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惊讶,手捂住伤口,冷白色的手背很快攀上了丝丝缕缕的血红,沿着骨节缝隙,无声蔓延。
宁曦眉心一跳。
桑祈发觉她情绪的波动,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场上还在打斗的二人,似是了然地挑起眉梢。
“郡主?”
他喊了几声,宁曦却仿若未闻。
宁曦满眼都是景怀瑜出手的招式,不知为何,从景瑢见血后,景怀瑜手中的剑气就愈加猖狂,几乎每招都擦着他的衣衫划过,刀刀都带着不加遮掩的戾气。
景瑢神色还算平静,不急不缓地躲开所有攻击。
他上场前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把灰沉沉的旧剑,和景怀瑜手中那把乌金蛇雕纹的长剑形成鲜明对比。
两剑相碰,一阵刺耳的尖锐声传来,景怀瑜不退反进,手腕一掀,景瑢的剑应声断成两截。
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冷气,就连主位上的长公主都站起身来。
场上,景瑢唇角勾起不易察觉的苦笑,然而景怀瑜不给他感伤的机会,下一道凌厉的剑风迎面而来。
这一剑直冲景瑢的脸。
宁曦下意识摸上袖中的小东西。
理智告诉她景瑢能躲开,身侧还有个不知是狼是虎的北燕世子,她不该出手。
可身体却已经先与理智做出反应,袖中指节一翻,中央的景怀瑜脚下忽然一歪,手中的长剑也因此歪斜半分,擦着景瑢鬓边的墨发而过。
一缕青丝飘扬落地,景瑢收了残剑,回身之际用刀柄准确打在景怀瑜的手腕、肩颈和腰眼处,眨眼的时间,景怀瑜便闷哼几声,半跪在地上。
与此同时,景怀瑜斜身执剑扫来,即便背对着景瑢,长剑也精确地递到他的肩上,停顿在他颈侧几寸的距离。
风停浪息,霎时间鸦雀无声,半晌后才传出人们纷纷松口气的细微声响。
表面上两人打成平手,实则景瑢动作先与景怀瑜,若他想躲是一定能躲开景怀瑜的最后一击,但他没有。
但凡习武之人都看得出来,两人武器差距悬殊,身体素质也不同,这种情况下安王殿下还卖了三殿下一个面子,才有两人打平的局面。
这场比试真正的赢家,自然是那位见了血还处处退让的安王殿下。
但比试是以结果论,场下的几位判官商量一番,便给出了平手的结果。
景怀瑜收了剑,似是不满结果,皱着眉顶着一脸阴云下场而去。
而景瑢下场后就捂着腰扶着黑羽,低着头往后面的厢房方向去。
宁曦只能看到他略显单薄的背影,看不到他的正脸。
桑祈将她视线的移动轨迹看在眼里,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郡主要不跟去看看?”
宁曦这才想起身边还有个外邦人,顷刻间收敛起所有情绪,冷漠地回首看他。
“武试已经结束,世子爷还不回席吗?”
“男人比武没劲,看姑娘们各式各样的反应才有意思。”桑祈摇着折扇,眼神扫过不远处三五成群说小话的闺秀们。
景怀瑜正从场中走向长公主所在的主位,途中经过女席,闺秀们纷纷紧张地噤声,眼睛却瞪得一个有两个大。
“看来南诏三皇子颇受欢迎啊!”
“可本世子怎么觉得安王殿下武艺更好些呢?”
桑祈轻轻一笑,扇子合起,敲在另一边的肩头,颇有深意地垂眸看向宁曦,“还是郡主的眼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