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赵暄突闻噩耗一下子昏厥过去,这可忙坏了陈平与季布。
季布在军医的协助之下给赵暄喂了药,军医再次给他号了脉后,告诉季布道:“暂时稳定了,还是需要继续用药且不可再让公子烦心。”
季布应诺后找到陈平,“先生怎么办?”
陈平道:“此间之事就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吧。我已经派人去找钟离将军,让他领兵过来,另外,寿春之地肯定不保,直接放弃就好。若公子怪罪下来,我来承担就是。还有就是我也已安排人快马向太行而去,沿途路线我已确定让家里派人前来迎接,免得路上出现意外,而我们只能等到公子醒来再走,现在任何颠簸只会加重公子伤势,方才军医也说了,公子醒转不可再让他劳心。”
季布道:“真没想到公子身体居然有如此隐患,真是应该早些让医官看看才是呀!”
陈平道:“在太行之时,吴广将军曾也是来信说过这个事情,公子年幼底子不好,再加上生过一场重病,悬一悬就不在了,好在老天眷顾活了过来,可是当时他们正在充边的路上,没医没药的也就给耽误了下来。后来又是与陈王征战,更是没有时间调理将养,去到太行之后每日也是锻炼体魄,没有出现任何的征兆,我们也就没有放在心上,这次的事件怕是直接就将公子身上的旧疾给引发了,才会如此。”
“哎!公子也是可怜人呀!”季布转头看向赵暄,幽幽的说道。
“谁说不是呢。这天下间像公子这般的人是大有人在,看来我们的道路还是很漫长的呀。”陈平也是感慨道。
二人见赵暄依然睡着,于是分工一人处理军务,一人照看赵暄,等待着钟离带人过来。
安邑县。
张良府上。
他看着手上陈平给写的信简,心下也是唏嘘不已,值此时节,吴广的死讯对于赵暄来讲,打击多大他是能够感受到的。
此时的他暂时还是不能够去到太行那边,也只能是哀叹了一声,对着前来之人道:“我给陈平先生回信还请你给带回。”
来人点头在那里接到回信,拱手后转身离去。
张良看着离开的人的背影,心下道:“公子,还望你能够以天下为重,不要做出傻事呀!”
钟离昧接到亲兵传来的口信得知赵暄昏厥的事情,并要求他们立马跟着亲兵过去,唤来自己的传令兵安排着,一个时辰之后,百人队跟着亲兵一路来到了白马渡口。
见到陈平急急的问道:“先生,公子如何了?”
陈平摇头道:“两天了,还是没有醒转的迹象。”
钟离也是急得直跺脚,可是没有办法。
军医此时从赵暄帐中出来,钟离上前小声的问道:“情况如何?”
“将军,公子身体略有好转,心脉暂时无事儿,只需要休息就好。至于何时能够醒转,预计再有一天吧。”说完军医拱手离去。
钟离看向陈平道:“那咱们准备回太行?”
“恩,今天就走。不等公子醒转了。你去准备一辆车把车里垫得厚一些,尽量让颠簸小一些吧。此地已经不能再多留了。”陈平对着钟离道。
钟离应了一声出去准备,陈平想着太行那边接到了信简后,大概率会在邺县、信都县之间来接,而他们则是从白马这边是不能渡河的,只能向着延津方向前行过河,现向西绕道而进巨鹿郡,从巨鹿郡向西到邯郸郡,再向北进入代郡,距离不近,危险倒也还好,河北现在大部分还在秦军手里,赵地、燕地基本不成什么气候,也不会有人愿意此时得罪他们,所以这一路上只是希望家里接应人能够快一些在中途遇到,要不然后果会是什么样子谁也不太好判断。
暂且放下赵暄这边不提。
章邯与王离听着斥候的回报,得知项梁如他们所预料的那般开始在河南之地沿着大河攻打城池,而因为章邯在河南之地的失利,造成的结果是东郡一带向东的城池不战而降,现下除了定陶这块,项梁还没有开始攻打,项羽与刘邦那边的战场进展也有了不小成果。
