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瑢也略有惊讶,但也只是短短一瞬,便回礼致意,一切尽在不言中。
孟平伟是个聪明的。
他深知三皇子想他死,他苟且逃生,势必被三皇子视为死敌。
无论他是否做选择,已然站到三皇子的对立面。
与其孤立无援被人当做靶子,还不如识时务寻个靠山,哪怕这个靠山徒有虚名,也好过将孟家全家置于无力回天的险境。
更何况,事到如今他也不再信所谓的安王毫无心志之类的言论。
他是怕死怕争斗,但为官一世,心里总想着做些什么,只要家人平安,他倒不妨去放手一搏。
至于谁能保他平安……
孟平伟看向一直不发一言的清禾郡主。
在南诏上下都以为郡主会嫁给三殿下的时候,这位传言中嚣张跋扈没有内涵的一品郡主却悄然站到了三殿下的敌对面。
回想起最近发生过的事,孟平伟忽然就明白了。
他们二位,还真是做了一番扮猪吃虎的好戏!
“今日多谢郡主出手。”他望着这位年纪和自家女儿差不多的风光人物,语气柔和不少。
“孟大人客气,举手之劳。”
“下官日后还需仰仗郡主,合该客气。”孟平伟笑道。
宁曦回头,打量着这位上一世死于非命的礼部侍郎。
养女儿的父亲总会显得慈眉善目些,她扫了眼紧攥着孟拂柳的那只手,冷漠的眼神多了丝感触。
“孟大人放心,孟府的安危我会放在心上。”
“有郡主此言,下官便放心了。”
马车停在定南王府门前,宁曦先拎着尸体下车,到门口叩响大门。
等人开门的时间,宁曦瞧着孟拂柳先是扶着自家爹爹下来,而后又回头去扶景瑢。
也不知是不是阳光晃的,景瑢的脸色好像很白,他没躲开孟拂柳的手,虚虚地靠了一下她的手臂,下了马车。
大门打开,宁曦一把将尸体抗在肩上,头也不回地进了门。
迎客在主院,宁曦便没回自己的院子,直接来到主院。
银翘早早等在这里,见着她肩上的粽子,一时愣住,不知该从何下手。
“他身上没有信物,拿去,照之前的办。”宁曦像丢沙包似的把尸体扔在地上。
浑浊黏稠的血淌了一身,素衣染红半边,站在那竟多了些阴森肃穆,银翘品出一丝不对劲来。
郡主好像有气?
孟拂柳扶着孟平伟姗姗来迟,小喜上前扶了一把,父女俩被送进房间里。
不远处,景瑢缓缓而来,垂眸低头,仿佛不紧不慢。
宁曦拧眉盯着他。
他忽而顿住,咳了两声,抬起头,一双带着疑惑的桃花眸看来。
下一瞬,他便闭了眼,倒在地上。
宁曦愣在原地,反应过来连忙跑过去。
这算什么?
她不过说着玩的,真就砍了一刀就虚得晕倒?
看了眼半掩的主院房门,她背起这不争气的男人,往自己院子的方向去。
她是力气大,但面对一个身形比自己高许多的男人,难免吃力。
跌跌撞撞地将他扔到自己的床榻上,宁曦一屁股坐在地上,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郡主,要不要请大夫来?”银翘问。
“不行,你派人去宫里给谢允传信,命他立刻回来,记得走王府后门,别让人看见。”宁曦吩咐道。
银翘领命离开。
孟平伟父女那早就安排了懂医理的下人们伺候,左不过就是外伤,包扎一番就好。
倒是这位。
她坐在地上,负气似的锤了下床板。
“在人家那英雄救美,换我这儿就直接装死!”
“存心气我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