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屋里出来,三人又打算去墓地里好好查看一番。
白老爷子咂咂嘴,“这里还是不错的。”
张景听闻,侧过身子看着白老爷子,语气平淡道;‘我并没有想着她葬入福地,从而得到什么庇护,才来操办这丧事。’
白老爷子一顿,双眸染上些许笑意;“虽说这是块不错的地,却不是成就你今天的因。”
现在的年轻人没有以前那么注重风水之事,不仅是坟地,还是居所。
晚上视力有限,只能观气看大概的形,现在白天视力不受限,罗夏便可以细细在观察周边的一切,地里一小个土包,树木,沙土都会影响气脉及凶吉。
坟前所向的河流越渐变细,这外来之气变弱,坟地风水或有所影响,但不大。
在罗夏绕在墓地后面的时侯,其中一座坟引起罗夏注意,那座坟后面堆顶到地面有一条棕褐色的线,看起来像虾线一般正居坟的中间。
罗夏快步走上前去,抓起棕褐的虾线,细细嗅着,一股类似垃圾堆的恶臭直冲头顶,喉咙突然反流,哇哇大呕。
罗夏只觉得早饭都要吐完了。
白老爷子赶忙拿起罗盘绕着这坟仔细观察起来,时不时的换一个方位抓一把坟土来闻一下;“这座坟从朝向和地势来看都没什么问题,其他地方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不过前面供饭的碗有生米饭。”
云峰乡这边有个风俗,停灵时要对着刚逝去的人供饭,只不过供的是熟饭,一点肉一点菜,由后人放下碗筷喊其吃饭,因为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去,等上山入土那天才知道自己已经死去。
下葬匠人抬起棺材时,有先生念咒破碗,表示这家的饭你已经吃完,不要再在这家锅里吃饭,孝子贤孙会在买一个新白瓷碗,上山入葬时放在坟前,后人祭祀酒水就放在这个碗里,个别人家也会在入土时在碗里放上点五谷粮。
水米饭不是供给去世的人吃的,是供给鬼和僵尸吃的。
“这坟你知道是谁的嘛?哪家先生主的事?”
听出罗夏语气中的严峻,张景努力回想一下还是没有印象,村里少有人会立碑,年代久远也有上错坟的情况也有。
“去问问村长吧,他不知道也会从其他村民口里知道。”
张景这句话说的没错,就算村长不知道,有的是人说给村长听。
下坡时,顺便去看看昨晚发现邪祟的地方,来到沙坑处,望着沙坑里的黑色淤泥,坑内不长植物场景,罗夏与白老爷子不约而同的在心里大骂一句脏话。
这不是无声的说着这坑是顶好的养尸之地,怪不得昨晚会在这里遇见,说不定人家还在这里养精蓄锐,吸取这里的日月地气精华。
这时白老爷子不知道内心多后悔跑到这里来,这事发生到现在,桩桩件件越来越难解决,目前为止还一件都没有解决,钱少事多离家远,越想越气,拍的大腿啪啪作响。
张景看着两人表情就感觉这事越来越不简单,斟酌一会,看着白老爷子他语气委婉道;“看来这次不止要解决婶子下葬的事,那原先张国平叔的酬劳变不作数了。”
他顿了顿,又开口道:“老爷子和罗小姐这两日要受累,这些事我托别人不放心,费用我出五万,如果与行情不符,尽可告诉我。”
张景原想给每人十万,但他们对何明的事让步,明知道何明不行,为了他以后生计还是帮他掩护,并没有向何明与他索取费用,说明他们并不是为财,这时间里跑上跑下,估计只是想让人入土为安吧。
如果自己开口太豪横,担心被误认为用钱砸他们,说不定转身就走。
“这事虽然棘手,但我们不会不管,当然酬劳是必要的,全看你们诚意。”白老爷子好像看出张景心中所想,出言道。
听到这句,张景身体明显放松下来。
这边的罗夏与白老爷子商讨了几句,决定先不管沙坑,先问问村长那坟的情况,尽量在今天下午开棺一探究竟。
从坡上下来,三人不敢休息,由张景联系村长约在村长家见面,说起号码还是回来主办三婶葬礼时保存的,张景庆幸当时没有拒绝村长的善意,如果交恶话,今天这事怕是有些难办。
村长媳妇是个害羞性子,说起话来柔弱无比,双手无意识的揉啊拧啊,如果有其他人招待罗夏几人,罗夏觉得她可能马上避人回屋了。
煎熬沉默,尴尬中,去地里闲逛的村长终于回来了,村长媳妇站起身来望着打开院门的男人,轻柔喊了一声,便对罗夏几人笑笑就起身走了。
不同于媳妇的腼腆,村长可以说是个社交达人,转头一想如果他不爱社交,估计也不会当这个村长吧。
“张正叔,抱歉,这次我们来打扰是……”
张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白老爷子截过话头:“你们这个村快要大祸临头了,张景把你拍的照片拿出来。”
