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带着寒意自体内蔓延,宁曦下意识后退一步,离开湖边,看着水面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不小心踢到一枚石子,石子滚进湖边,她下意识想去捡,却没来得及,眼看着石子沉入湖水,再也看不见。
呼吸不畅,喘不上气,脚下也没了力气,她就半跪在湖边,惊恐地望着石子掉落的地方。
她好像看到了自己,那个被水一次次吞没的勉强算个人形的东西。
一只手忽然拍了拍她的肩。
“放开我!”宁曦肩头瑟缩一下,身子一歪跌坐在地上。
景瑢缩了下手,打量着她的背影,忽然将她拉起来。
宁曦惊呼了一声,身体无力地靠在他身上。
“你还好吗?”
波光潋滟的桃花眸看过来,宁曦嗅到了空气中的药香,像是获救般多喘了两口气。
慢慢回神,她站直身子,“我没事。”
景瑢又观察她一番,“皇后难为你了?”
宁曦摇头,“景怀瑜向皇后告状,说我不小心伤了他的手,皇后小惩大诫,让我跪了两个时辰就走了。”
感受到面前人探寻的视线,她笑了下,无奈补充,“景怀瑜中途来过,说了些废话,总之就是希望我重新站到他那边。”
景瑢眸光一沉。
怪不得,每次见过景怀瑜,她心绪都会有很大起伏。
“别理他。”
宁曦笑着点头,“我知道,多亏王爷,今日再见他我心情平静许多。”
“那你刚才?”
宁曦哦了一声,“其实我有点恐水。”
景瑢眸光一滞,“从小吗?”
宁曦摇头,“前几年吧,贪玩不小心掉进水里,差点淹死。”
她并不想多谈,适时结束话题,扬着笑脸看他,“王爷入宫何事?”
景瑢默不作声,转了个方向,离开湖边。
宁曦见状也跟过去。
“去见了父皇,父皇询问我武试准备如何,后又提起武试后宴请诸方使臣的事,问我有何想法。”
宁曦顿时一喜,“看来皇上有意选择王爷来筹备此事?王爷怎么说?”
“我拒绝了。”
“嗯,也对,不能在皇上面前表现得太积极,不然会适得其反。”
“郡主。”景瑢脚步一顿。
宁曦回头看他,他犹豫了片刻,垂眸道,“北燕会派人来。”
他不想见他们。
宁曦才反应过来,景瑢在北燕苟且偷生二十年,对北燕肯定深痛恶觉,可若要主持宴席,必要和北燕人虚与委蛇。
简直等于在他伤口上撒盐。
“那便算了。”她轻声道,“孟大人已经请旨领命,主理时辰接待一事,宴席也会照应一二,他出头也一样,王爷不必觉得可惜。”
“这次机会难得,若能在各国使臣前得脸,你我的计划会前进一大步。”景瑢直直地看她。
宁曦抿唇一笑,“机会有的是,没了北燕难道就成不了事吗?王爷这是贬低自己还是不相信我?”
“再说,宫里能主事的可不止景怀瑜一个皇子。”宁曦眉梢一扬,“这功劳就算我们不要,也不会给他。”
……
是夜,景瑢拢着披风站在廊下。
今夜无风,缺月高悬。
他今日对宁曦说了谎。
他不想接手宴席确实是因为北燕,但并非是对他们心存芥蒂,而是他不能有和他们单独见面的机会。
不是不想,是不能。
他开口前想过宁曦会疑惑,会震惊,可他没想过她竟一口答应。
只因为他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