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瑢站在她身后,声音清浅。
“景怀瑜之前向父皇提过为爹娘立寺塑像,他目的不纯,是对爹娘的玷污,但塑像一事我倒觉得有些道理。”
“这座寺庙不常有人来,就算被人看到,多数人也不清楚这座金佛是为谁而塑,你放心便是。”
“皇陵不是福地,王府的祠堂又显得欠了点心意,以后我们可以来这里同爹娘说话。”
他的声音不紧不慢,声音清缓却有力。
宁曦回过头,唇角轻抿着。
景瑢迎上她的目光,弯眸一笑,“在小庙里塑金佛花不了多少银钱,这点银子我还是出得起的。”
宁曦嗤笑出声,“我没想说这个……”
“你什么时候做的这件事?”她问。
“在景怀瑜提起那事之后。”他道,“倒不是为了和他比个长短,他确实给我提了醒,除了皇陵,爹娘也该有个更合适的去处。”
“有僧人诵经,想必二老在那边也会过得舒坦些,你也好放宽心。”
宁曦眉心却是一颤。
“你费心了,但是……”她有些为难,但还是坚持说出口,“诵经就免了吧,爹娘生前并不崇信这些。”
景瑢温笑道:“只是求个心安,未必要相信才会做。”
“就像你觉得皇陵晦气一样,这里会更合适些,还是说你不喜欢这里?”他顿了顿,“要不换个地方?”
宁曦微微摇头。
“不是换地方的事情……”
她不知该怎么开口,景瑢也没催他,周遭安静了好一会儿。
宁曦忽然抬眸,眼神透着些许坚定,“其实,我一直拿他们还在世来对待,所以我从不给他们烧纸,也不会同意宫里提议要为他们做的法事。”
“诵经也是一样,这是给死人听的,在我心里,他们还活着。”她轻声道。
话语无比荒谬,态度却极为冷静。
景瑢没被吓到,相反,他勾唇笑了几声。
“好,我知道了。”
宁曦松了口气,她还以为景瑢会追问,毕竟之前他不知道发现了什么,总会问及爹娘的事。
她点了线香,拜了三拜,又将香插进香炉中。
“所以锁是假的,这座塔里只有这一尊佛像,也只为我爹娘二人祈福,是吗?”她轻声问。
“这可不是我故意的,实在是这座庙太偏,没人想给这里添香火,所以就便宜我白占了这么大的地方。”景瑢笑道。
“多谢你。”
宁曦回过身,看着头顶上交错的红绸,她轻勾了勾唇角。
“若是我说想将我爹娘的衣冠搬离皇陵,你会不会觉得我疯了?”
衣冠冢虽然只有衣冠,但那也是陵墓,但凡是陵墓,迁移便是动摇家族根基的大事,除非是逼不得已,或者身份上有明显的变化,才会行此等事。
然而这些情况她都没有,更何况皇陵已是南诏风水最盛的地方。
“既然你觉得他们还在,那陵墓不过是一块无意义的碑石罢了,你若是喜欢,不如干脆将爹娘的衣冠带回家中保存,总比在土里放着好。”
宁曦回头,神色愕然。
景瑢迎上她的惊诧,“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你的意愿就是我的看法。”
宁曦眼眸眨了眨,压下泛上来的酸涩。
“难道北燕没有这些讲究吗?你怎么能接受的这么快?”她还是觉得荒谬。
她尚且有疯子般的爹娘,都会觉得自己难以理喻,而景瑢前二十年循规蹈矩低声下气地度过,怎么会和她一样离经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