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到达时,院坝里正在上演一出你追我逃的戏码,张国平手持一根木棍,嘴里一直叫骂追赶着徐大姐,白老爷子和何明立在屋檐下,一副加油打气的样子。
罗夏把匕首递给白老爷子,顺便叫何明把尾箱里的桑木提出来,张景则拦下张国平,问明原因。
白老爷子接过匕首时,仔细打量一会才开口道,“这把匕首是你外公自己打造,起因是有一年,有人不知道从哪里得来一把匕首,让你外公收下,因为太过于小看匕首上的怨灵,还赔上了一条腿,这把匕首就是当时你外公用他库存好货,加在我这里收刮不少好东西制造而成的,你看手柄的位置还有一个小小一个六字。”
外公朋友或亲近人都喊他六子,因为禄六音相近,外公也没反驳过,算是外公小名。
“后面的事你也知道了,你外公落下终身残疾后放弃阴阳先生席员的身份,只待在乡村百里,替人寻物看事。”
罗夏细细抚摸匕首上那个小小的六字;“以前是有一个人半夜找外公看他淘来的宝贝,他想让外公买下,外公没收,那人与外公交谈有一个小时左右,才带着东西走了。”
说到这儿,罗夏话头一顿,细长眉头皱起来,回忆起一个小异常的地方对白老爷子道;“不过有个奇怪的地方,当时已经是深夜了,他们坐在院坝侧面交谈,期间外公几次让他拔开匕首看看,中年人都拒绝了。院坝侧面靠近猪圈,猪圈里的猪叫吼不安,个个都在拱门,猪在家畜里是最愚笨没有灵性的,连最愚笨的猪知道威胁,匕首的问题一定不小。”
白老爷子叹口气缓缓,语气因回忆起好友不幸,十分低沉;“那把匕首邪门的很,也是那天晚上后,你外公发现你丢失尸狗一魂,为了寻找原因,你外公带着你去了外地,我最后看到健全的他是在xx省,再后来去医院看见他时,身边就有这一把匕首了,那时他笑称用来给腿脚不方便的自己防身用。”
“我记得外公那时是说带我去拜访他的老友们,在准备返程那天出了车祸,从那以后外公以出门不便辞去阴阳先生席员,即便前来委托人怎么出价,外公一概不应外省。”
“但去世前两天他不仅出门,还走了两天!”白老爷子与罗夏四目相对,异口同声说出这句话。
去年大年初八那天早上,同村人发现外公满脸血沫躺在回家必经之路上,等知道消息赶到时,外公已对外界没有任何反应,医院以无能为力拒绝入院治疗,外公在滴水未进的第三天离世,受尽折磨。
医院给出的诊断是脑出血,但罗夏是保留怀疑态度,将死之人都有一定的信号,唇盖不住牙龈之人将死,黑气入耳者死,一反常态光滑无皱者死,外公命线和印堂都不是将死之相,没有将死之相,却命不久已,外公之死并非自然生老病死,但自己却没法阻止,甚至没法外公找出原因,解开死局。
外公的死让罗夏更加坚决做阴阳先生,不为其他,只为解开外公死因,在得遇仙命入梦授于五术后,罗夏放弃工作,她想离外公生前秘密更近点。解开外公死因。
外公生前的匕首现在出现于彭海清手里,而彭海清声称出自阴庙下面的将军墓,在与彭海清几次交手下来,罗夏非常怀疑彭海清所说的话,这人不仅心思缜密,更是亲手杀死自己师弟做成绵尸,心狠手辣,诡计多端的超级大反派,还告知自己等候的期限,可不就是吃定他们会来的样子。
想到这儿,罗夏伸手向白老爷子讨要装着三鬼的镜子,一张聚阳符贴在镜面上,一眨眼的功夫,镜面泛起白烟,三只鬼你挨我挤地跌落在罗夏脚边。
罗夏居高临下冷冷看着三只鬼不停讨饶,随机抓起一只鬼头,阴恻恻道;“今晚我一肚子火没地撒,这从头到尾的事你可得想清楚再说!”
为保自己鬼命,不得老老实实交代事情前因后果。
从一开始徐大姐就知道老公出轨三婶的事,不过因自己没给张家生儿育女,徐大姐还是装作不知情,后来俩人不知为何分开,三婶还和张良才走到一起,不知具体情况的徐大姐打算上门找张良才,想让他与三婶断开情分。
哪知道被张良才那一屋小鬼缠上,正在经历小鬼索命时恰遇彭海清解救,为报答彭海清的“救命之恩”,在听彭海清说需要为手里的绵尸找身体时,徐大姐第一时间想到自己丈夫,并拿回石棺里男尸的一只眼睛放在家中谷仓里。
晚上张国平感觉嘴里滑腻粘稠的东西就是那颗眼睛,至于整个头颅如钢针刮肉,是在被夺舍吞魂,如果不是彭海清计划拉拢白老爷子,估计张国平的坟坑都已经挖好了。
徐大姐这般慷慨牺牲自己老公,彭海清便用自己手里的鬼杀了三婶,想着为她出一口气,这就是三婶横死面相的原因。
至于张良才死亡时间,从攻击性低的绵尸就能知道,张良才死的不久,导致绵尸手脚有符文加持,还是没啥特大的杀伤力。
今晚四只纸人也是彭海清故意为之,因为要灭掉石棺里成气候的男尸,必定会引来天雷,自己不是正派弟子,无法引来或躲避天雷,索性送过来,不仅可以通过纸人的口达到自己借手灭尸的目的,还可以让纸人避开天雷。
知道匕首的前因后果,笃定罗夏等人不会放过自己这条有用的线索,彭海清如果做军师,说不定可以发光发热。
听到整件事情来龙去脉,罗夏扔掉手里的鬼头,距离鸡叫还有不足两小时,自己还要把点头答应安葬的小鬼入土,来不及平复自己骂娘的心情,罗夏只得为自己功德卖命添砖加瓦。
解开桑木,一排排放在地上,从包里拿出一张引魂幡,插在院门口,魂帆无风高扬,白老爷子见此,默默插上一排线香。
每念完咒语后加上一个灵牌上的名字,反复十几次后,院坝周边慢慢由无风转变为狂风,地上柳木也开始小点小点挪动自己的位子。
当所有桑木形成一个太极图,则表示招魂问葬已成,停留在阳间的亡灵由人指引,通往阴间,图形代阴阳连接的媒介。
做完这些离鸡叫已经没多少时间了,招来何明,嘱咐他把这些桑木分别埋在东南边,那里是朝阳照射的地方,既不会让附有鬼魂的桑木久阴成祸,也让朝阳除掉为长久待在阳间保留的煞气,并反复嘱咐何明埋桑木的坑不深也不能浅,更不能用锄头挖。
何明听后郁闷地呱呱乱叫;“为什么是我啊,不用锄头,还不能深不能浅,这不是考人嘛。”
罗夏拾好地上的桑木,装成一袋递给何明;“先不说你是白老爷子的徒弟,这样的事你以后不知道要遇到多少,难道你不想吃这碗饭?再说这次就是让你去,是让你练手,你埋了它们也是会有功德的,它们会时时刻刻保护你,现在还拒绝吗?”
何明愣愣接过罗夏递过来的袋子,在白老爷子催促中抬脚走掉。
“今晚这事你确定要这么做下去吗?”
罗夏仰头望着凌晨夜空;“你看,我不是已经进到这局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