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是数学课，上课铃声刚响，宋瑾淑就铁青着脸走了进来：“颜熹，你出来一下。”
颜熹站起来，跟着宋瑾淑走了出去，身后的同学开始窃窃私语：“宋老师找她出去干嘛？”“不会是何耀那件事……”
柴蓉手指微曲敲了敲黑板，语气严厉：“现在是上课时间，大家不要窃窃私语。”
颜熹很有可能是下一个目标，白泽索性一劳永逸，将颜熹带回警局，在众目睽睽之下，也很难出什么事。
宋朝和黎莘取得陈邝海的口供后又马不停蹄地坐飞机飞回了山海市，一到公安局休息了没一会儿就听说白泽把颜熹带了回来，于是又赶去参加颜熹的审讯。
“她有点奇怪。”白泽说。
听到白泽的话，黎莘也点头赞同：“是。”
“两位会读心术的，虽然我是个啥也不会的人类，但我也看得出来。这个小姑娘太镇定了。”
颜熹坐在审讯室里，双手捧着一杯水，时不时抿一口，似乎很紧张的样子，但是宋朝能看得出来，她的眼神很镇静。
白泽没有想到宋朝竟然如此敏锐，开始有点明白黎莘为什么会推荐他进入调查局了，他对宋朝说：“既然宋警官也发现了，那这个小姑娘就交给你们了。”
宋朝点点头，完全没有想到白泽把这次审讯当成一次面试。
进审讯室前，黎莘先把自己听到的心声告诉了宋朝：“宋朝，颜熹一直在看时间。她的心声什么也没有，只有报时。”
“报时？”宋朝有些疑惑，看了一眼坐在审讯室里的颜熹，她坐在位子上，的确时不时抬头看一眼钟表，好像在等待什么一样。
看她的表情，很明显，这是一件值得期待、令人愉悦的事情。
“试试她。”宋朝这么说，然后就打电话让人进来把审讯室的时钟拿走，颜熹看到警方把时钟拿走，稍稍变了脸色，但很快又恢复了镇静，又是那副无辜少女的样子了。
是个狠角色。
宋朝和黎莘一起走进去，在她面前坐下：“颜熹，今天找你来是有事情要问你。关于洪以萱。”
颜熹似乎没有料到他们会问起洪以萱，神色一变，但慌张的神情转瞬即逝，她很快又变成那副配合的样子，道：“警察叔叔，以萱都已经自杀了，我有什么需要说的吗？”
颜熹的暗示很明显，洪以萱自杀身亡，唯一的亲人也死了，对她的诽谤基本上成了无头公案，没有办法提起诉讼。
“说说这个。”宋朝把那个匿名账号的资料拿出来放在她面前，“你挺聪明，但还是不够聪明。这个账号是你的吧？”
也许是知道警察查到她一定是有相关证据，颜熹承认得很痛快：“对。我也是不知道，我真的以为以萱是这样的，同学都这么说，我看她妈妈让我们学校名声扫地，所以才冲动了一点，我没想到后果这么严重……”
说到这里，颜熹眼圈微红，一副后悔自责的样子。
演技真好。难怪连于非晚都被她糊弄过去了。宋朝腹诽。
一旁的黎莘突然开口：“你在拖时间？为了保命？”
颜熹瞪着黎莘，眨了眨眼，声音微微抬高：“警察姐姐你说什么呢？我不是配合得很好吗？”
撒谎。
这次甚至不用黎莘说，连宋朝都反应过来。
颜熹毕竟只是一个中学生，应对警察的审讯远远没有那样成熟的技巧。
宋朝和黎莘从位子上站起来，审讯室外，白泽已经不见了踪影。
拖时间，保命，这几个词，再加上颜熹是他们锁定的可能的下一个死者。这些线索加在一起，答案显而易见。
颜熹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找到了一个替死鬼。而这个替死鬼，大概率就是宋白娟。
与此同时，山海二中内，晚自习的铃声回荡在校园里，学生陆陆续续地从教室里出来。
高一八班里，宋白娟神情呆滞地坐在位子上，收拾着桌子上的书本。
一旁的同桌以为她很累，问道：“白娟，你是不是太累了？我送你回去？”
宋白娟没有理会她，很快就把书包收拾好了，一步一步地往操场的方向走去。
晚自习刚刚结束，操场上的人不是很多，只有几个高三的同学在夜跑。因为何耀的事，晚上没什么人愿意到操场。
因此宋白娟没有遇到什么人。
她的兜里那个黄符散发着黑气将她笼罩其中，同时也指引着她往竹林的方向走。
很快，宋白娟就走到了那扇小门前。
何耀死后，白泽特意重新贴了黄符，但这时候的黄符已经萦绕着一团团黑色，落在土里，“化作春泥”了。
宋白娟走到小门前，那扇小门似乎能感觉到她的到来，嘎吱一声就打开了，黑气顺着小门的缝隙蔓延进来，然后在路灯下出现了一个穿着二中校服、扎着麻花辫的女孩。
她背对着宋白娟抽抽噎噎地哭，哭得撕心裂肺、鬼气森森。但宋白娟还不知不觉，她走过去拍了拍女孩的肩，一字一句，恍若一个机器人：“同学，你为什么哭？”
“因为没有人愿意跟我做朋友。”
“为什么没人愿意跟你做朋友？”
“因为看到我的脸，他们都害怕。”
“因为他们听了骗子的话，不相信我的话。”
两道女声从女孩的身体里发出来，叠在一起，浑然一体。
宋白娟就像舞台上被写好了剧本的人偶，她浑然不觉这诡异的场景，接着说自己的台词：“我不害怕。我相信你。”
“是吗？”
说完，那个女孩转过了脸，原本应该是脸的地方赫然是同样的一根麻花辫，下一秒，那根麻花辫消失露出被火车碾过压得粉碎的白色脑浆。
那个女孩的两个声音传来：“你不害怕我，我要和你做朋友呀。”“你相信我，我要和你做朋友呀。”
女鬼的声音直接击穿了宋白娟的鼓膜，鲜血从她的七窍流了出来。下一秒，宋白娟倒在地上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