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的夜,一片清朗,月光照在一望无际的沙海,一座又一座的沙丘明暗重叠,卷起千层浪。
浪的尽头,隐隐约约有似渔船的灯火亮起。
大漠,怎会有渔船?
九溪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嗷呜~
老天啊,居然是狼群!
他拿起篝火旁的树枝,像持剑一样握在胸前,畏畏缩缩……
咦!我可是会法术的,还怕什么狼啊?
咳咳!
九溪赶紧四处看了看,确定没有人看见他这滑稽的一幕,才坐下身去。
也难怪他有如此大的反应,这一切,都源于他小时候的一次意外。
八岁那年,九溪跟着师父陆杰偷偷下了逍遥山,他自以为藏的天衣无缝,怎能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师父陆杰尽收眼底,或许从一开始,就一清二楚。
陆杰本想逗他玩,吓吓他,于是故意把他引到了林子里,一来,可以锻炼他的胆量,二来,也想看看他能不能跟得上,主要还是因为逍遥山下一直太平,也不用担心他遇到危险。
谁承想,麦芒掉进针眼里,太平多少年的地方,居然有狼出没,好巧不巧,刚好被九溪赶上了。
在逍遥门的金钟罩里生长的孩童,哪里见过狼,起初,还以为是狗,不知天高地厚的那石头逗它,直到狼吼叫一声,发现不对,撒腿就跑,不过,他也算聪明,爬树的功夫也是一流,急中生智,爬上树顶,才算是从狼口逃生。
陆杰察觉到异常,在林子里找到九溪时,他已经被吓得精神恍惚,在逍遥门休养了好些日子才恢复。
从那以后,很长一段日子,看见狗都能吓得尿裤子。
即使现在灵力高强,上古凶兽都敢杀,但对狼,依然惧怕,那段经历究竟还是在他心里留下了阴影。
直到天蒙蒙亮,狼群散去,沙海渐渐染上金黄,万点光亮闪耀,驼铃声自远处响起,荒原才有了些许生机。
九溪一夜未眠,他捶打着有些麻木的双腿,缓慢站起,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听说西域的人从不修行,自然也不相信所谓仙道,他们只相信凡事自有规则,应该顺其自然。
御剑飞行,他们更是从未见过,人往往会对自己未知的事物抱有抵触的想法。
匆匆过客,为避免引起恐慌,九溪只能寻着驼铃传来的方向,一步一步寻去。
随着驼铃声渐近,在沙丘顶上,执剑的少年碰上了西域客商队伍。
他们有男有女,服饰鲜丽,或戴着风帽,胡须微卷,或以头纱遮面,手腕银铃清脆,腰间挂着牛皮水壶或是弯月短刀,极具异域风情。
“请问,你们是知不知道哪里有会喷火的山?”九溪将手放在嘴边,仰头比划道。
领头的白衣商人见状点了点头,解下腰间的水壶,塞进了九溪手中。
九溪有些懵,打开水壶喝了一口,感谢道:“谢谢,不过,我不是要喝水,我是问,哪里有会喷火的山?”九溪继续比划着大声喊道。
西域客商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水壶,皆拔出腰间的短刀,气势汹汹地朝他而来。
“你们误会了,我不是要找麻烦!”九溪连忙抱拳颔首道。
随心!
银光乍现,长剑出鞘,对面的西域客商皆退避三舍。
九溪冲他们粲然一笑,手执随心,在沙地刻画一番,一幅火山图活灵活现。
西域客商围过来看了看,叽里咕噜说了一通,领头的白衣男子蹲在地上,用匕首刻画了半天,指着其中向西的位置重重地戳了个坑,又指了指一旁的火山图,九溪恍然大悟道:“这是地形图,这个坑就是火山所在!”
不知是通过表情还是什么,这一次,西域客商似乎听懂了九溪说的话。
九溪对着地形图仔细探究了一番,以确保不会迷失方向。
道谢之后,领头之人将他的水壶赠与九溪,他们相视而笑,匆匆告别。
太阳从东方升起,向西方落下,好在天气晴朗,不至于辨不清方向。
九溪背对着太阳御剑而起,约摸着快到午时,天色突变,大风卷起沙砾,巨大的雨黄沙黑压压,自他身后席卷而来,他加强法力,最终不敌,被卷进黑暗之中。
再醒来时,只觉得呼吸困难,喉咙似乎已经干裂,九溪用力吸气,只吃得一口黄沙。
嘴里的异物使他瞬间清醒,才意识到自己栽在沙子里。
九溪拼命挣扎,才得以拔出身体。
太阳刺的睁不开眼睛,他摸了摸腰间,牛皮水壶还在,哪管得了日后如何,他当即拧开盖子,尽数痛饮而下。
他抹了一把脖颈处流下的水,粗鲁地揉在眼睛上,这才缓解了一些干涩。
俗话说得好,做贼的遇上截路的——赶巧了。
一场雨黄沙,正好把九溪带到了火山附近。
没被烤熟算是命大,他庆幸地拍打着胸膛。
“小凤凰,等我,我这就去掏了那恶犬的内丹!”
九溪御剑至火山上空,熊熊燃烧的火焰窜出十来丈的火苗,似乎要把他无情的吞没。
他手臂撑开,吐息运功,水绳从左右掌心盘旋而出,形成巨大的水球,将他包围其中。
“随心,给我上!”
九溪一声令下,随心猛然发力,连带着整个水球没入火海。
进入山顶中心,水与火发生强烈的碰撞,水球外壁噼里啪啦的声音,更比元辰之日的烟火声。
随着火焰的燃烧水球越来越小,九溪随即用功,水球又逐渐变大,大大小小难分伯仲,几番较量,才到山地,终看清山中情况。
一只红眼大黑狗正撅着屁股对着山顶,源源不断的烈火从它的屁股里喷出。
“好你个不懂礼义廉耻的大黑狗,拉肚子就乖乖躺着,怎么还如此明目张胆!真不要脸!”九溪故意讥笑嘲讽道。
火犬气急败坏,怒吼一声,火焰对着九溪接连不断喷涌而出,似乎要将他烧成灰烬。
看所有火焰被水球尽数挡下,火犬恼羞成怒,浑身毛发直立而起,如同刺猬一般,它捶胸顿足间,体型变幻至原来的五倍之大。
火犬火红的眼睛紧紧盯着九溪,比水球还大的爪子直冲九溪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