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还有些听到风声的官员不信邪,和属下讽笑那些纯属无稽之谈,还说一定会把偷盗者抓起来示众。
结果第二天脸就被打肿了。
别误会,是真的脸打肿了。
第二天起来,脸上一左一右两个巴掌印十分对称那种。
还有些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官员做足准备,提前将东西换了地方藏好,可不管藏到哪里,都会在一夜之间无影无踪。
有人甚至不走寻常路,直接将东西一把火烧了,想着这总偷不走了吧?
结果……府里半夜走水了。
其他一个人没伤着。
就是他收藏了十几年的宝贝全毁了。
哦,还有他的头发,烧得像一个鸡窝。
欧阳絮听到陵游绘声绘色描述那场景的时候,差点没笑得趴在地上。
顾行云推门进来,阻止了她震耳欲聋的鹅叫,“轻点儿,别把人吵醒了!”
欧阳絮赶紧点点头,竖起食指噓了一声,眨了眨眼道:“表哥你刚从隔壁过来啊?玄姐姐还在睡?”
顾行云叹了一声,眼中泛起几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她夜里都没怎么好好休息。”小银一直喜欢睡懒觉,这段时间她虽然没表现出来,可他知道她很累。
他怕她遇到危险,让她把陵游和当归带上,可往往两人都会被她用作调虎离山的诱饵,而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那些事,其实连他们都不知道。
玄葳没说,他们也默契地不问。
顾行云还算了解多一些,他想,既然她说自己没有法术,那一定是用了什么别的办法,可不管什么方法,总要付出些代价吧。
其实他的确没猜错。
那些东西玄葳每次找到后就收进空间里,等到回了自己的地盘才放出来。没有神力,只能用意念操控,由于东西太多,所以很耗精力。
此外,一些玄乎其神的东西,可以通过空间里的一点道具加上画符咒办到,只是同样需要凝聚心神。
所以白天她看似与往常无异,其实精神状态很低迷,一有机会就补觉。
这不,她刚把新得到的贪污行贿的证据扔给了赵羽,又素手一挥把物资交付给了逍遥道人,就把门一关往床上一躺,秒睡。
还是顾行云不放心,轻手轻脚地进去,给她拉过被子盖上,温柔地理了理她沾到唇角的发丝,又坐在床边静静看了她一会儿,才起身离开。
欧阳絮托着下巴问道:“表哥啊,玄姐姐她真不是什么隐世玄门家族的后人吗?”她越想越觉得只有这个身份才符合玄姐姐的神秘和强大,还刚好姓玄!
顾行云无声一笑,摇了摇头,“我不清楚。”
他也不在意。
无论她是人是妖还是仙,都是他的小银。
“你怎么一点都不关心呀?”欧阳絮鼓着腮帮子道,“我现在真担心玄姐姐她根本就看不上你。”
以前她觉得没人配得上她哥。
现在她竟然觉得她哥都配不上玄姐姐!
天啊,这个世界怎么了?
为什么会有玄姐姐这种令人膜拜的存在?
顾行云苦笑道:“其实我也这样觉得。”
准确来说,不是看不看得上。
是她根本就没看。
他问过玄葳,为何要来赵国,为何要做这些事。
她回了四个字:行善积德。
顾行云其实还想问,行善积德又是为了什么?真有修炼这一说吗?那修炼完了会离开……他吗?
可看着她清冷淡然的眼睛,他问不出口。
通透如她,或许听明白了他的潜台词。
但这个问题,不在她考虑范围内。
即便如此,他还是想帮她。
所以他没有回谷,跟着来了赵国,动用了回春谷的据点,并且请逍遥道人找江湖上的朋友帮个忙。
那些各行各业的东家,大多都是逍遥道人的旧相识。
欧阳絮见她哥一副备受打击的可怜儿样,又有点不忍心了。
于是安慰道:“表哥别灰心啊,其实你还是有优势的。”
“我告诉你,想要让一个女孩子觉得你可以托付,首先你得懂她,不用她多说你也能明白她的心思。像玄姐姐这样的高岭之花,心思就更难猜了。”
“可你发现没有,你们俩总是很快就能猜到对方的想法。之前在太白山,我总觉得玄姐姐早就知道你要带我们去找那个洞。如今玄姐姐要玩儿这招叫他们哑巴吃黄连的釜底抽薪,你也是最快反应过来去配合她的。”
“平时你文绉绉的来两句听不懂的话,我这个当妹妹的还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玄姐姐就接着你的话继续打哑迷了。你呢,明明玄姐姐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表情,偏偏只有你能感觉到她什么时候心情好,什么时候不能招惹。”
“这样看,你们是不是很有默契?”
顾行云闻言,两指摩挲着白瓷杯壁,若有所思。
半晌,煞有其事道:“那会不会因为我们两个是同一种人?”
欧阳絮露出期待的小眼神,“哪种人?”
顾行云:“聪明人。”
欧阳絮:“……”靠!
别以为她听不出来是在说她笨!
啊啊啊兄妹情尽了!
真的尽了!
……
事实上,这情也就尽了五天。
因为他们到皇城了。
更因为赵羽把玄葳费尽心思收集来的罪证呈给皇帝老头后,得到的除了几句不咸不淡的夸奖,还有一个特殊任务——
蒲州槐县,祭祀求雨。
常言道,愈是坏的预言,愈是要成真。
旱灾到底是发生了。
赵国东边临海,情况不算严重。
可西部州县的急奏一封封雪花一样飞到龙案上,天天沉迷炼丹的老皇帝总算是意识到了问题严重性。
几天上朝,大臣们七嘴八舌,有用的话没几句,无用的屁倒是放了很多。
最臭的屁当属明里暗里要他下罪己诏。
他这一生,年轻时亲临沙场,中年时励精图治,老了也未曾犯下多大过错,便是和国师学炼丹也是为了长寿,能治理这个国家久一些而已,何至于要罪己!
他下朝就在御书房把几个大臣叫过来骂了一通,然后单独召见了国师。
次日上朝时,皇帝一上来便颁布了旨意,要在皇子中择一人代他去旱情最严重的蒲州一带祭祀求雨。
表示国师算了风水,测了吉凶,合了八字,最适合的人选是刚回来没几日的赵羽。
最后还要加一句:心诚则灵。
这话就说得很有艺术。
心诚则灵,逆否命题为:不灵则心不诚。
换句话说,要是求不来雨,那就是你心不诚啊!和我可没关系!
“胡言乱语!胡说八道!胡编乱造!”欧阳絮接到这个消息顿时就气炸了,“凭几句狗屁不通的话,就要把所有责任推到长虹大哥一个人身上,他们想得美!”
“玄姐姐,我看那个国师根本就是个招摇撞骗的,你一定有办法揭穿他的对不对?”她眼巴巴地扑在玄葳大腿上。
玄葳淡定地喝了口茶,“他的确是个骗子,不过是个有几分本事的骗子。”
欧阳絮:?
顾行云自然而然地开始解释:“意思就是,他的确骗了皇帝,即使三殿下去了也求不来雨。可他就是算到不会有雨,才让三殿下去的,所以他很可能是其他皇子的人。”
欧阳絮:“什么?!那长虹大哥绝对不能去啊!去了就中计了!”
玄葳:“不,他得去。”
欧阳絮:?
顾行云和玄葳对视一眼,勾唇道:“若是不去,还怎么将计就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