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盟主会来吗？”
女侠幽幽道。
许天然张了张嘴，幽幽道：“是我不配。”
女侠安慰道：“放心，佛门这帮秃头虽然难缠，但这是朝歌，他们不敢胡来。”
又疑惑道：“不过为什么无故找上你？据我所知，修禅讲究的是香火之力。莫非佛门贼心不死，暗中收服大气运之人，企图卷土重来？”
“你倒是懂得很多啊。”许天然说。
女侠道：“武盟藏书阁都有记载。”
“……我更想修行了。”
“哪怕做个普通人也千万别修禅。”女侠郑重说道。
许天然点头，如今局势对佛门很不友好，大虞王朝五百年来的灭佛令到如今依然持续，一旦修禅，在大虞王朝就是过街老鼠。
况且，他爹乃是武盟盟主，宁可许天然是个废人，绝不能容忍他修禅亦或是修其他体系。
否则他爹会亲自出手清理门户。
这是武帝亲口对他说的。
“此事得禀告盟主。”姜照衣道。
女侠不仅是他的贴身护卫，同时还是武盟的人。
二人回来之后，女侠拿出万里传讯符，将此事告知武盟。
那头只是淡淡回复知道。
许天然百无聊奈地看着女侠在操作万里传讯符，他帮不上什么忙，仰头躺在椅子上，思绪偏远。
离家这么久，没一个人过问许天然。
武盟的确对这个武帝之子并不关心，甚至有人觉得许天然的存在就是给盟主蒙羞。
没办法，武盟的规则就是武力至上，用拳头说话。
武力强大又如何，到头来还不起一捧黄土，老子只要苟着不死，到时候去你们坟头疯狂偷吃你们贡品……
许天然正想着，女侠的手轻轻按在他的肩头，给他揉肩。
“盟主说了，他会派二小姐来朝歌一段时间。”
“那个疯女人？”许天然有些牙疼。
若是问武盟他最怕谁，莫过于女侠口中的二小姐，许天然在武州时没少被她欺负。
她虽是武帝养女，但天赋异禀，地位比许天然高多了，并不忌惮许天然这层身份。
“要不我们离开一段时间，等这疯女人走了再回来。”
许天然实在不想碰到她，秀才碰上兵有理说不清。
女侠摇头，顿了一下才说：“盟主的意思是让二小姐过来和你培养感情。”
“啊？”许天然懵了。
女侠抿了抿嘴：“二小姐原本就是盟主为你挑的媳妇。”
“童养媳？”
许天然倒吸一口气，没想到他也享受了一番阶级主义的待遇。
难怪疯女人在武州处处和他作对！大概是不满许天然是个废人，她又不敢违抗武帝之命，只好拿许天然出气。
“反对包办婚姻！”许天然腾的一下站起来。
“什么年代了，现在提倡的是自由恋爱，给我接通盟主，我亲自给他说！”
“好。”女侠拿出万里传讯符。
没想到女侠这般干脆。
许天然按住女侠的手：“等等，我觉得吧，此事应该先和疯女人商量，等她来到朝歌，我与她促膝长谈，再同盟主商议取消这门亲事……”
比起疯女人，许天然更不想接触他爹。
毕竟，从原主到他，都被他爹抽过，而且是往死里抽。
“……”女侠将万里传讯符收起，就这么看着他。
许天然道：“要不你和疯女人打一架？她才三境，揍她一顿，把我从她手里抢回来！”
女侠顿了顿说：“盟主会杀了我的。”
许天然鄙夷：“男人都被抢了，你还畏手畏脚！能不能拿出点气概！”
“你现在懦弱，将来就会有多后悔。多年以后，看到心爱的男人在别人女人怀里，你能忍受心如刀割的滋味吗？”
“人将会被少年不可得之物困于一生，你失去的不仅仅是我，而是另一个人生。”
“姜照衣！我希望你为了我，为了心中的白月光出手！”
“……”
女侠桃花眸子闪烁不定。
沉默半晌开口：“二小姐身边有五境武夫保护。”