就在章邯被打败退回大河以北的事情传到了砀郡后,陈留县与睢阳县没有二天就被攻打了下来,仅用不了不到三天的时间整个砀县全境被楚军拿下,项羽与刘邦接到项梁的军令要求他们收复东郡的其他地方,而他自己则去马上要去定陶县,这样整个东郡就与其他几个郡连接一片,整个大河以南再用不到二个月的时间就可以全部收到楚军国度之内,那个时候再北过大河收复关东六国将会是易如反掌。
项羽与刘邦二人接到新的军令后,也是朝着东郡的方向快速移动着。沿路上攻打的县城不计其数,东郡眼看着就要全境入楚军之手了。
秦二世二年秋十月。
也就是项梁打败章邯后的第十五天,赵暄已经从延津渡过大河,向着巨鹿郡前进着,一个消息传遍天下:项梁身殒,楚军十五万大军损失高达十一万。
这个消息让整个天下震动。
楚怀王在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快速来到了项羽和刘邦的军中。
他们两位正在东郡进行着攻伐的战事,二人兵全一处将打一家,很快就能够将东郡全部收回,可是这个消息的传来,一下子让他们不知道该如何进行了。
要不是刘邦和虞子期拉着,项羽可能已经带着兵北上去找章邯报仇去了。
他们见到怀王亲自来了后,将怀王接到了大帐当中,项羽一见怀王直接跪下道:“请王上允许我带兵前去给我叔父报仇。”
“项羽将军,孤得知此事也是五内俱焚。武信君乃是我大楚的擎天白玉柱,架河紫金梁呀。他的死对于我大楚来讲是极大的损失,孤也想此时挥师此上与武信郡报仇,但项羽将军此时楚军士气大跌,若是强行出兵,你可有必胜的把握么?”怀王扶起项羽并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且问项羽能保证必胜么?
项羽不语,他知道此时楚军能够拿出来的兵力与秦军相比差距太大了,现在去与正士气高昂的秦军与打,无异于以卵击石,只得用力攥着拳头,双目垂泪。
虞子期见项羽总算是平复下来了,也是松了一口气,对着怀王道:“大王,远路而来还是先休息一下吧。”
怀王摇了摇头问道:“沛公,你可知道武信君是如何败的么?”
刘邦上前施礼道:“大王,臣下现在也不知道武信君因何而败,我们只知道章邯是偷袭,具体情况这些被我们接收回来的士兵也都说不太清,不过听说范增先生当时被项伯、项庄带碰上大军冲出,有士兵看到他们向东而去,我们已经命人前去寻找了。”
怀王一听追问道:“几日过去,范先生他们还未找到么?”
刘邦、项羽、虞子期都是在摇头,他们也只是听到溃败而来的士兵说过这个事情,这些天会不会出现意外,他们是真的不清楚。
怀王心下道:“希望范增先生他们能够平安吧。”
于是让虞子期给他安排了个军帐,先行休息去了。
巨鹿郡,宋子县。
赵暄已经醒来有十日了,虽然吴广的事情让他到现在还是难以接受,可目前没有任何的消息能够知道是谁将他们给杀害的,再加上自己的突然昏厥让陈平他们不得已从延津渡河而过,转回太行,他也没有多说什么,自己的身体他自己知道,这一次的事情让他意识到了身体的加强是迫在眉睫了,要不下回可能就直接回去见无脸去了,那他可就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陈平为自己的擅自主张向赵暄请罪,赵暄则是摆了摆手道:“先生此事安排的极为妥帖,何罪之有呀。倒是暄让大家受惊了。”
“公子无事就好,太行那边李林与丰通领兵一万已经到了信都,咱们明日起程还是?”季布过来问道。
“今天就起程吧。早些回去你们才能安心不是?”赵暄笑着道。
“公子说笑了。不过却是早些回去,也可以早些将养,这些天赶路也是很辛苦的。”陈平道。
钟离那边安排好起程,赵暄看向陈平问道:“项梁的事情,打探清楚了么?”
