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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七静(1 / 1)


七静是一个道士,而且是一个南宋末年的道士。

如果你问,他为什么成为一个道士?他可能只会说,因为他生在道观,长在道观,他师父是道士,他师兄也是道士,自然而然地七静就是一个道士。

道士对于七静而言只是一个身份,他的师父不会道术,师兄也不会,他们会的只有偷蒙拐骗。最开始只是在大宋境内偷蒙拐骗,后来金人打了过来,大宋境内变成了大金境内。

从那之后,七静又多了一个其他身份,那就是金人的储备粮。所有的宋人都是金人的储备粮,他们管这叫“人牲”,人被切成一块一块跟羊肉一样挂在那里。

第一个被杀死的是他们的师父。因为他年纪大,不能干活了,师兄和七静还能干活,于是他就被砍死了。

手起刀落,他跟一只羊一样被倒挂着,眼珠子要突出来似的死死地盯着七静的方向。

七静第一次发现,原来人其实没什么了不起。杀死一个人,跟杀死一只羊一样简单。

再之后,徐州雨来了。

金人想吃他的肉,反而被他杀了,在七静的面前,金人恶臭的灵魂散发着腐烂的气息,徐州雨却享用得很快乐。

徐州雨说,跟着他就能活下去。

从那时候起,七静就跟着他,为了活下去。

乱世里想要活下去的人很多,因此长生教的规模越来越大,后来引来了天道的惩罚,徐州雨差点死在白琥珀手里,但因为用了傀儡术,别人代替他死在了那里。

死的那个人叫王特,是王羽舟的祖宗。

除了七静以外,其他所有的长生教的信徒都成为了徐州雨长生的筹码,永不超生。

这时,七静才知道,原来他依然是储备粮,只不过从金人的储备粮成为了徐州雨的储备粮。

他们这些储备粮像是一头驴,被“活下去”的胡萝卜吸引着,拼命为徐州雨的长生大计拉磨。

“那你为什么不跑?”

听到朱阙的问题,七静苦笑一声:“跑?徐州雨不把我们所有人放在眼里,但也不会放任我们逃跑。当年他放了我一条生路,代价是我的身上被下了咒。一旦启动,我就会疼痛难忍,生不如死。”

白琥珀耐性不好,见七静讲了半天还在诉说他有多惨,冷哼一声:“半天讲不了什么有用的。”

“我已经不想活了。我现在只想去投胎。”七静说,“我只有这一个条件。你们帮我,我就告诉你们,徐州雨想做什么。”

周六,今天是于非晚和颜熹约定在奶茶店见面的时间,因为不确定颜熹是不是知道她的身份,于非晚并没有叫上齐宥。

因为是周末,奶茶店里有好些人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于非晚找了一个角落里被隔开的位置坐下,然后给颜熹发了个短信。

颜熹很守时,于非晚的信息前脚刚发出去,后脚她就到了。

颜熹没有穿山海二中的校服,而是穿着自己的衣服,戴着帽子和口罩,远远望去,一时间还认不出是谁。

等她坐下,于非晚示意她点单:“我请客,你随便点。”

颜熹也没有跟她客气,道了声谢,然后开始点单。

很快,她便点好了,把手放在膝盖上,一句话也不说,显得有些局促。

“说说吧,这个短信是怎么回事?”于非晚却不想等她准备好,直接开口询问。

颜熹犹豫了片刻,怯生生地问:“石老师,你那天是不是去操场了?”

“你先说为什么给我发消息。”

“我……”颜熹叹了口气,知道自己糊弄不过去,只好和盘托出,“我听说何耀他们要打潘喆伟,我怕出事,所以才给你发消息的。”

“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的?还有,这种事你怎么不直接跟老师说?”

“我之前在宋老师办公室勤工俭学,录取的老师信息是我负责整理的,因为你是我们班的老师,所以我就先记下了。”颜熹解释道,“至于我不直接说,这件事有点复杂。我怕我解释不清楚……”

于非晚双手环抱:“今天是周末,你慢慢说,我有时间听。”

这时,服务员把两个人点的奶茶端了上来,颜熹喝了一口,才开口说。

颜熹和洪以萱家里条件都不是特别好,因此都申请了学校的助学金和勤工助学岗位,一来二去,两个人关系就好了起来。

可是,高一入学没多久,洪以萱不知道为什么被高三的何耀告白,莫名其妙一个不认识的同学跟你告白,洪以萱自然拒绝了。那时候洪以萱和颜熹谁也没有料到,这样一件简单的事情,会演变成后来那样。

最开始,不知道谁说洪以萱和潘喆伟在谈恋爱,然后潘喆伟便被人打了。从那以后,没有哪个男生敢靠近洪以萱。

如果只是这样,事情还没有那么糟,关于洪以萱风言风语越来越多,一会儿说她成绩不好,找了关系才进了山海二中,一会儿说她家境很差,在外面做了很多卖肉的工作才付得起学费。

明明这些流言自相矛盾,可偏偏大家都信以为真。

最开始颜熹并不在意,直到有一天,有人半开玩笑地问她:“颜熹,你跟洪以萱关系那么好,你不会也是……”

颜熹矢口否认:“我怎么可能干了那些事?”

从那以后,颜熹失去了洪以萱这个朋友,同样的,关于洪以萱的流言越来越难听,越来越恶劣。

因为现在他们多了颜熹——洪以萱好朋友的证供。

“我太害怕了,如果我那时候站出来,跟他们说洪以萱不是那样的,也许后来就不会……可是,我怕……”

是啊,怕被同学排挤,怕被造谣,怕被伤害。因为恐惧,所以袖手旁观,因为恐惧,所以推波助澜。

于非晚看着眼前的女孩子痛哭流涕,没有同情怜悯,也没有厌恶鄙夷。她只是平静地看着她,等待着她的讲述。

颜熹哭了很久,半晌,她才平静下来,接着说。

故事的后半段比前半段更加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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