许天然一下子泄气了。
顿时感觉武帝之子的身份就是一层枷锁。
将他牢牢束缚，动弹不得。
长乐宫签到刻不容缓！
“铺纸，研磨。”许天然往书房走去：“我要作画。”
……
金碧辉煌的皇宫中。
御花园。
九月份的花盛放，凉亭四角的帷幔挽起。
长公主姿态优雅，一身淡雅宫装将身段勾勒的玲离尽致，冷艳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遗世而独立。
而她对面，是身穿黄袍，面容俊俏的青年。
青年盯着眼前的棋局，陷入沉思。
长公主则是轻轻扫了一眼，暗自叹了口气。
皇宫内，能与她对弈之人寥寥无几，一盘棋下来，不仅没有酣畅淋漓的感觉，反而觉得莫名空虚。
归根结底，便是自己棋力太强，几位皇弟的棋艺不说惨不忍睹，在她看来，和小孩子没什么区别。
倒不如在书房研究许姜先生的书法……
思绪偏远，长公主又想到许天然，清冷的眸子微沉。
最近几日约许天然下棋，对方都是一口回绝。
想到这里，长公主不免有些不快。
她对许天然有些好感，言行举止稳重，相比于同龄人，除了不能修行，其他方面都要强上不少，最重要的是，棋艺不亚于她。
每次对弈，无论输赢，长公主都能收获极大的满足感。
那天许天然将墨宝赠给她，长公主内心其实很开心的。
只是性格使然，长公主喜怒不形于色。
莫非是本宫那日表现让他觉得太冷淡了？
想到这里，长公主冷哼一声，倒是个肤浅的男人。
“皇姐，皇姐……”
“嗯？”长公主回过神来。
八皇子对上长公主清冷的目光，顿觉有些寒冷，不由道：“皇姐，到你了。”
随意瞥了一眼棋盘，长公主落子。
八皇子旋即苦笑：“皇姐，你就不能让让我？”
长公主淡淡道：“棋如战场，每一步都得倾尽全力。”
“……皇姐就是太要强了。”
八皇子的话音刚落，瞥见长公主的贴身宫女抱着一幅墨宝过来，对长公主说了些什么，然后便见常年冰山的皇姐嘴角上扬，只是一瞬间就恢复原状。
他还以为是错觉。
“这是何物？”八皇子问。
长公主随口道：“许姜先生的墨宝。”
许姜先生的名头在朝歌很大，很多达官贵人都以收藏他的墨宝为炫耀的资本。
八皇子叹道：“许姜先生的墨宝千金难求，之前有人蹲守他的宅邸，还能有所收获。最近几日，再无墨宝流出。”
“皇姐这幅墨宝是哪一幅？”八皇子好奇道。
长公主不语，轻轻摊开墨宝，入眼便看到皑皑雪山，顿感寒风袭来。
“画？”八皇子一惊，许姜先生的墨宝多是书法，画在市面上却无一幅。
长公主亦是惊讶，当她看到皑皑雪山，便忍不住将画卷全部打开。
八皇子也凑近观看。
皑皑雪山似乎近在咫尺，隐隐有寒风呼啸，雪山之巅，则是生长着一株遗世而独立的雪莲，异常惊艳。
“神乎其技！”八皇子感叹：“墨笔丹青，如行云流水绕素笺。”
目光移动，便看到字画上的题字。
“青天长云暗雪山，孤莲遥望玉人颜。”
八皇子顿了顿，目光移动，长公主清冷的俏脸映入眼帘：“皇姐，你认识许姜先生？”
这幅画……明显就是借物喻人。
长公主没有回答，将墨宝小心翼翼收卷起来，生怕损到墨宝。
“再让我看看啊。”八皇子急忙道。
长公主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抱着墨宝离开御花园。
“原来你这几日是去找许姜先生作画去了，肯定付出很大的代价吧……”
长公主脑海浮现出少年异常俊俏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