“你看看这坟,好好回想一下这是谁的坟?怎么个死法?请的先生是谁?不是我吓唬你,如果我老爷子再晚点来,倒是可以给你们收尸,不,哪还用的到收尸,直接把你们一把火烧了,一了百了。”
白老爷子这句话把村长炸得久久不能回神,微张这嘴,努力消化。
张景又向村长靠近两步,把手机里照片翻給他看,简明扼要地说给他听:“白老爷子怀疑这坟里成了气候了,我婶的死,还有昨天起尸情况都可能是坟里的东西造成,不仅如此,这里还有一碗水米饭,不知道谁供的?除了要搞清楚白老爷子问的问题,还要挖坟开棺。”
村长目光在他们三人身上反复打量,理智告诉他,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荒唐,但昨天三婶起尸他还是知道的,今天一早去地里闲逛,就是再想从其他人那听听细节,白老爷子他是知道,脾气不好,本事硬,不然徐大姐也不会请他来。
“这坟是张义元的坟,先生请的是张良才师兄,他是在外干活时意外触电身亡,当时身体极度僵硬,寿衣还我帮忙穿的。开棺这事还是问问村里老者的意见,毕竟都是他长辈。”说起这一家,张正就忍不住语气怅然,张义元为人正直,邻里乡亲有啥都乐意帮忙,儿子这般处事多授予父母,不然他也不会帮忙穿寿衣。
村里习俗是长辈哥哥不能穿寿衣,会受不起魂不得安,张义元走时他才二十出头,那是他第一次接触死亡。
“那你赶快问,顺便给我找几个力气人,下午开棺,说不定还要在挖一个墓坑,我们先回去拿家伙做好准备,下午一点在张义元坟前集合。”
白老爷子说出这句话,罗夏一点也不意外,就算村里人不同意,白老爷子也会找时间偷偷挖坟,不是不尊重,如若放着不管,必成大祸,到时可不是几条人命的事。
风风火火的两人让张国平送回家拿东西,张景毕竟是主人家,明天早上三婶就要上山了,忙的事估计也不会少。
罗夏把能用的东西都带了,一边归拢,一边给外婆详细告知这些事情,最近两日怕是回来不到。
姚玉芬什么都没说,轻轻叹了,干瘦弯曲的手为罗夏理了理耳边碎发;''你在外边万事细心。”
提着一大包东西走到垭口等着白老爷子和张国平,看着时间已经接近正午了。
刚开春,太阳晒着还挺温暖,在罗夏扯完身边最后一根杂草时,张国平的三轮车终于来了。
罗夏把“咚"一下扔在三轮车上,下一秒挂在车尾巴的几只鸡扑腾起来。
“我去买了四只鸡,都是家养,没有野生的,不过选的最凶的几只,其他要用的东西我也一概买全了,顺便还给你带了午饭和水果。”
向白老爷子道声谢,时间很紧,不敢磨蹭,车还没停稳,两人就跳了下来,把着急用东西一拿,剩下的东西张国平慢一点送到。
山坡山乌泱泱好些人,张义元坟地周边好的视角都是人,老爷子骂骂咧咧才推攘出一块空地摆上供桌。
摸出罗盘看了方位,对白老爷子点头,立幡。
“属虎的,今年本命年的,属狗属蛇的,一律回避,出了什么事自己承担。"
人群离开几个人,其他人反而更兴奋了,个个伸长脖子,活像伸脖子得鹅。
白老爷子开坛念词,对着村长点点头示意可以开挖。
村长一挥手,几个中年人加一个精瘦有力的长者吭哧,吭哧几下把坟头扒平,过了二十分钟不到,就有人说挖道棺木了。
白老爷子提着一只公鸡,用手把最大鸡冠那里掐出血,又扯下鸡肉裙正下方一寸的鸡毛,跳到墓坑里,佛开棺材大头上的土,用鸡血画下一个符,并趁鸡血没有干透前黏上鸡毛。
下来抬棺的人都撒点朱砂混合着女子列假血,在厉害的鬼也不敢作妖,同时也可以避免沾上晦气。
白老爷子拿着绳子跳进墓坑,朽的好像一推都散架的棺木,散发着陈年潮木的味,用手在鼻子前扇扇去去味。
坑在挖好时会在四边坑上取一个中间值做记号,入坑时后人看是否方正,不过有些比较特别的地势气脉原因,棺材不能放正,根据气脉地势来像调整棺材位置,如果直对气脉而葬,煞气重,这样一个吉穴算是凶葬,不会福泽后人,还会让死者煞气叠满,先生也会变成瞎眼。
吉穴凶葬,尤如弃尸,可想而知死者怨气有多大,怨气大不认人,除了会害生前最恨的人,害自己的亲人是排在第一位,所以一般正常的先生都不会这么做。
这座坟典型的吉穴凶葬,罗夏与白老爷子点点头,罗夏走到村长耳边告知情况。
六个人拿着粗木棍分两边站在坑墓上,木棍穿过白老爷子打好的绳扣,六人绷紧身体,竖起耳朵听着白老爷子口号。
“起棺!”
随着六人的一声“起”,棺木“嘎吱,嘎吱”叫唤着离开墓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