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妘平静地看着老夫人。
若是她拒绝的话,以老夫人的个性,绝对会让人把她绑了去。
左右,今日都是要随老夫人去见淑妃的。
于是她道:“祖母,我随你去见淑妃,只是我今日发饰有些过于朴素,想回房戴支发钗。”
老夫人摆摆手,“你去吧,要快些,莫让淑妃娘娘等久了。”
司妘转身就回了房,挑了一个羊脂玉钗子戴在头上,又把昨晚整理好的东西交给烟雨,还写了个纸条,一同给了烟雨,交代烟雨送去胤王府。
做完这一切后,她才从从容容地随着老夫人出了门。
马车上。
老夫人始终微微阖着眼,一语不发。
司妘也望着窗外,并不询问老夫人为何要带她进宫见淑妃。
前世,她与淑妃之间,并无交集,但老夫人向来是与淑妃有交集的。
淑妃的娘家,与老夫人的娘家,就在同一个地方,两家人关系也不错。
至于老夫人为何非要带她去见淑妃,进了宫便知道。
“司妘啊……”
良久,老夫人缓缓睁开了混浊的老眸,迸出一道锐利的目光,刺向司妘。
“你就没有什么想要问问祖母的?”
司妘目光平静地看着老夫人,这句话问的,怕不只是进宫见淑妃一事,还有老余的事。
她摇了摇头,“祖母,我没有要问的。”
老夫人抬着眼睛,上下打量着她,似是想从她身上看出什么来。
她当晚就处死了老余,原以为第二天司妘会迫不及待地找她要个说法,没想到司妘却是一句话都不问。
这个孙女,她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偏这将军府,连个嫡子庶子都没有,只有司妘这么一个嫡女。
她也只能物尽其用,让司妘发挥最大的利用价值了。
一路上,老夫人没有再说话,司妘也没有说话。
直到下了马车,司妘始终是半个字都不问。
玉祥宫。
宫女领着老夫人和司妘来到了一处凉亭。
那里,淑妃拿着鱼食,逗弄荷花池里的鲤鱼。
老夫人拉着司妘行了礼,随后便坐了下来。
淑妃坐在司妘的旁边,上下打量着她。
客套道:“司妘的变化可真大,本宫上次在千灯宴见了她,还以为是认错人了呢,如今是出落得越发亭亭玉立了。”
司妘礼貌地笑了笑,并没有应话。
有老夫人在这里,基本上就没有她说话的份儿。
老夫人大气慈祥地笑了笑。
奉承道:“妘儿的姿色,在大齐国的女子之中,确实是很不错的,但若论男儿,安王敢称第二,可就怕是没人敢称第一了。”
司妘听了,默默地在心里补了一句:明明胤王比安王好看多了……
淑妃乐得不行,捂着嘴直笑,“老夫人惯是会哄本宫开心,瞧,说曹操,曹操到。”
说着,淑妃朝着另一边抬了抬下巴。
安王祁承天从阳光处缓缓走来,穿着一袭镶嵌金边的玄色衣裳,一股贵公子的气息扑面而来。
当真是公子世无双。
还没走近,祁承天见到司妘就眼睛一亮,脸上闪过一抹惊喜,眸中温和的笑意更甚。
“司姑娘,你怎么在这?”
还没等司妘答话,淑妃就打断了他。
“瞧你这话说的,司妘不能在这?本宫见了这孩子,心里就觉欢喜,你快过来坐吧。”
淑妃说着,指了下司妘旁边的位置。
司妘瞥了一眼另一边空了大半的位置,默默地起身,刚准备换个位置。
不料淑妃出手按住了她,“司妘啊,你不必见外,就坐这儿吧。”
司妘只得又乖乖地坐了回去。
祁承天双眸微微一暗,在她旁边坐了下来,两人的距离很近。
近到司妘能很清楚地闻到祁承天身上那一股清淡的桂花香味。
淑妃一会儿瞧瞧祁承天,一会儿又瞧瞧司妘,越看,心里就越觉得欢喜。
于是对身旁的宫女道:“来,你去把桂香绿豆糕端上来,给司妘尝尝。”
“母妃。”祁承天喊了一声,“司妘不爱吃太过甜口的糕点,她偏爱咸口的。”
“这样……”淑妃打量地看了祁承天一眼,瞥见他耳垂若隐若现的粉之后,心里越发满意。
遂对宫女道:“那就去端些咸口的栗子糕过来。”
宫女退下去后。
淑妃意味深长地看了祁承天一眼,对老夫人道:“老夫人,你瞧瞧这孩子,他可是连本宫的口味都记不得,却偏偏记得司妘的口味。”
淑妃这意思,可不就是暗戳戳地说安王对司妘有意思么?
老夫人脸上当即就乐开了花,“难为王爷如此心细了,妘儿呀,也是个有福分的人……”
说着,生怕司妘听不懂似的,又拍了拍司妘。
“妘儿呀,你可是个有福气的,王爷心里惦念着你呢,连你爱吃什么都记得,这样的荣幸,可不是谁都有的。”
话里话外,无一不在暗示着祁承天对她有意思。
绕是司妘对于感情之事再迟钝,这会儿也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但她对祁承天,虽然心有好感,但这好感更像是好友之间的,无关情爱。
她抬眸,看了一眼祁承天,微微一笑,道:“王爷拿司妘当朋友,确实是司妘的荣幸。”
祁承天温和的眸子笼上一层淡淡的忧愁,并不拆穿,反而是笑道:“司姑娘说笑了,既是朋友,本王以后便直呼司姑娘姓名,司妘,你也可唤本王姓名。”
司妘垂着眸子,“王爷身份尊贵,司妘不敢无礼。”
明明他听懂了她的意思,却还要让她直唤他姓名……
纵使她是将军之女,也是不能够直呼王爷姓名的。
淑妃见了,也看出了些端倪,笑着道:“司妘啊,既然天儿都这么说了,你便是有这个特权,只管唤他姓名便是。”
“淑妃娘娘,我……”
“妘儿!”老夫人打断了司妘的话,偷偷地碰了下司妘的手肘,脸上堆着笑容,道:“妘儿,既然淑妃娘娘都这么说了,你就不要再推辞了。”
只要司妘直唤祁承天的姓名,那任谁听了,都会知道这两人的关系不简单。
也就相当于间接告诉众人司妘将会是安王妃。
司妘微微蹙着眉头,仍是不愿意。
淑妃脸上的笑容僵了下,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掩饰眸底的不悦。
随后放下茶杯,也懒得委婉。
直接开门见山道:“司妘哪,其实本宫今日让你进宫,是有一事打算亲口告诉你……”
司妘的心猛的一顿,一股不好的预感从心底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