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学道如一阵风般眨眼便至,他从堤坡上直冲而来,裹挟着巨大力量。加上他对刁三三番五次跟嫂子说些胡话,心里极度生气,根本没收半点力。
整个人如炮弹一样到了刁三身边,刁三根本没时间反应,便被他用肩膀狠狠撞中。
两人相互搂抱着向堤下滚,吓得原本看热闹的妇女们不知所措,甚至有人惊呼出声。
刁三也万万没料到,王学道会这么直接从堤上冲下来,更没想到王学道会径直撞向他,措手不及之下,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
两人一直滚到了蟒河边才停下,王学道翻身坐在了刁三身上,阴沉的脸能滴出水来,左手按着刁三的脖子,右手成拳,没头没脑就砸。
第一拳下去,刁三的鼻子就被打出了血,接下来更是不分什么地方,几拳下去,把刁三打成了猪头。
“刁三,你是个男人不是?是男人你能动不动就拿个女人说事?”
“刁三,你拿女人说事能得到什么满足?你是被骟了还是被种?有种你为什么要拿女人说事?”
“你配当男人吗?”
“你有什么冲着我王学道来,言语间讽刺一个女人算什么玩意儿?”
王学道拳头不停,嘴里不住大吼,刁三被捶得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不住扭动,想把压在身上的王学道给翻下来。
王学道也是打出了真火,越打越上头,嘴里不再言语,两手掐住了刁三的脖子,猛然用力,咬牙切齿,看样子竟是要把刁三给掐死。
从王学道从堤坡上冲下来,到现在掐得刁三直翻白眼,时间只过去了几分钟,众人惊愕过后也反应过来。
首先反应过来的是李宝兰,刁三想编排她的闲话,当然很气人,只不过,她不能任由王学道掐下去,真要不阻拦,铁定要出大事。
“学道你松手,你快松手。”
李宝兰喊话的同时,赵红兵也已经窜了过去,伸手就拉王学道。
他跟刁三是亲兄弟,不管刁三说话怎么尖酸刻薄,打断骨头仍然连着筋。
现在的王学道是什么状态?几近疯狂,他要不出手阻拦,王学道和刁三两人中得有一个死。
“学道你快松手,快松开。”
王学道脸上没有半点表情,伴随着李宝兰和赵红兵的叫喊,他两手反而更加用力。
被掐着的刁三两眼圆睁,呼吸困难。
这个时候,王学道在他的眼里就是个煞星,越是脸上没表情,他就越是害怕。
他感觉,王学道是真想掐死他,王学道是下了死手。
这个想法让他倍觉恐惧。
没错,他平时在村里也算是个刺头,他爹感觉三个孩子,就这个老三不省心,所以才特意把喊灵人这个营生传给了他。
当爹的目的很明显。
不管是大儿子赵红兵,还是二儿子赵红全,他们以后的生活都不会太差,毕竟两人都非常勤快。
唯有这个三儿子,年纪轻轻,为人尖酸刻薄,传给他喊灵人营生,算是一个以后吃饭的门路,算是父亲对他这个小儿子的偏爱。
刁三呢?自小便养成了跋扈性子,主要上面有两个哥哥,家里兄弟三个,平时也没人敢欺负他们家。
另外,由于有两个哥哥,爹娘一直很娇惯他,愈发使他目中无人。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别人拿他无可奈何,也从来没有感觉到过恐惧。
而此时,从王学道身上,却感受到了真真切切的恐惧。
这个以前一直读书的年轻人,此时阴沉着脸,如同庙里要命的金刚。
不管是动作还是表情都给刁三传递着一个信息,那就是,我要弄死你!
生死之间真有大恐惧,没有任何一个人不怕死,刁三平时表现得不怕死,却并不代表他真的不怕死。
于是,他吓尿了裤子,并且哭喊出声。
“王学道杀人啦,王学道要打死我,大哥你快救我!”
人一旦被恐惧支配情绪,便会六神无主,这时候的刁三已经把事情的起因给忘了,本能喊叫,盼望着边上的大哥能救自己一命。
赵红兵当然不会眼睁睁看王学道掐死三弟,那样的话,爹也饶不了他。
他到了王学道身边,伸手就去拉王学道的胳膊。
“学道你快松手,你真想掐死他?”
赵红兵平时干活的身体,王学道却一直在上学,可此时,赵红兵竟然拉不动王学道的胳膊,他是真动了杀心。
边上的人更是连上前都不敢,更不要说劝了,都躲得远远的。
眼见刁三的脸由白变通红,又由通红变青紫,再掐下去,就真死了。
一直处于惊慌状态的王学琴说话了。
她跺脚哭喊出声:“二哥,你真要掐死他?掐死他,你得兑命,到那个时候,我跟嫂子怎么办?”
正处于暴怒状态的王学道悚然一惊,刚才仿佛什么都听不到,至此时,一切声音终于又回到了耳朵里,人也慢慢清醒和冷静下来。
“二哥你快松手,再掐他就死了。”
王学琴接着哭喊,王学道两手慢慢松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仰面躺着的刁三仿佛没了魂,两眼直勾勾看着天。
突然,他剧烈咳嗽,接着翻身,手撑着地开始呕吐,边吐边全身颤抖,被尿湿的裤子非常显眼,显得有些滑稽。
只不过,边上围观的人没一个笑出声来,他们可清楚看见,刚才刁三差点死掉。
相比死亡,尿裤子这种事也便没那么可笑了!
见王学道松手,刁三咳嗽出声,赵红兵一颗吊着的心也重回肚子里,两手掐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按道理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刁三是他亲三弟,在他面前,差点被王学道给掐死,他这个当大哥的该为自己亲兄弟出气。
可是,赵红兵却做不出来。
王学道为什么想掐死刁三?是因为他在男女之事上出言讽刺李宝兰,并且这其中的编排对象是他赵红兵。
赵红兵又气又怕,愣在当场,久久没有反应。
刁三这次丢人丢到家了,不但被王学道完全压制,而且还吓尿了裤子,肯定会成为村里人嘴中的笑柄。
不过,这时候的他根本没别的心思,也顾不上以后的事,只想赶紧逃走,离王学道越远越好。
无奈两腿颤抖,使他根本无法站立,想走也走不成。
王学道深吸几口气,终于使自己完全冷静下来,他两眼直勾勾盯着被吓掉魂的刁三。
“刁三,你怎么说我王学道都行,你身为一个男人,也应该这样做。”
“可是你没有,这已经是你第二次拿我嫂子说事了。”
“我王学道今天把话撩在这里,任何人,说我王学道可以,就是不能说我嫂子,你给我记住了,以后你再敢编排她,我肯定饶不了你,不就是杀了你再兑命吗?我不怕!”
刁三也顾不上回答,更顾不上说狠话,手脚并用,爬了几丈远才站起来,头也不回,狼狈离开。
赵红兵面红耳赤,思考再三,也跟着刁三而去。
王学琴扑向王学道,刚要检查一下二哥有没有受伤,却见从堤上又径直过来一个人,手里还提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剪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