陈平带着略有幽怨的眼神看向了赵暄,“公子,军医可是说了,你要不想再多喝几次那种药,还是暂时不要管这些事情的好。”
赵暄猛得摇了摇头,回想了这几天军医给他熬的药,真是怀念那个吃药有糖的年代呀。
“目前还没有具体的消息,事情的整个经过因为是夜里发生的,所以除了章邯与项梁军中的人,暂时还没有人能够分析出个完善的情况,想来过不多久就会有消息传来了,某到时候与公子简单说一下就成了。”陈平说道。
赵暄道:“好吧。”
三日后。
信都县外西五十里,李林、丰通领着一万兵终于见到了赵暄他们,二人上来先问赵暄身体如何了,这让赵暄心里暧意实足,告诉他们已然无事之后,向着太行山的方向行进而去。
项羽与刘邦在接到怀王后,以在东郡之地不安全,将大营向南移到了砀郡之内,五日后有人来报已经找到了范增先生他们一行人,他们正从薜县方向朝着这里赶来。
听到范增他们还活着的消息,大家都有一种万幸之感,终于能够知道事情的始末缘由了。
又过了五日,范增、项伯、项庄终于回到了楚中大营这中,当他们看到项羽的时候,双目垂泪对着项羽道:“孩子!”
项羽也是上前抱住范增、项伯、项庄放声大哭起来,这么多天了项羽一直没有真正的哭出来过,虞子期真的怕他会憋出点什么问题来,这下子可是没事儿了。
怀王没有打搅他们,让他们先哭一会儿吧。
范增抬眼见怀王在这里,忙擦干泪水,上前向怀王施礼道:“不知王上在此,属下失礼了。”
项伯与项庄也是上前行礼道:“不知王上在此,属下失礼了。”
“先生与将军们能够回来就好,一路奔波,还是先行休息吧。其他事情咱们明日再说。”怀王道。
范增毕竟是年岁大了,本来想是将事情说一下,可这些天的跑路和没有能够安心的好好睡觉,身体却是有些抗不住了,于是对着众人拱手后去休息了。
次日天明。
范增来到了大帐之中,见众人都在,没等他们开口自己就说道:“自打那日将章邯大军追杀过大河后,武信君就安排了项羽与沛公到东郡来收复全境,而我们则是在大河沿岸一路向东将大河边上的城池基本上收复,只余下了定陶,武信君的意思是那里早晚都是会拿下来,所以没有着急。”
“当我们在收复其他城池之后,回到定陶的路上,我们距白马渡口有个六十里的地方安营扎寨,武信君让所有人晚上不用巡逻,全部睡下就好。我与武信君说此地距离大河以北很近,且白马渡口河水并不深,若是秦军夜半过河咱们根本说法不知道,可武信君根本没有听进去我的话,而是就按他的想法,大营完全就是一个不设防的状态,虽然我安排了两队人进行巡逻。”
“谁知夜半三更,三十多万秦军像潮水一般的拥入了大营之中,成片的火把照亮了整个天空,秦军进入大营就是四处放火,杀人。我营中将士连铠甲都来不及穿上,手里没有兵刃就是会肉身跟这些个武装齐备的秦军战斗。武信君也是如此,在我被项伯将军和项庄将军保护着跑出大营的时候,我看到是王离将武信君的头颅砍下,我们带着五千人跑了出来,其余人等要么就是路散了,要么就是死了。此战,惨呀!!”
范增说完情绪已经控制不住,放声大哭起来。项羽更是哭得不成人样了,当得知是王离将二叔的头颅砍下时,他于内心之中已经想到要将王离亲手杀死,以报此仇。
事情的经过已经全部得知,怀王心里想到:“果然与猜测的一样,武信君果然自大了,若不如此也不会有此大败。”
怀王看着哭得不成样子的项羽,对着虞子期使了个眼色,虞子期上前安抚着项羽。
怀王问范增:“先生,以为我军接下来该如何?”
范增一路上也想过这个事情,既然怀王已经动问,他上前道:“大王,现在那些已经被收复的城池怕是会被秦军重新收回,我们还是得继续招兵买马,聚草屯粮。另外不能让地盘缺失的太快,所以可以让沛公屯兵于砀,那里沛公熟悉,若是秦军来攻也好进行就地防御。项羽可以带着蒲将军一起屯兵于彭城。”
怀王想了想道:“就依先生之言。沛公,孤封你为砀君守,武安候。项羽孤封你为彭城守,鲁公。明日前去驻防吧。切记不可随意与秦军交手。”
二人领命准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