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顺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
放学回家的路上，拖着一身的疲惫，好端端走个路，脚下绊了块石头，差点摔个跟头。
老板发来信息，说她无故旷工，炒了她鱿鱼。
“我是当初看你求我，才破例让你在后厨干活，什么也不用说了，上个月工钱转给你，以后不用来了。”
龙则之试探抬了抬打着石膏的右手，抬不起来。
左手在键盘上打字。
对不起，事出有因。
消息发送失败，后面紧跟了一个红色感叹号。
龙则之愣了愣，领了上个月的一千块钱，握着手机的手缓缓垂下。
她失业了。
就这身体，也刷不了碗，工作丢了就丢了吧。
只是忧愁，这手短时间内好不了，这两三个月，她要靠什么维生。
回到家，房东太太催她要房费，刚进钱包还没热乎的钱，就这么飞走了。
本来龙则之想留一半的，房东太太眼尖，瞧见她四位数的存款，嗓子一吊。
“这五百是你拖欠的上个月的房费，规矩是先交钱后入住，你既然有钱，就别装穷，把这个月的也给交了。”
钱一转，账户上立马变成可怜兮兮的两位数。
送走了房东太太，龙则之终于能脱下湿透的校服晾上，房门这时被敲响，龙则之以为是房东去而复返，没多想就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高壮的黑衣男子，模样眼熟。
来人正是姚家保镖，十七号。
十七号未说来意，门开后，径自转过身去，站得笔挺。
“十七先生？”龙则之讶异开口。
来了不说话，原地表演个向后转，这是什么操作？
十七号的声线稳重，声音却透着慌乱，他轻咳一声，似乎有些羞赧，“对不起，大小姐，属下什么也没看见。”
狭窄的空间一眼望到底，没什么特别的啊。
他看见了什么？
一低头，白色的小背心包裹着身躯，短款的式样露出纤细的腰肢，本是诱人的风光，可惜胳膊上，大腿上，丑陋疤痕狰狞密布，破坏了美感，龙则之道了句，“等下。”
边套外套，龙则之边问十七号来意。
“夫人请大小姐回家。”
“知道是什么事吗？十七先生。”
十七号顿了顿，没细说，只道了句，“二小姐回来了。”
姚柠回家了，龙则之心里大致有了数。
“唤我名字就好，叫我大小姐，妹妹听了会不喜的。”
十七号低头，“不敢。”
再不受宠的养女，也比他们身份尊贵，十七号恪守本分，“属下当不起您一声先生，我行十七，小姐叫我十七号就好。”
谁家好人叫十七号啊。
“走吧。”
穿好衣服，龙则之随十七号离开，临走时拿钥匙反锁大门，破旧的锁头生了锈，拧了好几下才锁上。
犹豫再三，十七号忍不住道，“小姐平时就住这？”
他是第一次来这潮湿的地下室，走廊灯光昏暗，还有股发霉的味道，十七号眉头一皱。
再怎么也是姚家千金，怎么住的连他一个保镖都不如。
居民楼拥挤，小巷间的道路狭窄，那辆招摇的黑色林肯停在了远处主街道，尽管如此，旁边跟了个壮汉，这一路走来，还是有不少目光打量。
“嗨帅哥，我朋友喜欢你，能加个好友吗。”
一个女子突然出现在龙则之二人面前，指了指一旁害羞捂着脸的朋友，大大方方的搭讪小哥哥。
龙则之视线向上，有些好奇。
十七号这种，算帅哥吗？
[当然算！]
脑海中，龍龍撕心裂肺。
[这么个剑眉星目，气宇轩昂的男人，岂是区区一个帅字能形容的！]
剑眉，气宇轩昂也就罢了，十七号戴着墨镜，你从哪看出来他星目了？
龍龍语气十分骄傲。
[我能透过现象看本质，本龍龍大人宣布，十七号正式为第五人选，还请主人多多努力，积极做任务，提升愿力值，早日走上暴富之路。]
龙则之面无表情，心里道，能看到本质的龍龍大人，竟然看不出来十七号的真名吗？
[他就叫十七号。]龍龍的声音理所应当。
下一秒，被搭讪的是十七号微微低下头，态度极其卑微，“感谢您朋友的垂青，我一介亚种，不敢玷污神龙之脉。”
活泼的少女表情大变，忒了一声，“什么呀，亚种穿的人模狗样的，真晦气。”
远一点的内向的少女面上红晕褪去，眉头皱起，已然对十七号没了兴趣。
两人挎着胳膊离去，边走还在吐槽，声音之大丝毫不顾及当事人还在一旁。
十七号习以为常，对此没什么反应，倒是身边的大小姐，一声冷喝。
“你们两个，站住！”
嗡。
万黎和夏悠禾如同被人施了法，情不自禁的顿住脚步，缓缓回头。
万黎像是没看到十七号，目光投向龙则之，带了一丝打量，“你叫我们？什么事？”
“道歉。”
听了龙则之的话，万黎哈了一下，“我认识你吗，道哪门子歉？”
龙则之拿眼神示意了一下，道，“给十七先生道歉。”
万黎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笑了起来，“让我给亚种道歉？”
魔女后裔，现世人称其为亚种。
亚种样貌与人无异，只有血脉中流淌的卑贱的血，受人鄙视轻贱。
龙则之认为人不分高低贵贱，所谓三六九等都是他人赋予的。
只是此举倒也不算不见不平拔刀相助，她藏了许多私心在里面。
“大小姐，十七号身份卑微，当不起......”
龙则之不待他说完，凉凉扫了他一眼，“人至少，不该自贱。”
又转向对面两个女子，“公然侮辱他人，道歉。”
夏悠禾攥紧了万黎衣袖，万黎拍了拍她的手已做安抚，昂头冷笑，“别说辱骂，就是打了他，也不犯法。你算老几，多管闲事。”
黑色墨镜倒映少女苍白脸颊，她勾唇轻笑，露贝齿整齐干净。
“我？”
“我是世界的法则。”
中二气息扑面，全场静默一瞬，万黎嘴角抽了抽，夏悠禾捂嘴偷笑，十七号看起来面无表情，墨镜后头的眼睛大了大。
龍龍也十分无语。
[耍帅不适合你，主人。]
[太尴尬了，尬的我都没眼看。]
尴尬吗？
龙则之轻咳一声，换了说辞。
“我不是什么人，不过管你，绰绰有余。”
话音落，表情冷了下来，龙则之加重了语气，“我命令你们，给十七先生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