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的时候,越怕来什么,就越会来什么。
淑妃的话印证了司妘心里那股不好的预感。
“司妘,本宫很是喜欢你这个孩子,想必你也看得出来,天儿对你也是颇有好感的,所以本宫与老夫人商量过了,打算将你指婚给天儿,并且,此事,本宫已经跟皇上说过了,皇上对这门婚事也很是满意。”
一番话,将司妘安排的明明白白。
甚至,连一条后路都不留给她。
司妘坐在椅子上,背部僵得不行,心里没来由地紧张,失落,抗拒。
在这一瞬间,她脑海里浮现出来的,是祁玄胤的脸。
之后老夫人在她耳旁说了些什么,她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拒绝。
“妘儿,妘儿?”
见司妘始终没有反应,老夫人暗暗地扯了扯司妘的手。
小声道对她:“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谢过淑妃娘娘啊!”
司妘抬起眸子,这一刻,她的内心很清楚地告诉她,她不愿意嫁给祁承天,这门婚事,她除了抗拒就只剩抗拒。
于是她站了起来,弯着身子,向淑妃鞠了个躬,低着头道:“淑妃娘娘,娘娘的好意,司妘万分感激,只是,王爷身份尊贵,司妘不敢高攀,还请娘娘为王爷另觅佳人。”
“什么?”淑妃怔住了。
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司妘竟然要她收回指婚?
在这大齐国,想要嫁给安王的女子,多得数不胜数!谁都知道,如今安王是最有可能坐上太子之位的人。
嫁给安王,以后便是太子妃,甚至,还能成为六宫之主!
可司妘竟然拒绝了?
老夫人的脸色难看得不行,她根本就没有料到司妘的胆子竟然大到当面拒绝淑妃!
她还以为,这次带着司妘进来,有淑妃娘娘施压,司妘纵使是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也只能憋在心里。
没想到司妘竟然直接当面拒绝淑妃娘娘的指婚!
司妘仍旧是低着头,又重复了一遍:“是司妘没有福分,王爷身份尊贵,司妘是万万不敢耽误王爷,还请求娘娘为王爷另觅佳人。”
这下,她的拒绝,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淑妃向来在宫中深得圣宠,谁见了她都是毕恭毕敬的,自然是有一股傲气。
这会儿被司妘当面拒绝,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微微紧绷着脸。
老夫人赶紧站了起来,尬笑了几声,打圆场道:“娘娘,妘儿这孩子没见过世面,这会儿准是紧张了,才会口不择言……”
“祖母,司妘并没有紧张,司妘说的一字一句,皆是真心话。”司妘目光坚定,语气坚决。
这是对她负责,也是对祁承天负责。
这下,就连老夫人也维持不住脸上的假笑了。
淑妃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眼,贵妃的威严显露无疑。
“司妘,此事,本宫已征得皇上同意,没有反悔的余地,也容不得你拒绝。”
“淑妃娘娘……”司妘拧着眉头,还想再说些什么,手已然被一只大手牵住。
她抬眸,错愕地看着祁承天。
一直默不作声的祁承天,此刻站了起来。
向着淑妃道:“母妃,今日这后花园花开得正好,孩儿想带司妘去赏花,先离开片刻。”
淑妃看了一眼祁承天牵着司妘的那只手,微微点了点头。
得到允许,祁承天径直拉着司妘离开。
刚出了了凉亭,司妘就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手。
不知怎的,她就连祁承天牵她的手都有些抗拒。
然而祁承天像是和她作对似的,她越是想挣脱他的手,他反而就牵得更紧。
祁承天越走越快,速度快到司妘得小跑着才能跟得上。
“王爷,我可以自己走。”
司妘一边喊一边往回抽手。
这会儿,早已经走远了一段路,也来到了后花园里。
祁承天停了下来,转过身,一向含着春风般温柔笑意的眸子,此刻正认真地看着她。
不等他开口。
司妘便先开了口,“王爷,淑妃娘娘将我指婚于你一事,王爷是早已知道的,对吗?”
比如说上次,祁承天在胤王府醉酒的时候,就曾提起过这件事情。
亏她当时还是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八卦呢,想着是哪家的姑娘那么幸运可以嫁给翩翩公子郎一般的安王。
万万没想到,这瓜出自自己身上。
祁承天怔了一下,下意识地想要解释,但想起自己上次醉酒,似乎是说漏了嘴。
又只好把话咽了回去,承认道:“是。”
司妘垂下了眸子,她千算万算都算不到,重生前她和祁承天没有交集,重生后的她,却是和祁承天有了婚约!
她的人生,似乎已经被该写了,许多事情都和重生前不同。
但,她若是嫁给了祁承天,祁玄胤怎么办呢?
她欠他那么多,还没还清,她还没有把属于他一切都还给他。
“司妘。”祁承天温柔地望着她,眸子是春水一般的多情,“本王有足够的能力,能够让你幸福,嫁给本王,你可以过得很好,本王亦是真心对你,所以,本王并不觉得母妃将你指婚于我有何不妥。”
在他看来,他有足够强大的能力可以保护自己的女人,让自己的女人过得幸福,面对指婚,司妘没有拒绝的理由才是。
无论是哪一点,他都是绝对满足要求的。
“不是。”司妘摇了摇头,“有一点不妥,你们并没有问过我是否愿意。”
从头到尾,她甚至都不知道有这件事。
祁承天不解,“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是吗?”
自古以来不都是这样吗?大家也都是这么过来的,哪里不妥?
司妘望着祁承天,这一刻,她突然感觉到,她和祁承天,是两个世界的人。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向来都是独断的,甚至都不问一句当事人是否愿意,就草草的定了婚事。
多少女子的一生,就此被耽误。
她发觉,重生之后,她看许多事情的眼光都不一样了。
“王爷,这么说来,我的想法,是不是对你而言并不重要?”
“本王不是这个意思,但婚事,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你的想法或许该在父母之下……”祁承天还想解释一番。
却看见司妘望向了他的身后,嘴角挂着他从未见过的甜美笑容。
司妘轻轻启唇:“不,若是同样的问题,去问这个人,他会告诉我,我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
不远处,一袭墨色衣裳的祁玄胤正向着她缓缓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