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曦眼皮一掀,话语中最后一分敬重也收起,冷冷道:“世子说什么,我听不懂。”
“郡主聪慧,怎会听不懂?”桑祈冲远处小厮招招手,待他到跟前,便拿了那副狼毛护腕,转身塞到她的手里,“在下言语有失,此物就当做是赔礼,若郡主不收,那本世子改日定登门道歉!”
宁曦本想扔回去的动作顿时收起。
想了想,她将护腕捏在手里,敷衍地行了一礼,找了个借口离开。
无人处,银翘出现。
“盯着北燕世子,他不会武,按理说应该没发现我的小动作,但他方才离得太近我不敢保证他没有一点怀疑。”宁曦眉心轻蹙,拍了拍银翘的肩,“他身边也跟了不少北燕暗卫,小心些。”
围场后方有一处园林,过了廊桥,又沿着回廊走了半晌,宁曦才来到厢房所在的后院。
只有一间半掩着门,宁曦轻咳了一声,很快黑羽便从里面出来,见着她笑得有些牵强。
“郡主先回吧,前头人多,让人看见就不好了。”
宁曦却径直上前,道了句无妨,就从黑羽身侧走进屋子。
刚进门,就见景瑢坐在床榻边惊慌地披衣裳。
她本想转身,视线却正捕捉到血淋淋的伤口,她眼神便瞬间停住。
景瑢见宁曦步步紧逼,用衣衫挡住伤口。
却被她一把掀开。
景瑢有些难为情,又有些无奈,低唤一声,“郡主……”
宁曦抬眸,清冷淡漠的眼此刻蒙了一层清晰的愠怒。
“这伤怎么回事?”
他精瘦的腰际上新伤叠旧伤,那旧伤的伤口还未愈合,因近日新伤牵动,渗着黏稠浑浊的血。
这是上次在马场他不小心弄伤自己的伤口。
已经过去半月有余,谢允也没提过,她便以为都好了,没想到竟是这般情况……
伤口撕裂明显,勉强愈合的地方也泛着青色的暗红,显然没包扎也没上药,甚至都没避水!
景瑢伸手想要抽走被她捻着的衣角,宁曦却攥着他的衣带狠狠一拽,躲开了他的手。
景瑢身子骤然往前一挪,面前两寸便是宁曦鬓边散落的碎发。
他仰头望去,真切地感受得到她不动声色的怒气。
“你别生气。”他脑子混乱,面对她的愤怒只想辩解,却又找不出合适的原因,“我没事。”
此时此刻他忽然觉得骗人是件难事。
“没事?”宁曦气笑了,那根细细的衣带因她的力气深嵌在掌中,她很想再使点劲,却怕牵动他的伤口,最终愤愤一松。
景瑢腰间力道一松,却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双桃花眸怔然无措地看着她。
宁曦就见不得他这幅样子,瞬间她便想起他腰间的两道伤都是因为她,眉头陡然一蹙,她咬了咬牙。
“我真是欠你的。”
她阖上眼帘,周身的戾气顿时消散。
刚准备离开,手腕忽然被他攥住,泛白的指间无意识地摩挲着她手腕处最细的凸起,虚弱轻柔的声音随之而来。
“疼……”
他眼帘半遮半抬,似水的眸子直视前方,仿佛不敢看她,又仿佛是嫌她怪罪自己。
像只被人堵在墙角不肯让步又害怕到弓身炸毛的猫儿。
一瞬间,她心里最后半分怒气也散了。
余下的只是心疼和对自己的谴责。
“我给你上药。”她轻声道。
闻言,手腕上修长的手指才缓缓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