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寂静。
沉默了片刻的女侠伸手贴在许天然的额头上。
许天然抓住女侠的手：“我是认真的。”
“你想当人皇？”
“古往今来，争当皇帝四个大字贯穿历史。”
“谁说的。”
许天然道：“我说的。”
“……”女侠走向前来，捧住他的脸，盯着他道：“人皇短命。你现在虽然不能修行，但总归是有办法的！”
许天然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他就是能长生不老所以才想着做人皇。
到时候寿命和武力值都有了，岂不快哉？
“好吧。”许天然把这个念头压在心底。
女侠一眼就看出了天然哥并没有放弃。
“前朝之所以覆灭，是以九位红尘仙生命作为代价，你想当人皇，难度比废体修行还大……”
女侠劝导。
许天然目前的想法，无异是蝼蚁仰望星空，企图征服星辰大海。
“……的确太难了。”
许天然将这个念头当做备用计划。
念头至此，忽然感到前路明朗，心中郁气一扫而空。
“抬眸四顾乾坤阔，日月星辰任我攀。”许天然有感而发。
女侠眸露光彩望着许天然。
……
九月十四。
女侠姜照衣和往常一样，备好饭菜，将洗漱用品端到许天然屋内，伺候许天然起床。
今天女侠穿了身淡蓝色衣裙，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段，双腿紧致而欣长，小腹平躺，一路往上，便是两轮满月状的白月光。
许天然迷迷糊糊喝了口姜照衣递来的漱口水，忽然瞥见女侠的身段，一下子来了精神。
“你这……乳量有点下作啊！”
女侠早已习惯口花花的天然哥，将干净的衣服给他套好，不动声色地轻轻拍了拍许天然的肩膀。
嘶！
差点没把许天然拍散架。
作为一个普通人，在女侠面前跟纸糊的一般。
穿上衣袍，又是美美的一天，许天然与女侠坐在院子里吃早食。
眼下这个院子，是在内城新买的，规模很小，胜在五脏俱全。
这次许天然留了个心眼，买宅子是女侠出面，并且让女侠回院子的时候先看有没有人尾随跟踪。
许天然实在不想被人堵在家里，出门都要从小门离开。
“长公主约你风吟阁下棋。”
姜照衣不忘向许天然汇报，手中是一块白玉制成的玉符，上面勾勒着符文，这是墨门发明的传讯玉符，具体功能便是传讯，价值连城。
缺点是只能传讯，属于上层人才玩得起的物件。
“今日不去。”许天然说。
作为一名成熟的棋手，适当保持距离，欲擒故纵，才能让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保持长久。
随叫随到那叫舔狗，这种关系属于上下级，并不牢固。
姜照衣嗯了一声，也不多问，继续道：“临阳公主也约你去云梦泽打猎。”
许天然喝粥的动作一顿：“我记得云梦泽是皇家猎场，其中不乏有异兽盘踞其中，传说中的气运之兽白泽也生活在云梦泽。”
“那个吊儿郎当的公主是个普通人吧，难道她没调查我的身份？不知道我是废体？两个普通人去云梦泽打猎，看手底下的护卫表演吗？”
姜照衣不发表自己的意见。
“不去。”许天然拒绝：“普通人看修者打猎异兽，就像是太监进勾栏，有些东西没有，去了也是自取其辱。”
“……”
“书墨斋的老板又催了，这次他说分成三七，他三我们七。”
“别理他。”许天然淡定喝粥。
吃完早食，许天然与女侠出门。
行走在闹市大街，许天然充分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盛世王朝，繁华程度，不输于前世的大都市。
摆摊的货郎丶鳞次栉比的商铺丶行人如织，车马密集……这只是早晨，再过些时辰，会更加繁华。
朝歌人口达五百万左右，根据《大虞地理志》记载，天运二十年的时候，朝歌内外两城的人口加起来总和五百四十万。
这个人口应该是包含整个郡府人口，光朝歌内外城容纳不了这么多人口。
