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来了啊。”
原义实跪在垫子上,似乎早就预料到,原义宁会来找他。
“殿下,为什么...”
原义宁默默地问道,他不理解,吉藩已经灭亡,原义实为什么还要保留他“吉国公”的爵位。
按照礼制,王的诸子封侯,那么原通明就应该被册封为某某侯,而侯的诸子,除嫡子继承爵位之外,均封为男(爵)。
通常情况下,宗室侯爵的诸子男爵,一般以某某乡为封号,食邑几十户。
因此,如果遵循礼制的话,原义宁顶天只是个男爵。
如果真的像原义宁所说,国公乃是朝廷所赐,不是他这个藩王可以裁撤的,各地藩王自从豫顺帝开始就不再遵循朝廷旨意,这个理由,太勉强了。
既然各种理由都说不通,那么,原义宁可就不得不疑惑了。
原义实没有回头看他,闭上双眸,悠然的说道:
“吉藩刚刚归顺我辽藩,顷刻之间,不是所有的官员都服从我这个辽王,制度改变的太快,很多人会迷茫,那样,可不利于本王治理。”
“因此,本王既然接手,就要循序渐进的改进,大家做了六年的吉藩官员,早就适应了国公统治的生活,本王,需要一个中间人。”
“而你,就是本王心中最合适的人选,所以,国公的头衔,让你顶着,无伤大雅。”
“爵位这种东西,本王想给,那就可以给。只要你的内心,还是本王的臣子,就是封你为王又如何呢。”
“你不用太过紧张,既然做了郡守,那就放手去做你应该做好的事就可以了,其余的,本王自有打算。”
原义宁想了想,略带质问的反问道:
“殿下,您就这么相信我么?”
原义实只是微微一笑:“你的孩子们,天资聪慧,本王很喜欢。”
听闻此言,原义宁闭上了嘴,两个孩子,那就是他的命根子,让原义实捏在手里,以“上一个好私塾”的名义放在身侧,就凭这一点,原义宁就不可能反了。
“殿下放心,臣,定会在郡守任上,有所建树。”
原义实微微点头,随后继续说道:
“既然来都来了,本王和你吩咐一些事情吧。一周之后,等到一切都稳定了,本王要班师回都。”
“永吉虽好,但是辽藩现在的财政不能支撑本王迁都,早晚,本王都是要回去的。”
“在这期间,你去把整个原吉藩三郡的牢房所关押的罪犯,都统计一遍,事后总结出来一个名单,本王有用。”
原义宁听后,再次产生一些疑惑:“殿下,这里面关押的,可都是穷凶极恶之人,您要他们的名单做什么?”
“当然,不是所有的罪犯名单,都要提供给本王,主要以政治犯为主,懂了么?”
原义宁迟疑了片刻,随后点了点头:“臣,领命。”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吉国公原通明的尸体,还在后院躺着吧,天气越来越热了,可不要让他的尸体玷污了我父王的家。”
“找几个和尚,早点给他超度下葬了吧,记住,要快,要迅速。”
原义实瞥了一眼庙外,吩咐道。
“殿下,要以什么样的礼节下葬呢?”
“他是病逝的,再怎么说,也是本王的叔父,本王可以打败他,但不能凌|辱他,就按照国公之礼下葬吧。”
“就这样安排吧,本王觉得很合适了。”
原义实说完,便快步的站起身,丢下一句:“切记,要安顿好吉国公的遗孀们。”之后,便大步朝着府邸的方向离开。
原义宁盯着眼前的牌位,内心不禁产生一种亲切感,这种亲切感,莫名其妙的。
奇怪,我这是怎么了...
......
次日清晨,原通明的葬礼,算是正式举行了,他的棺椁,很早的就葬入了青藤山脚下。
虽然原义实吩咐,以国公之礼下葬,但是考虑到原通明分裂辽藩,致使原义家被废,便不入宗庙,只得葬在山下。
国公府内,已经挂满了白布、白灯笼,吉国公的妾室们无不哀声痛哭,她们也不会想到,这么快,吉国公与吉藩一起死去了。
她们哭的,不是失去了吉国公,而是失去了荣华富贵。
如果说,吉国公的妻子尚且在世,原义实可能会看在婶婶的份上,封个太夫人什么的。
这帮妾室,说难听点,都是吉国公府的仆人,是外人,原义实怎么可能让她们锦衣玉食下去。
为了治理藩国,这些人,能够不饿肚子,苟活下去,就算是莫大的幸运了。
原义悠趴在生母的腿上,眼中早就干的发红,自从原义宁宣布投降,他就没怎么睡过,身体和心理都很疲劳。
“儿啊,吃一口吧,你都两天没休息没进食了,再这样下去,你还怎么熬得住啊。”
“不...我吃不下去,我不相信,父亲大人,就这么死了,吉藩,就这么没了...”
原义宁身着孝服,尽管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但是既然原义实委托他来主持,那他就好好地将原通明送走。
要说这吉国公的妾室,多达十七人,年龄高低都有,最年长的能有五十多岁,就像原义思的生母那样;年轻的,只有十七岁,和原义实同岁!
原义宁看着她们,心里也犯嘀咕,十七口人呢,这还没算上侍女太监,原义实一张嘴,就让他揽下照顾这帮人的活,唉。
原义思此刻,同样换上了孝服,瘫坐在原义宁身后的柱子上,满眼不满与愤恨的看向原义宁。
终于,他忍不住了,走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厉声问道:
“原义宁,你这个畜生,是不是你害死了父亲大人?!一定是你害死了父亲大人!你这个畜生啊,就这么把吉藩送给了辽王那个小屁孩?!畜生,畜生啊?!”
他越喊越激动,声音都变得沙哑起来,双拳绷起青筋,恨不得想把他置于死地。
原义宁满眼轻视的看向他,低吼道:“原义思,少血口喷人,别忘了,你现在,已经不是吉世子了,对本国公,放尊敬点!”
旋即,他一把推开原义思,猛地朝着他的腹部踹了一脚,道:
“原义思,识时务者为俊杰,醒醒吧,你输了,你输了!胆敢诋毁辽王殿下?这要是让他听见了,你就等着陪葬吧!”
原义悠昂起头,瞪着充血的双眼,冷声道:
“呵,二哥,我的好二哥,你终于是辽王的走狗了么!为什么,为什么!那辽王,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啊?!”
随后,他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攥紧右拳,猛地朝着原义宁的脸上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