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洪以萱的传言越来越过分，越来越难听，洪以萱长得好看，我行我素，对她怀有恶意的人本来就不少，因为这些传言，那些恶意有了正义的出发点。
最开始是把她的课本撕烂，在她的课桌上乱涂乱画，在抽屉里扔垃圾，再后来是锁厕所、性骚扰。
至于何耀，最开始的告白和追求也只不过是出于少年人的傲慢罢了，等到后面，风言风语闹起来，爱变成了恨，追求变成了攻击。
有人恨她，所以伤害她，有人爱她，所以轻视她。
洪以萱不是没有寻求帮助，但最后得到的回复只有“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为什么就是你不是别人”罢了，甚至还有的老师在班级里对她含沙射影。
最后一根稻草是陈邝海的事。
洪以萱是高一七班的语文课代表，和陈邝海的交集自然会多一些，那些事情发生以后，很多老师都对洪以萱敬而远之，但陈邝海不是，他还是很关心洪以萱，但并没有任何出格的事。
“但我不相信，以萱会和陈老师有什么，我真的不知道陈老师为什么这么说她。”颜熹脸上的泪痕没有干，因为哭了很久，眼睛还是红的，“以萱家里条件不好，她之前跟我说过，她一定要考上大学，而且必须拿到奖学金。所以高中期间绝对不可能谈恋爱。”
“但人也有可能做不到自己承诺的事。”
“石老师，你不了解以萱。她是一个意志特别坚定的人。因为我们学校运动会比赛拿名次可以加分，她之前八百米都够呛一个人，报名了三千米，还每天去练习，还拿了第三。只要是她决定要做的事，就没有什么人能够阻止她。”
“既然如此，那她为什么会选择自杀？”
“我不相信她是自杀的。”颜熹说，“陈老师的事情出来后，我完全不相信以萱会做这种事，所以就主动找了她，跟她道歉。以萱说，如果在学校里我跟她表现得关系很好，我也会被牵连。所以我和她只有周末的时候在这里见面，平时在学校还是跟以前一样。”
“以萱死之前跟我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她说，这件事快要结束了。”
“结束？”
“是。我之前跟宋老师说过这件事，她说，以萱的意思是她要自杀。”颜熹神色凝重，“但我觉得，以萱不是这样的人。一个一直努力克服困难、为别人着想的人，怎么会轻易就认输呢？”说着说着，颜熹的眼眶又红了一圈。
于非晚递给她一张纸巾：“所以你开始不相信其他老师了？”
颜熹一边擦拭自己脸上的泪水，一边点头：“陈老师我原来以为他是好人，会帮以萱澄清，结果他跑去胡说八道。宋老师我以为她很聪明很理智，结果……还有那些办公室的老师，陈老师和以萱的事可能就是他们说的。”
“你想不想搞清楚是谁举报了陈邝海和洪以萱？”
颜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于非晚。于非晚神情坚定，问她：“你现在还在宋老师的办公室勤工助学吗？”
颜熹点点头。
“你去她办公室的时候去拍下她登录邮箱的画面给我，剩下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
颜熹犹豫了片刻，点点头：“好。”
于非晚和颜熹刚刚结束见面，就收到了朱阙的电话：“非晚，那个举报你的人我们抓到了，叫七静。”
于非晚一下子就反应过来：“那个给王新凯布子孙转运阵的道士？”
“对。”朱阙轻松愉悦的笑声从电话那头传来，“那个徐州雨真是个疯子，手底下的人都被他折磨不清，我们没怎么着呢，那个七静就全说了，这会儿被崔珏带走了。”
“投胎了？”
“怎么可能？这家伙罪孽深重，哪里是一句后悔就行了。等着判官审判之后，先去地狱服刑，成人还得等个几辈子呢。”
于非晚也松了口气，心情好了几分，王嘉贞、李玉红和王嘉辰的悲剧还历历在目，结果罪魁祸首之一跑去投胎，这未免也太不符合善恶报应了。幸好结局大快人心。
她转而问起正事：“举报的事也跟长生教有关？山海二中的事情也是他们做的？”
“听七静的意思，山海二中的女鬼是他们在七八年前养的，等着这几天大开杀戒，然后就供养徐州雨。”
“七八年前？”于非晚皱了皱眉，难不成那个女鬼跟洪以萱真的没有关系？
朱阙有些奇怪她的反应：“怎么了？”
于非晚摇摇头：“没事，只是跟我们查到的信息不太一样，我得看看有没有问题。”
“好。你们有什么要帮忙的就跟我们说。”朱阙说道，停顿了一会儿，才又对于非晚讲，“非晚，你之前不是说有一个想要进朝夕的凡人记者吗？她是长生教的人，她死了。”
于非晚一愣：“哦。”
挂了电话，于非晚想起王羽舟，心里不由得有些惆怅，点开王羽舟的头像，最后的消息停留在黎莘教她发的那句“不收二本”。
王羽舟不是个好人，接近于非晚也别有目的，但于非晚还是有些沮丧。
一个人，死了，仅此而已。
正想着，于非晚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是齐宥：“门开了，何耀死了。”
“什么？门怎么会开的？”
“不知道，黄符被破了，对手灵力很强。”
“你能看出是谁吗？”
话音未落，电话那头的齐宥挂断了电话。
此时此刻，齐宥站在那扇门前，脚下是何耀的尸体。
他的天眼里能够看到门上残留的一点黑气，这点黑气是那么的强大，而且熟悉。
“蚩尤，九黎族人的死我也很遗憾，但六界不能再乱。”
“我也不愿六界生乱，轩辕，我只要他们的命。”
轩辕的声音严厉：“蚩尤，食用九黎族人之人不在少数。你是要毁了人界吗？”
“一个人界，毁了又如何？”
轩辕和齐宥都提到了，又都没有提到的那个人。那个吞食九黎族人以寻求能力的人。
巫清欢。
齐宥看着那扇门，冷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