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合奎跳出机井屋,由于太过慌张,整个人向前扑着跌倒。
跟着金梦媛而来的王学道并没有看到机井屋里发生了什么,冷不丁看到窜出来的陈合奎,搞得他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金梦媛几乎是紧随着陈合奎从机井屋里出来,这姑娘紧抿着嘴唇,也不叫骂,单手握着剪刀,对着陈合奎就扑了过去。
王学道大吃一惊的同时,陈合奎已经连滚带爬躲开剪刀,手脚并用着向前窜。
金梦媛从地上爬起来还追,王学道一把抱住了她,同时大吼出声:“梦媛,你要干啥?这是谁?你捅了他,自己也得兑命……”
金梦媛使劲挣扎,剪刀尖却始终向外,这说明她脑子十分清醒,尖处向外,她是怕误伤到王学道。
这个姑娘,就算到了这种时候,仍然不想让心上人受伤,她真是喜欢王学道喜欢到了骨子里。
“学道你放开我,今天我非剪了他裤裆里那玩意儿不行……”
金梦媛的话更让王学道摸不着头脑,而此时,白莲也从机井屋里出来。
这个平时冷眼看人,天不怕地不怕的妇人,用胆怯的目光看自己女儿。
“梦媛,你别这样,别这样,娘改了,娘以后再不敢了,你别这样……”
王学道算是彻底明白过来,原来白莲跟人在机井屋里做那种事,怪不得金梦媛要剪掉对方裤裆里那玩意儿。
他并不认识陈合奎,更不知道白莲怎么就跟这个人好上了。
这时候,他只能抱着金梦媛,不让她做出傻事。
陈合奎比兔子都精,王学道拦着金梦媛,他则趁机逃走,一溜烟跑向乡里方向,连头都没敢再回一下。
眼见对方跑远,金梦媛再没有追上去的可能,王学道这才松开了手。
金梦媛手握着剪刀,两眼直勾勾盯着大路,嘴微微哆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白莲还在喋喋不休嘟囔:“娘改了,娘以后再也不敢了,梦媛你别这样……”
金梦媛突然仰头,看着天空,发出一声如同母狼般的吼叫:“啊……”
这声音极为悲凉,听得王学道心里一阵阵发紧。
吼过后,金梦媛突然转头看白莲,白莲哪里敢跟她对视,低头看着地面。
金梦媛慢慢走过去,王学道伸手想拦,毕竟金梦媛手里还握着剪刀呢。
转念一想,白莲再怎么不堪,那也是她娘,她断然不会动手里的剪刀。
果然,金梦媛到了白莲面前停下。
“娘改了,娘真改了,梦媛你别生气……”
金梦媛深吸了一口气,用平淡到让人心悸的语气跟白莲轻声说话。
“谁淹死了爹,我得找出来让他兑命,谁睡了娘,我得剪了他裤裆里那玩意儿。”
白莲赶紧点头:“不敢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金梦媛凝视着白莲,这是她的娘,她能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许久以后,她凄然一笑,对白莲一字一句说道:“娘,丢人,丢人啊,丢人啊!”
说罢,她转身就向野地里走,白莲想追又不敢,只好无助看向王学道。
不用她看王学道也得追过去,金梦媛状态严重不对劲,手里还拿着剪刀,一个人在野地里,万一想不开怎么办?
所以,他赶紧追了过去,路过白莲时小声说道:“你先回家吧,有我跟着,梦媛不会出事。”
金梦媛在前,王学道在后,两人走向野地深处。
白莲站了许久,推着自行车上路,如丢了魂一样回家而去。
金梦媛也没有个目标,漫无目的走着,王学道在后面紧跟,想劝也不知道从何劝起,只能沉默。
两人一前一后,也不知道在野地里走了多久,到了村边的水闸边。
村边农田的沟渠跟蟒河不一样,确切来说,是刚包产到户时,村里组织人挖来引水浇地的,从蟒河引水,只不过在偏僻的地方建了个水闸。
金梦媛站住,王学道也在她身后站住。
水闸是下落状态,里面存着不少水,上面有成群的小鲫鱼在游动。
王学道怕金梦媛一冲动跳下去,便跟她站成了一排。
金梦媛的双眼慢慢变红,终于开始向外落泪,珠子一样大的泪不住向外流,看得王学道一阵阵心疼。
“梦媛,你别这样,你爹去世了,我哥也去世了,我爹我娘也去世多年了,日子还得过,你要想开一些。”
王学道小声劝说,金梦媛猛吸一口气,把手中剪刀扔在地上,扑进了王学道怀里,放声大哭。
“学道,当个人咋这么难呢?活个人咋这么难?我该怎么办?”
王学道不敢去搂抱她,两手大张着,嘴里不住劝。
“梦媛你别这样,你冷静一点,生活都会慢慢好起来……”
不料,他话都没有说完,金梦媛突然就搂住子他的脖子,张嘴去堵他的嘴。
王学道赶紧偏头躲开,伸手推她,不料却推到两团柔软。
金梦媛如疯了一样,腿使劲向他身上盘,嘴里还呜咽有声。
“学道你别怕,我把自己给你,不耽误你娶王巧英,你不跟她抢,我就是想把自己给你。”
王学道哪里肯做这样的事?既然不能娶人家,既然喜欢的是王巧英,岂能这样趁人之危去占金梦媛的身体?那跟挫冬瓜有什么区别?
金梦媛也不知道从哪里来这么大力气,王学道几下都没能把她推开,反而被她缠得更紧,两人全都跌倒,在地上滚来滚去。
看着如同疯掉的金梦媛,王学道怒不打一处来,在她耳朵边大吼:“梦媛你冷静一点,松手。”
这吼叫声把金梦媛从癫狂中惊醒过来,她呆呆看着王学道,半天后松手,坐在地上,两手抱着膝盖。
王学道也坐了起来,看着金梦媛,不知道该说什么。
金梦媛凄然一笑。
“我真贱,白贴给你,你都不要,我是不是很贱?”
王学道赶紧摇头否认。
“不是,不是这样的梦媛,你别这样作贱自己。”
“梦媛你知道,我喜欢巧英,她也喜欢我,我是准备娶她的。可是,如果我在明明喜欢她的情况下,还占你身子和便宜,我成什么东西了?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金梦媛一句话也不说,王学道这些话,每个字都犹如一把利剑,深深刺进这个姑娘的心里,使心在不住滴血,疼得她几乎不能呼吸。
心上人,深爱的人,当着她的面,说以后要娶别人,换谁不难过?换谁不伤心?
金梦媛终于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不再言语。
王学道说得没错,他喜欢王巧英,那么就不占自己的便宜,假如他真是那种见便宜就占的人,自己又喜欢个什么劲?自己又喜欢他什么呢?
人生两苦,爱而不能得,得到又失去。
相比起来,爱而不能得,比得到又失去还轻松一些。
金梦媛脸上慢慢泛起了笑容,她释然了,她跟心里那个曾经一直暗恋着王学道的自己和解了。
既然如此,这份爱,就永藏心中吧!
但是,有些话必须要跟王学道说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