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与狼族一战,以狼族撤兵告终。
消息也是不久前刚传回来,百姓不知道战场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是胜了,纷纷赞叹镇北将军的英勇神威。
不愧是不败战神,到了南境就扭转了战局。
然而,这场胜仗却让秦止戈产生了失败者的情绪。
镇北将军府内,重伤昏迷刚清醒过来的秦止戈没有半点得胜的喜悦,也没有死里逃生的庆幸。
战场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一点都不记得。
最后的记忆就停留在自己中箭昏迷。
再睁眼睛就回到了京都将军府内。
听下人言语中的意思,他是因为受了伤急需救治,便先行一步,脱离了军队快马加鞭回到了京都。
秦止戈确实觉得疑惑。
他低头,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处理,但还是有血液溢出来。
秦止戈清楚的记得,战场上那支暗箭穿胸而过,而且还带着溶于血液的剧毒。
他怎么可能自己一个人撑着那副破败的身体从南境骑马回到京都?
没有直接死在战场上就不错了!
“将军,您用膳前先把药喝了吧。”
往日里贴身伺候将军的都是项副将,但是如今副将带着大部队还在归途中,只能他们来了。
秦止戈接过瓷碗,一口饮尽。
他多年征战,身上受过大大小小的伤不少,自然这喝药也是常事。
不知怎么,这次秦止戈竟然觉得这一碗格外的苦,舌根发麻,甚至想要反胃。
小厮接过空碗:“将军,午膳厨房准备了药膳,药食同源,您多用点身子也能好的快些。”
秦止戈点了点头,细微的动作都会牵动前胸上的伤,他皱了皱眉。
“外面何事这么吵?”
“回将军,前日大燕发生了日蚀,下人们大概也在讨论这事,若打扰了您休息,奴才这就去让他们噤声。”
日蚀?
前日里秦止戈还在昏迷,竟然不知道还发生了这种百年难得一遇的天异之象。
“圣国属那边怎么说?国师可说什么时候要摆祭坛?”
秦止戈喝过了药,就准备重新躺回去养伤。
小厮知道自己家将军很少信这些鬼神之说,但还是说出了实情:“将军,圣国属出事了,国师大人自从日蚀之后便一直沉睡不醒,京都百姓也因此才民心大乱,他们都说,说………”
“说什么?”
“天狗吞日,牝鸡司晨,臣子乱政,将军重伤,国师昏迷,大燕…大燕……”
更大逆不道的话,小厮根本不敢说出口。
秦止戈倒是觉得没什么,人心不稳下传出什么样的话都不过分。
他还没躺了一会午膳就摆了上来,秦止戈在小厮的搀扶下坐在桌前。
多年行军打仗,他在饮食上并不挑剔,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些清汤寡水秦止戈一点胃口都没有。
浅浅的用了碗鱼汤,也觉得腥气得不行。
“有什么甜食么?”
侍膳的小厮一愣:“王爷向来不喜甜,厨房就并没有准备,而且您伤还未好,甜腻的东西不利于伤口愈合。”
秦止戈放下手中的汤碗,他知道自己是不爱吃甜的东西的,可也许是刚刚的药汤太苦,他竟然想吃些甜的。
“晚上让膳房做点甜汤吧。”
小厮不知道将军怎么突然转了口味,但也应声答是。
民心的事好像突然就没人管了,这几日秦止戈就安安心心地在将军府内养伤,项颂带着大军也回来了。
知晓摄政王这几日也连连告病未曾上朝,秦止戈更是哪都没去。
直到他发现项颂的异常,他总是看着自己吞吞吐吐的,一副欲言又止很为难的样子。
“什么事就直接说,你我二人之间有什么难言的?”
项颂看着将军这两天身体恢复的差别不多了,在秦止戈的追问之下才开口。
“是有点家事想要烦扰将军,属下年幼时,母亲曾和人顶过一桩娃娃亲,如今母亲身子可能挺不过来年开春了,老人没有别的念头,就是想要见到属下成家立业。”
项颂的父亲当年和秦老将军一起战死沙场,项家就剩孤儿寡母。
秦止戈从小和项颂一起长大,这么多年也帮衬了不少,这种时候自然也不会吝啬:“这是好事,怎么愁眉苦脸的,是提亲的彩礼不够么?将军府替你出一份儿。”
项颂连连摆手:“够的,这些年我的俸禄也不少,我娘省吃俭用都存着呢,只不过……”
他憨憨地挠了挠头:“姑娘是个好人家,没要多少彩礼i,只是毕竟也是个京都的富户,属下就想着,将军什么时候身体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大婚,您能出席给项家撑个脸面就是了。”
秦止戈刚想一口就答应下来,可心中突然传来三分异样之感。
大婚……
他望着空落落的寝殿,眼前突然闪过一个景象——
一个女子,坐在镜前,对着一匣子的珠宝首饰挑挑拣拣。
秦止戈只能看到一个背影,镜子中的容貌也模糊到分辨不出长相。
她娇娇柔柔的声音带着些勾人的尾调:“夫君,这些簪子都好丑啊。”
秦止戈想要靠近,可怎么都到不了她的身边,他想要问问她是谁,就被项颂的声音叫醒。
“将军?”
秦止戈猛然回神,愣愣地看着眼前的项颂。
“项颂,将军府是不是该有个女主人?”
秦止戈的意思是他怎么感觉自己曾经娶过一个女子,这将军府里该有一位将军夫人才对。
可项颂倒是误会了,他以为将军说的意思是自己也该娶妻了。
“是啊,将军年岁也不小了,不过将军要是放出想要娶妻的消息,只怕咱们府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一定要寻个极为貌美的女子,才配得上将军。”
项颂说完之后,发觉自己也是糊涂了,将军府的正妻怎么能以容貌为第一标准呢?
当家主母必定得是贤良淑德,温婉大方的才行。
当然,容貌甚美当然更好,最好的就是容貌与品行俱佳。
秦止戈没有解释,只是垂下眼眸:“你的大婚着手准备吧,我的伤好得差不多了,这也算是喜事,我去沾沾喜气。”
他以为自己刚刚的是幻觉而已,可在项颂大婚之日,看到那顶红色的喜轿之时,秦止戈才发觉自己已经走火入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