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啸声一出,以它为中心,涌出了无数股气流,空气中荡起透明的涟漪,一圈比一圈凶猛,一波比一波汹涌,溢向四面八方。
怒极的吼声里饱含着威压,挟带起狂风,眨眼间,并不宽敞的地穴里,飓风肆虐,潭水被吸卷至半空中……
云凝香被狂风吹得如无根浮萍般,几乎稳不住身形,差点从半空中坠落,眼见着潭水越来越少,潭底露出了真容,那是一个黑幽巨大的深洞,一眼望不底,潭底林立着无数尖剌状的石笋,石笋丛中隐约有红光流转。
那是什么?她定睛细瞧,那红光像是蝌蚪文,将这串眼熟的文字收在眼底,脑海里快速闪过什么,她却没有抓住。
好狡猾的家伙,用昏暗的环境,以及身形的优势,一直在迷惑自己,不让她发现它的躲避路线。
就在她沉思时,被吸卷至半空中的潭水,汇成了一条又一条透明水龙,它们伸长身体,张牙舞爪从四面八方扑向她。
水龙围困她时,它却悄然隐去了身形,没入了黑暗。
蓦然惊醒,她这才发现自己被包围了,心知又有一场恶战了,幻出长剑,紧紧握在掌心。
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她不想坐以待毙,索性迎头直上。
她挥舞着长剑,在半空中跳跃,上下翻飞,长剑一横斩断了正前方的水龙,还没等她缓过劲来,左、右、后三方的水龙,又紧跟而来。
斩断了左边,右边又来了,劈开了右边,后面又来了,刚剌中后面,前方水龙又再次汇集而成。
就在云凝香分身乏术,无法兼顾一切时,异变突起,脚踝处一凉,有湿冷腻滑东西,拂过了她的脚踝处,动作微顿,本能地低头,却看见一条黑青色章鱼触手状的东西,缠上了她的脚踝,越收越紧。
突如其来的重力从脚下传来,惊觉到对方的企图,暗叫不好,对方想把她拖入潭底,忙挥剑去砍。
“铿锵”剑锋撞上了那触角,发出了尖锐的巨响,她分神之际,水龙们停住了攻势,逐步缩小了包围圈,围成紧密的圆圈,牢牢地困住了她。
察觉到周身的动静后,现在她腹背皆受敌,想要脱困谈何容易,紫眸里滑过一丝绝望,但只是一瞬,她就调整好了心态。
敛了敛心神,不到最后关头,自己绝不能就此放弃,当务之急是稳住身形,但,想像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她身上真元力已经所剩无几,再加上她的修为尚浅,能力战到现在,已是不易。
拼尽了气力,也未能如愿,她生生被对方拖着朝下坠落,眼看着离潭水被抽离了潭底越来越近,耸立着尖剌状的石笋群已近在眼前。
“哗啦”,冰凉的水兜头浇下,她再次成了落汤鸡,与此同时,一条水龙消散了,直到这时,她才发现对方的企图,对方拖拽自己是假,想淹死自己是真,从一开始,对方就势在必得。
她望向脚下,灵光突现,沉声轻喝:“出来!我知道你在,我奉劝你最好想清楚,如果你杀了我,就无人助你脱困了。”说实话,她也没有十分的把握,因为距离太远,根本无法确定,那红光流转处到底是不是咒文。
性命攸关之际,她才惊觉到自己忽略了什么,被自己忽略掉的线索串成了一条线。
然而,回应她的是死一样的寂静,静到她自己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她知道它在考虑自己的话,因为缠在她脚踝上的力道减轻了。
时间似乎静止了,她几乎快要放弃了,突地,它低沉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人类,你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它没有从黑暗中现身,人类都是贪婪的,如果要它为了自由放弃尊严,被人类奴役,那它宁可一直呆在这里。
“如果我什么都不图呢?”龙的多疑再次得到了印证,她无力吐槽了。
“人类,你觉得我会相信吗?”对她的话,它一个字都不信,为了从它手中逃脱,她一定会绞尽脑汁的。
“那好,我问你,你觉得依我现在的处境,我还会骗你吗?”没有足够实力的她,已是俎上肉了,哪能有讨价还价的资本?
听她这么一说,好像挺有道理,这个女人已是强弩之末了,生死全由它说了算,但,它突然想起最重要的事,心存疑虑的再次发问:“人类,你可知困住是我的什么咒文?”没问清楚前,它无法贸然相信她。
“……我要先看一看,才能确定。”尽管有龙焰这个先例在,可是凡事总有例外,做不到的事,她绝不会胡许诺。
话说得漂亮,心里却没底,毕竟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万一困住这家伙的咒文,她力有不逮,那岂不是自掘坟墓吗?反之,她才能为自己争取足够的权益。
“……也好。”它沉吟了一下,才同意了。
脚踝上一轻,她知道它这是暂时放过自己了,低头一看,发现自己只距离石笋几厘米了,暗叫好险,差一点自己就成肉串了。
流转着红光的石笋,在幽暗中一闪一闪的格外醒目,像是散发着致命诱惑的灯火,引诱飞蛾扑火。
她望着那根足有几十米高的石笋,红光闪烁在最顶端处,好吧,是她错估了石笋的高度,也忘记了,以她现在的修为,根本无法飞行。
“喂,你能不能出来一下?”想要近距离看清红光是不是咒文的最快方法,就只有骑乘它了。
“人类,你反悔了?”它声音里饱含不悦。
“喂,你哪只耳朵听见我反悔了?麻烦你动动脑子好吗?睁大眼睛看看现实。”说着,她比了比自己跟石笋之间的距离。
“人类,趁早打消你脑子的想法,你休想骑到我头上来!”它语气森冷。
“那好,请你告诉我,我怎么上去?”她没好气的轻斥,“看来,你根本不想恢复自由,也对,你呆这里挺好,没人打扰,又清静,那我就不多事了。”说完,她转头就走。
地洞里响起了急促的呼吸声,显然它被气着了。
她边走边数,“一、二、三……”没有人愿意被囚困在这暗无天日,阴冷潮湿的环境里,除非它会是那个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