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瑢晕得很安详。
有了一段时间的接触,她对景瑢这薄如纸的身体也早已习惯,现下心中的烦躁大过于担忧,干脆就趁他没有意识发泄一通。
小心翼翼哄了这么久,她偷偷报复几句也不过分吧!
“你把我床榻都弄脏了。”
她眼神停在染了血的床单上,其实那不是景瑢弄的,是她把景瑢放到床上时,她蹭上去的。
不知道是那个倒霉蛋杀手的血。
有点碍眼。
“近墨者黑,和你待久了就学了些吹毛求疵的臭毛病。”她负气地收回眼神。
忽而又想起孟拂柳那还有他的外衫,眉头轻轻一皱。
“你衣裳可真多,左分一件右分一件的,散财童子?”
“这时候不想着替我省银子了是吗?”
其实景瑢现在的吃穿用度已经不用她接济,她也知道每隔半月送去的银子他根本没用。
但反正他晕着呢,自己胡搅蛮缠一下也没人知道。
她也不知心里哪来的气。
景瑢出发前说,此事不大让她放心,他有分寸。
照往常那般卖人情拢臣心而已,她确实放心他。
只是没想到孟府的马车里除了任务目标孟平伟,还有他那娇滴滴的女儿孟拂柳。
似是因为计划被改变,凭空生出变数,所以她才会有些焦躁。
她不是没看见孟拂柳对景瑢那痴缠沉醉的眼神。
只一眼,她这个嫁人十年的老前辈就知道,孟拂柳看上景瑢了。
其实原本她就计划着让孟拂柳替景瑢在自家父亲面前说说好话牵个线什么的,但却没想到这根线不是从她手里牵出去,而是两人自己牵起来的。
甚至说,景瑢主动的。
那公主抱,多利索。
宁曦忽而直起腰杆,眼神清明不少。
她在想什么?
景瑢抱谁和她有什么关系?
再说明明是她把孟拂柳推到景瑢面前的,现在她又在别扭什么?
难道说,她转变策略后,就默认把景瑢视为自己的男人,所以才看不惯他那些举动?
不不不,不能这样……
宁曦惊恐地捶了两下头,而后心悸地看向榻上的人。
一定是最近事情太多,她对于自己的情绪疏于管理,才会任思绪信马由缰,延展到不该到达的程度。
她要记着,她上一世欠景瑢的,这一世她的任务就是护着他守着他,他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喜欢谁就娶谁,她都不该过问。
甚至祝福他能找到一个合心的女子。
这样才能改写他上一世的错误。
她不值得景瑢付出那么多。
心里似乎是释然,亦或是将情绪挤藏在某个角落,总之理智回归,不该有的情绪一扫而空。
谢允是被银翘拎回来的。
一路吹风,谢允冻得手脚发抖,落地后抱着药箱往屋里跑,脚下却一软,摔了个狗吃屎。
黑羽和银翘一里一外,无声地看着中间的人。
地上的人闷闷地出了声音。
“劳烦二位别盯着在下看,谢谢。”
银翘和黑羽都不是不近人情之人,当下平视前方,却和对方的眼神碰撞到一起。
黑羽笑了一下,银翘漠然地挪开视线。
谢允很快从地上爬起来,脸上身上的尘土拍净,脚步稳健地走进房间。
银翘跟着站在黑羽旁边,守门。
“你既然一直都在,为何方才不帮郡主把你家王爷背回来?”她低声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