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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诸侯国的大小战“疫”:5、轴心时代的“两架马车”(下)(1 / 1)


5、轴心时代的“两架马车”——医与巫(下)

1、中国传统医学在疫病的考验中逐渐发展和成熟起来。

秦国大医生,名叫“缓”。论及病灶所在,言“膏”者、“肓”者,可知医生已经初步掌握了人体内脏器官及功能,及其所发病变的种类,并能通过体外诊断,确定病灶位置;论“功”、“达”、“药”,可知已医生已研发和掌握了多种治疗疫病的手段,可以对症、成体系进行医治。

既知病至晚期,晋景公选择“何弃疗”,但他最终认可了医师。命运大相径庭的医与巫,是那个时代科技进步、思想进步与否的象征。时间从不停止,知识的积累愈加丰富,科学终将在量变中逐级进阶,发生一次又一次质变。长期结果,必然是随着社会文明程度不断提高,医学必然成为主流,直至取得压倒性地位。但从短期来看,尤其在科学尚处于蒙昧期的上古时代,谁在社会阶层中处于高位,谁的选择就会成为热门和主流。如果处于阶层顶层地位的君主走出神性的恐吓,走向理性一方,其治下的民众也将摆脱对鬼神的纯粹依赖和迷信,越发信赖医学技术。

《周礼·天官冢宰》记载,“乃立天官冢宰,使帅其属而掌邦治,以佐王均邦国”。在这类官员中,包含医师、食医、疾医、疡医和兽医,职司王室和邦国的医疗卫生工作。《周礼·春官宗伯》记载,“乃立春官宗伯,使帅其属而掌邦礼,以佐王和邦国”。在这类官员中,包含大卜、龟人、菙氏、占人、簭人、占梦、眡祲、大祝、丧祝、甸祝、诅祝、司巫、男巫等,属于王朝神职人员。

故且不论《周礼》的形成年代,至少从中国古代政治制度沿革来看,其中记载的职官和制度,具有相当可信的参考价值。依《周礼》可见,周代在官职设置上,已将医与巫分开。“医”属天官,任务对象为“治”;“巫”属春官,任务对象为“礼”。比照当下,“医”是抗疫防疫医疗团队,“巫”则是灾疫心理干预团队。医学以科学和理性之躯,挡住死神的魔爪;巫术以神秘和魔幻之光,给予病患胆量和希望,虽然很渺茫,但微光往往给予是夜行者的恩赐。

传统医学在先秦抗疫过程中,逐渐形成体系,在思想启蒙的轴心时代中,自成一家。经典医学典籍和名医,成为流传后世的精神财富和抗疫榜样。

先秦诸子中钻研宗教学术的派别中,有“方技”一家。医与巫的成果总结及代表人物,均属于此家。

“方技一略,《汉志》分为四家:曰医经,曰经方,曰房中,曰神仙。”———吕思勉先生在《先秦学术概论》中,也同意将医、巫两分,且两者并行的结果,最终以医学压倒巫术,成为主导一方。

2、周王室和各诸侯国的医疗与公共卫生事业起步,卫生观念成为先秦社会文明的组成部分,抗疫手段、防疫措施和医学成果也日渐丰富起来。

西周时期,人们已将疾病与环境卫生建立联系。西周王室安排专人清理公共环境,清洁水源;宫殿和贵族生活区域,修筑下水管道;设立专职医疗机构和人员,包括医师和巫医,前者负责诊断和医治,后者执掌祝祷和驱魔。

东周时期,医疗和公共卫生服务继续发展。

医者对疫病的认识更加深入,著作现世,名医涌现。

在《先秦学术概论》中,吕思勉先生写道:“先秦医籍,传于后世者,凡有四家:(一)《素问》,(二)《灵枢》,皇甫谧以当《汉志》之《黄帝内经》。(三)《难经》,托诸扁鹊,疑为《汉志扁鹊内外经》之遗。(四)《神农本草经》。”

因司马迁作《史记扁鹊列传》,名医扁鹊的行医抗疫轶事为后世所熟知;其他名医,亦有如俞跗、医和、诊断出“病入膏肓”的医缓,以及精通药理和经方的子仪。

注重公务卫生的同时,个人卫生与生活习惯也同样受到重视。防疫抗疫理念和方法,愈发走向多样化和理性化。

“穹窒熏鼠,塞向墐户”——熏药驱鼠,堵上鼠洞,封好窗户门缝,准备过冬了。《诗经·豳风·七月》就像一组图景画,描绘出春秋时期百姓预防鼠疫的生活场景。

人们通过保持环境、饮食和饮水卫生,内服或外用中草药,锻炼身体,来贯彻预“正气内存,邪不可干”的防病观念;通过消毒、隔离、服药、熏蒸、沐浴、针灸等手段对抗疫病。

鲁成公六年(公元前585),晋国曾上演了一场非常极端的抗疫大剧——迁都!

通过营建新城,迁都移民来避疾,足见疫病之凶险,直接威胁到君王统治和社会稳定。

然而迁都不仅是重大政治事件,在尊崇礼制法统,敬奉祖先神明的春秋时期,它更是国运和君权的神秘暗示。拍脑袋万万不能,一轮轮严密论证与论辩,势在必行。

《春秋左传·成公六年》中,记载了迁都的起因经过和结果:

晋人谋去故绛,诸大夫皆曰:“必居郇瑕氏之地,沃饶而近盐,国利君乐,不可失也。”韩献子将新中军,且为仆大夫。公揖而入。献子从。公立于寝庭,谓献子曰:“何如?”对曰:“不可,郇瑕氏土薄水浅,其恶易觏。易觏则民愁,民愁则垫隘,于是乎有沉溺重膇之疾。不如新田,土厚水深,居之不疾,有汾、浍以流其恶,且民从教,十世之利也。夫山、泽、林、盐,国之宝也。国饶,则民骄佚。近宝,公室乃贫。不可谓乐。”公说,从之。夏,四月丁丑,晋迁于新田。

晋国计划将国度从绛城迁往他地,在郇瑕氏和新田之间,晋景公听从韩献子的建议,选择了后者。虽然必是通盘考虑作出的决策,但献子所谓郇瑕氏有“沉溺重膇之疾”的隐患,而新田“土厚水深,居之不疾”,也是打动国君的重要原因。

“沃饶而近盐,国利君乐”固然令人心动,但是“天下无病”事关福祉,象征德政。国运绵延和君权稳固需天神认可、祖先护佑,国君择地而都,不能不考虑生活环境对民众的影响。

先秦时代的抗疫,已经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不同阶层之间不再彼此割裂;自上而下的公共服务和自下而上的团结自救意识日渐强化;时代光芒里,正闪耀出战胜自然加诸于人类的灾难,改进生存环境,实现自强自立的民族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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