每天有大量的使者丶修士丶官员丶商人丶农工进出朝歌，现在才是辰时初，各个城楼的道路上排成了一条条长龙，而且尾巴越来越长。
这是外城常见的一幕。内城则稍微少一点，只有修士丶官员或者是各地方官吏。
“……难怪大虞王朝屹立千年，这他妈外城连个乞丐都没有！”许天然不由感叹。
一般来说，时代进步，王朝更迭，这是历史发展的趋向。
但这理论在这个世界并不成立。
究竟是力量体系的问题，还是别的原因？
“有乞丐。”女侠指了指懒洋洋躺在街边，穿着褴褛的胖乞丐。
只是这个乞丐看起来精神奕奕，肥头大耳。
“……”
好吧，任何时代都有喜欢不劳而获的人。偏偏这种人还活得特别滋润。
二人继续逛街，许天然则是企图寻找大虞王朝的腐朽之处。
直到正午时候，许天然体力不支，碍于街上行人如织，没好意思让女侠抱他走。
“回去吧。”
许天然话音刚落，便觉得脚底板有硬物，低头一看，是一个粉色的钱袋子。
作为一个日进斗金的青年才俊，他甚至不稀得弯腰将钱袋子捡起来。
还是女侠会持家，捡起钱袋子，打开一看，里面有几粒碎银子，除此之外，还有一张纸条。
许天然瞥了一眼，好奇之下摊开纸条。
歪歪斜斜的线条，正中处用篆体圈着一个‘斩’字。
符箓？
看起来也不像，哪有用白纸画符的，大概是画着玩的。
姜照衣把纸条塞进钱袋子：“要不交给官差。”
许天然白了她一眼，这傻女侠，交给官差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吗。
“收起来吧。”
回去的路上，忽然窜出一名老道拦住了二人去路。
老道模样邋遢，酒糟鼻，一对招风耳，肩头披着一副白褂子，里面装着铜钱，走起路来叮当作响。
“小友，你我有缘，算一卦。”
明显是街头神棍，许天然道：“我不信命，因为我命中注定不信这种东西。”
老道愣了下，说道：“免费算。”
许天然不差钱，但是免费获得的东西会让人感到快乐。
他说：“我不算命。但是有个问题一直困惑着我，想请道长解惑一二。”
老道含笑：“但说无妨。”
“我这人从小孤苦，以种田为生，可以说是家徒四壁，上有八十老母，娶媳妇花光家底，现在下面又有嗷嗷待哺的几只幼崽，若是继续种田，怕是连稀粥都喝不上了……”
老道自信一笑：“求财是吧。”
许天然摇头：“我是想问，我这种情况，还能娶到小妾吗？”
“……”
老道幽幽道：“小友倒是人穷志不穷。”
他想了想：“你这种情况，去勾栏听曲都费劲。”
“多谢道长解惑，我还是一心一意吧。”然后对姜照衣道：“走了媳妇，回家奶孩子。”
说罢，转身就要离开。
老道却是神出鬼没，又出现在二人身前。
许天然不厌其烦，正欲开口赶人，老道的话让他把话吞进了肚子里。
“武道不成，炼气无望，何不遁入空门，立地成佛？”
许天然顿时机警起来：“你是道士还是和尚？”
“佛前有花，妙法莲华，小友气运有气吞斗牛之势，若是修禅，想必能扶摇直上。”老道说。
“大虞王朝发布的灭佛令五百年来还未撤销，道长此言不怕我报官吗。”
“呵呵，小友莫急，只是建议罢了，修禅讲缘分。若是再见面，说明小友与佛门有缘，到时……”
还没说完，许天然便扔出一个粉色钱袋子：“钱货两清，无欠亦无缘。”
老道望着二人背影，自言笑道：“缘之一事，说不准呐。”
打开钱袋子，见其中有几粒碎银子，老道嘿嘿一笑，又见到纸条，下意识摊开一看，顿时老脸笑容僵硬。
“卧槽！大宏愿剑！”
老道寒毛都要炸起来了：“什么年代了还有傻子收藏修炼剑符！这小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让贫僧沾上这种因果……”
远去的许天然二人对此毫不知情。
女侠神色凝重：“刚刚的老道很强，至少是第五境之上。”
许天然也吓了一跳：“莫非是冲我来的？快回去取万里传讯符，叫我爹来撑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