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入宫后,看到皇兄们都候在暖阁外,几人气场诡异。
南空棃走到一旁站定,他不想和人交恶,也对那个位置不感兴趣,只想做个闲散王爷。
殿门从内打开,先皇身边的总管脸上看不出喜悲,只是传达命令让各位皇子王爷进殿。
里面已经摆好椅子,每两把椅子中间摆着小木桌,上面各摆着两杯茶盏,旁边还有没清理干净的水渍,看来请他们进来是临时打算。
“来了。”
先皇的鬓间多了白霜,浑浊的眼球透着几丝锐利,进来的几人都知道,这是回光返照。
因为他的身上已经透着一股死气,时有时无的味道传过来。
无论内心想法有多少,面上还是一脸沉静,谁也不想做第一个出头的人。南空棃坐下后就一直安静喝茶,心里还在想希望快点结束这里的事,去把阮娘追回来。
本来他们早就该去封地了,只是父皇喜欢无忧,所以破格下旨让他们留在京城,只是如果新皇上位,不知道会不会放他们离开。
希望新皇宽厚,他的手中没有任何实权,为了避嫌他都没有结交在朝大臣,唯有已经致仕的老师还在一直联系。
但是对于老师的孩子,他也是避嫌的态度,最多算泛泛之交。
“想必你们已经猜到,连夜召你们进宫就是为了传位的事情。”先皇说完这句话又在咳嗽,额头被拭去的薄汗又溢出。
虽然脸上一直没有表情,但是对于皇位的渴望,让他们的身体绷得更紧。
如果不是怕背上不孝的名声,他都想先请安回去了,反正这里也没有他什么事。
“父皇注意龙体,您一定会康健,其他的都不重要。”离得近的大皇兄起身给父皇拍背,身后的人不甘示弱地跑上去献殷勤。
南空棃站在最外围看他们演戏,他这里是死角,不用担心别人看到,他面无表情地站着就可以。
先皇被呼吸声更大,最后太医走进来将站在床边的人请开,给先皇扎了几针才恢复过来。
几人藏起心底的想法坐回到椅子上,桌上的茶已经冷却,但是也没有人进来换,这里不是自己的府邸,口渴的人只能耐着性子喝冷茶。
南空棃杯中的茶已经饮尽,没人换茶他也懒得叫,只是看着寝宫里的布局,他总觉得事情不简单。
南空棃坐直的身体绷紧,突然想把喝进去的茶吐出来。他起身想向先皇请辞,但是还没起身,上头锐利的视线就落在他身上。
他抬眼,发现是父皇抬眸望着他,顺着父皇的视线,坐在前方的皇兄们也转头看向他。他只能无奈地坐回去,只是看向上头的人,眼神带着隐藏的猜忌。
“小全子,圣旨拿出来吧,咳咳。”
“喳。”一直安静待在角落的全总管走到龙床背后,将背后藏着的圣旨取出来,等侯皇帝下一步的指示。
“宣。”
全总管弯腰行礼,复直起身打开手中已拟好的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特封醴王南空棃为太子,继承大统,钦此。”
圣旨宣完,跪在地上的皇子王爷们纷纷抬头,望向先皇。先皇面色疲惫但是没有不知的意思,而转头再看跪在最后的南空棃。
抬起的眼眸明显带着迷茫,如果不是他演的太好,那就是皇帝属意的就是他,但是他们更愿意相信第一种可能,是南空棃演得太好,看来他们还是小看了他。
收回视线,对身旁的人递上一个眼神,老九没有实权,出宫以后就做掉。
靠在床柱上的皇帝将地下人的神情都收入眼中,还是太稚嫩了。再次抬眸望向自己的小儿子,他这一生就只有九个儿子,小儿子是最聪明的,可惜就是志不在此。
可是这些都不重要,身在皇室,还是皇子,该学的早已经学会,只不过有没有运用就看自己的野心。
在九个孩子中,也就老三和小九能成为人选,只是老三野心太大也过于残暴,不适合成为一国之君,小九是最为适合的,只是因为母族的落败从小就对这个位置没有念想。
他想再熬几年,培养小九的孩子继承大统,可是从前的征战已经耗损了他的龙体,终究是熬不到了。
只能走下下策,传位于小九,留下一道圣旨让他传位于无忧。
“咳咳,厉十,带人在回京路上埋伏,将回朝的老八废了。 ”
“是。”
隐匿的暗卫显现身形,领旨离开,徒留一众跪在地上的人,眼神惊恐错愕。
“父皇?”三皇子率先起身,看向靠着床柱的皇帝,虎毒不食子,他的意思是要将他们全部废了。
对于天之骄子的他们来说,废了比被杀还让人觉得耻辱。
“他们可以废了留着,你必须死了朕才放心,咳咳……”说完又是一阵撕心裂肺地咳嗽,只是看向站起身的三皇子的眼神带着杀意。
“为什么?”三皇子脸上的悲伤不似作假,父皇一直宠幸他的母妃,连带着他也经常得到父皇的教导,对于父皇的依恋也比其他人更深。
“泊远,你的野心太大了,在我刚卧病时就将军队带至京城,你让朕如何放心留你。况且,你竟然勾结藩国夺位,居心何在!咳咳……”
太医上前,颤抖着手给皇帝扎针,他知道的太多,不知道 还能不能活,怪不得太医院要派他过来。
三皇子脸上的悲伤陡然一变,换上冷漠,冷眼看着一副快要喘不过气的皇帝。
“既然父皇已经知道,那儿臣也不演了。”
说完转身离开寝殿,脚步顿住,回头看了一眼自己从未正眼看过的九弟。
“九弟,藏得真好,可惜渔翁得利这套在皇室不适用。”
南空棃不惧三皇子的威胁,只是他手上没有实权,在脑海中翻找如何带着家人在这场翻云覆雨中独善其身。
他不相信皇位会交到他一个闲散王爷身上,只认为这是皇帝的一个计谋,想要把他也拉入争位中。
抬眸看向床上的皇帝,眼里的质问不加遮掩。
“这些年儿臣一直是个闲散王爷,对于皇位不感兴趣。”南空棃说完起身想要离开,并不打算接这道圣旨,他不信现在还有闲心管他一个闲散王爷,他的好父皇应该忙着去清除孽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