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毫不犹豫仿佛一把钝刀,一下又一下割在他心上。
他辜负了她的理解和信任。
他就是个骗人的畜生。
昨日他在屋里,听宁曦用最凉薄狠毒的言语挖苦嘲讽景怀瑜,他当时觉得震惊,嫉妒之余也有些窃喜。
然而现在却觉得这些话用来形容他更贴切。
回南诏前他就想好一切,连面对她的伪装也在计划之内,他原以为自己能受住良心的谴责。
却没想到还没等找上她,她就先带着满腔的偏袒主动找来,给他那本就薄弱的良心又添一击重锤。
寒风吹进领口,他眼睫轻颤,抬眸看向清冷的月。
泛着青白的指尖微微收紧,薄唇抿出浅浅的弧度,桃花眸中映着似水月光,平添一分洁净。
……
宁曦回府后就着手准备给景怀瑜使绊子。
先是放出承德回京的消息,又给刑部送了几具其他凶手的尸体,上面都多少有些指向盘云宫的证据。
宫里顿时炸了锅。
景怀瑜生怕皇帝怀疑,跑去明阳殿求见,然而皇帝闭门不见,让自己的宝贝儿子等了整整一日。
次日,宁曦正验收无影送来的新作的暗器,小喜喜滋滋地跑进来。
小丫头每次不用开口,看表情就能猜个大概。
“宫里下旨,没让景怀瑜主理武试大会后的宴席?”宁曦先开口。
小喜笑呵呵地点头,“还不止呢,皇上还下旨命王爷主理,五皇子协理!”
宁曦擦暗器的手一顿,愕然抬头。
小喜没发觉她的异常,自顾自地接着说,“宣旨的队伍刚离开王府,听说王爷恭恭敬敬地接了旨,还留公公喝茶叙话了呢!”
“恭喜王爷郡主心想事成!”她知道这是让安王殿下在各国面前露脸的好机会。
宁曦愣了片刻,去屋里拿了件薄披风,边系边踏上房梁。
只给小喜留了一句,“我去去就回。”
景瑢回王府后就一直卧床,谢允说他身子无恙,只是担心过几日的武试会让他的病情反复,所以让他静养。
他心知没谢允想得那么严重,便每日都在院中静立一个时辰,或是看书或是浇花,总之不让自己闲着。
宁曦从房顶上跃下时,他刚拿起水壶。
晶莹绵密的水珠带着漂亮的弧度洒出,尽数落在突如其来的白色布料上。
景瑢连忙收手,有些抱歉地看着她阴湿的袖子。
宁曦却仿若没发现,上前一步,“王爷为何要答允主理宴席?”
“我们不是说好,此事交给旁人去做,我已经让许灵儿给景少琨传了话,说服他为自己为静妃争取一下,他答应了的!”
景瑢神色和缓了些,笑了笑,“本王改了主意。”
“比起见讨厌的人这等矫情的小心思,本王更不想把功劳拱手让人。”
宁曦分辨不出这话的真假。
但无论如何,她都忘不了那日湖畔,他垂眸轻语的抗拒。
“王爷无需逼迫自己。”
“郡主多虑了,本王只是忽然觉得,让北燕那些人亲眼看看本王在南诏过得风生水起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景瑢弯着眸子,笑得春风和煦,眼里是对未来的浅浅期盼。
宁曦一时哑然。
好像还挺有道理?
一腔担忧还没等宣泄就无端熄火,她只能蹭蹭鼻尖,嘀咕一句,“王爷觉得好就好。”
景瑢无声地抿唇轻笑,招呼她进屋坐,自己则在书架前整理东西。
“郡主是不是忘了件事。”
“答应本王的画,何时能兑现?”
他头都不抬地讨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