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等你下次再来义通,我请你吃遍义通小吃。”韩昔扬起嘴角。
盛浅浅也弯着眉眼:“好啊。”
随着她点头的动作,她耳朵下坠着的白玉珠轻轻颤着、摆动着,女子白熙的脸颊上晕染着淡淡的粉红色,阳光下,他能清晰看见她脸侧细细的绒毛,格外好看。
韩昔有一瞬间看出了神,鬼使神差地,他突然抬起了手。
抬到一半,才猛然惊醒。
他竟然想伸手摸一摸!
在这一瞬间,似有什么无法言说的东西,跃然出现在韩昔的心头。
是微风、是晚霞、是悸动。
小丫鬟突然走上前,小声对盛浅浅催促道:“天色不早了,小姐,我们要快些走了,路上实在不安全。”
此时,盛家的家丁们也都已经重新整理好了一切,差点跑出去的马也被重新拴回马车前。
“那你路上小心,今年大旱,你往前面走可定要小心些,前面到了定鹰城,雇请些人护送回去吧。对了,你们可还有银钱?”
盛浅浅点头:“还有,我们藏起来一些足够了。”
“那就好。”
韩昔忽地感到有一丝酸涩涌上心头,他说不清楚是何感受,只是一双眼睛紧紧地落在盛浅浅的身上,不愿移开。
直到盛家的马车逐渐走远。
“公子,别看了,已经看不清人了。”韩家仆人在一旁提醒了一句。
韩昔收回目光,翻身上马。
“走,回去。”
回到家后,韩昔一头扎进了书房,搬出来许多书籍,一本一本地快速翻过,不知在找什么。
几日后,韩昔突然出现在宋欢清的面前。
“我见到灾民了,很多人。”
这是韩昔见到宋欢清说的第一句话,他站在宋家小院的门口,因门内有牛肉丸,因而他躲得远远的。
韩昔此刻眼底的认真,是宋欢清从未见过的样子。
“他们乞讨、抢劫,可怜又可恨,是因为今年的旱灾导致他们的粮食都死了,赋税和徭役让迫使他们成为流民,如今才只是秋季,已有流民作乱,若是到了冬日,又当如何?”
往年的秋日正是收割庄稼的农忙时节,可今年,因为旱灾的原因,除了义通之外的其他地方,几乎都死了一半以上的庄稼,百姓们无事可做,无粮可收,交不起赋税,更没有余粮吃饭。
其实有关灾民的事情,他早有耳闻,只是义通受灾情况不严重,他并未亲眼所见。
直到前几日。
宋欢清闻言,认真地盯着韩昔的眼睛,反问道:“你以为当如何?”
“朝廷会赈灾放粮、安置百姓,我相信此事已在上报之中,不过处理尚需时日,不日,各个城中就会有赈灾棚放粮施粥,帮助百姓度过今年。”韩昔回答。
宋欢清淡笑着点头:“既然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又来找我做什么?”
韩昔怔了一下,他握紧了拳头又松开,随即叹了一口气:“也是,我同你一个小屁孩说什么,罢了,就当我没有来过。”
话落,韩昔转身离去。
心中暗自嘀咕,真是奇怪了,他竟以为能在一个小丫头片子的口中听见什么真知灼见,他这几日怕不是没休息好,脑子也锈住了。
只是,在这日之后,宋欢清几乎没有再见过韩昔了。
听董谦说,他这个表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开始奋发图强地读书了,家里人还替他联系了府学,等明年开春,他便要去平州府学去了。
原本家中急着替他相亲的事情,也因他突然燃起的斗志而不了了之了。
既然韩昔有求学之心,那成亲之事,自然就不着急了。
没了韩昔时不时的闹腾,日子倒是一天天平静下来,这日,宋欢清正跟着宋新沐一起去采买些准备回家给爷爷奶奶带的礼物,就迎面遇上了一个小女孩儿。
“宋姐姐!好巧啊,你也来买菜吗?”
小女孩梳着两个羊角辫,和宋欢清年纪相仿,见了宋欢清便一把抱住了她的胳膊。
宋欢清也惊喜道:“雯儿?你怎么在这儿呢,你自己一个人吗?”
“我和我爷爷一起来的,我爷爷去前面买鸡了,今天是我爷爷的六十大寿,本也是要去请你一起过来吃饭的,太好了,就省得我再去你们家叫你了。”
赖雯儿说着,拉着宋欢清的胳膊喊着她爷爷:“爷爷爷爷、快看我遇见谁了!”
宋新沐一脸疑惑,颇有些警惕地上上下下打量着赖雯儿。
自从宋新涵被人贩子抓走后,如今宋新沐看见谁都绝对不像是好人,觉得对方有可能趁他不注意,把他弟弟妹妹拐跑了。
“你谁啊?”
宋新沐盯着赖雯儿问。
宋欢清当即解释道:“她叫赖雯儿,当初就是他们一家人把我从定鹰送回来的。”
赖雯儿也正是秦扬归那日从湖里救出来的小女孩。
那日,小女孩儿一家远远地就看见了他们的救命恩人从楼上跳了下来,当即狂奔过去,可却怕惹上事情不敢上前。
直到他们看见了宋欢清扑过去,看见她失魂落魄吓傻了的样子。
小女孩儿的爷爷立马就认定了宋欢清有可能是他们救命恩人的什么人,于是将她带走,又问她是不是要回义通,见她点头,就一路将她送了回来。
得知缘由,宋新沐的敌意才小了一些。
宋欢清应声道:“好啊,既然是赖爷爷过六十大寿,晚些时候我肯定到。”
“那可说好了,不许不来哦!”
到了晚饭的时候,宋欢清带着她爹和宋新沐一同去了,还提了一壶药酒,是许良秀亲自泡的,当做寿礼。
赖爷爷热情地招呼着他们,坐下后,赖爷爷看了宋新沐一眼,问道:“你们家老三找到了?”
宋东点头:“找到了找到了。”
“我也听说了,不过你们欠的那么多钱,可还上了?”
宋东摇摇头。
赖爷爷突然靠近了几分,把头伸过来说道:“我们赖家在平州城里倒是还有个旧铺子,以前是卖糕点糖球的,可惜我们现在惹了人,是不能回去了,你们要是愿意试试的话,我把那铺子转给你们,你们过去做个小买卖,应当还是能挣着钱的。”
他那铺子位置很是不错,若非被逼无奈,一家人也不会抛家舍业地离开平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