舍里,安安静静的看这场闹剧,还有一些人趁这一时间悄悄拿出书本,复习起来。走读生们要么坐在教室里,或者站在操场的边缘,等着家长来接走自己。他们都安静的蚕食这场闹剧,早已麻木,并不觉得死的人是多稀奇的事。甚至会有人觉得这是高中紧张生活的调味剂。
“奇怪,这群学生怎么这么镇定啊?”
将现场围起来后,两人坐在操场外的花坛上静静等待张队的到来。感受着冬日的微风吹在脸上,阳光轻柔的抚摸他的脸颊,他看着那些过于沉默的学生,忍不住开口询问赵丽魁。
“难道你不知道吗?”
赵丽魁感受到耳边传来的热风之后,挠挠耳朵,伸长手拢在叶必无耳边。
“二高的升学率,本科率是全市最高的,自杀率也是最高的。”
“那为什么学生家长还把他们争先恐后的送进来?”
“坏学生在这里的c班被磨去棱角,好学生在这里的a班更上一层楼。学费也不贵,那群家长肯定要把他们送进来啊。而且那群始终教不好的孩子一般高三就被劝退了。”
说完,赵丽魁看着教学楼里面对着他们两个一脸坏笑的小孩,低下头去。那大概是高一c班的孩子,那些套上了一层学生的皮的混混。
“你母校有够乱的。”
“呵呵,无所谓的,反正我毕业了。我记得之前母校还不是特别乱的,现在为什么会这样跟我也没什么关系,又不是我做的。”
“我没怪你。”
赵丽魁靠在叶必无的怀中,他们在那静静等待张队到来。两人互相耳语着冬日的情话,赵丽魁说着说着,便觉得被没来由的委屈勒紧了脖子。叶必无看出她的不适,轻轻在额头上落下一吻,表示安慰。
“他们亲了!不要脸!”
高一教学楼离他们所处的地方远的很,但还是能隐隐约约听到那群孩子们起哄的声音。叶必无微微皱眉,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覆在赵丽魁的耳上,同时轻声安慰道。
“没关系,我不在意的。”
张丽魁靠在叶必无的怀中,有点冷。北风夹载着寒冷的空气,白色的阳光照在身上也没有什么温度。男人温暖的臂膀成为了冬日里唯一值得依靠的地方。
“哎呀,不是你之前跟我说你在学校里面的遭遇吗?我有担心。”
“早就过去,几十年的事情了。我没有那么小气鬼的,我早就看开了。”
说完,赵丽魁笑着挠了挠叶必无额前垂下来的碎发。
“那你身上的新伤疤是怎么回事呢?”
“这种问题不要深究啦,笨蛋。”
冬日,摩托,雪地,郊外,学校,命案,张队一路骑着摩托疾驰。
轰鸣声足以引起那些坏学生的尖叫,头盔里他眨眨眼,尽量保持清醒的看前方的路。毕竟昨晚他才和自己的朋友连着骑了一晚上的摩托车,今天居然一大早就发生命案。
他停靠在路边,甩甩头,稳稳心神。对后面其他警员摆摆手,表示自己身体并无大碍。抽出一根烟,抽了两口便扔下继续朝学校行驶。
也并不是想吸烟,只是打火机燃在空中时吸收氧气,释放出来的一丝暖意,让他寒冷到有些僵硬的手指稍稍回暖。
也不出意料的——
刚到案发现场附近就听到孩子父母在那里哭天喊地的叫嚷着,他们的手还捧着那绵软无力的手臂。赵丽魁和叶必无还有先到场的人们站在那里面面相觑,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
麻烦的很呐。
大概率是青少年受不了压力,跳楼身亡。老师报了警,但不管是谁报的警,这种青少年自杀身亡处理起来是相当的麻烦。
他把烟扔到脚边,捻了捻,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去。现在他知道那妇人需要一些安慰,但是也他知道而已,口头上的安慰也只是自认为他需要罢了。
现在说出安慰的话,只是为了显得他这个人不是那么冷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