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系统的雷霆行动出乎马恒善的意料,让他大感震惊的是他的一个电话后,自己在公安系统中布下的棋局完全破功,他不在乎几个人的损失,现在让他大感忧虑的是没有了内线人员支持,金三角和国内的通路会完全断开。
“老苟,现在形势对我们越来越不利了。他们既然现在敢发协查通知单,意味着我的身份已经不足以保护这个家族了。”马恒善咽了一口茶,吐出了一根茶棒,这是苟如鹤第一次见到的。
“形势已经到了如此危急的程度了?”苟如鹤问道。
马恒善盯着吐出的茶梗,愣愣地点了点头,茶叶品质已经降到如此地步,他竟然没有品出以前的茶和现在的茶的区别。
“你去金三角避一避,他们今天发协查令,明天必定会发通缉令,现在不敢断定他们是不是有胆量来家里抓人,你或许记得,当年为了一把手枪,他们就派人强闯西山别墅。”
“躲?不去,”苟如鹤说道,“我虽然老了,但是鱼叉没有生锈,杀一个够本,杀俩赚一。”苟如鹤使用一把特制的鱼叉。
马恒善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投降或者胆怯,而是去金三角那边开辟一个根据地,也是为家族大计着想。那边有吴鹞子,乌鸦汇报说,吴鹞子现在成了育西昆家族的红人。对于乌鸦一手扶持起来的吴鹞子,我不信任他。就像寿逢春一般,现在已经脱离我们了。”
苟如鹤看了马恒善一眼,一如既往的用平缓的语调说道:“我看,乌鸦也不可靠。”
马恒善出奇地没有维护他以前地观点,自从上次乌鸦拿着那封信跟他确认两人的关系后,两人之间就产生了很大的裂痕。乌鸦气呼呼的走了,走的决绝,就连一句再见都没有留下。马恒善说道:“乌鸦不怕,他的命在我们手里,最起码现在还听咱们的话。”
苟如鹤点点头,说道:“那我现在就动身去金三角了,我还有些关系在那边。立住脚应该不难。”
马恒善意外的表现出伤感,作为在枪林弹雨中闯过来的两人,不是兄弟胜似兄弟。苟如鹤是马恒善最信任的人,没有之一。“我在你的账户里面打了些钱,应该够用的。我们兄弟一场,你在瘴痢之地多注意身体。万事不要着急冒进。或许过几天风声过去,你就可以回来了。我已经知会育西昆家族,就说你代表我到那边旅游考察,你可以跟育西昆联系,现在育西昆家族的老二是咱们的人,他也有些势力,关键时刻可以借助一下。”
苟如鹤默默点了点头,说道:“首都这边不可靠了,为安全起见,尽早回东北为好。”说完转身走出了去。马恒善意外的失神的在客厅里面坐了一上午,没有文件,也不看报,似乎在回忆,又似乎在谋划什么。他现在可以看的文件很少了,每次马驹递给他薄薄的一些文件,他甚至有些烦。他在等着一个信号,一个与他摊牌的信号:苟如鹤的通缉令。马恒善后来走进了密室,没有人知道他在里面做了什么,里面一片狼藉,曾经供奉在神龛中的儒释道三教的神仙雕塑门成了一堆泥块,香炉被摔碎成碎片。西山别墅的特勤人员来来回回的打扫密室,忙碌了一下午。马恒善坐在客厅里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勤务人员忙碌,怡然自得。还忙里偷闲的打电话给东北马家大院的勤务人员,吩咐了一番。于是东北马家大院密室中的神仙塑像获得了北京别墅中泥塑同样的命运。
其实,马恒善当时是气冲冲,基本上是怒发冲冠的走进密室的,他点了三柱香准备象往常一样祭拜,抬头看中间的佛像时,忽然觉得佛像的眼神像是在嘲笑他,还带着一丝笑意。昏黄的灯光下,还有其它神仙也似乎在神灵活现的嘲笑他。马恒善愣了一下,回忆着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喃喃说道:“枉我敬拜了你们这些神仙这么多年,初一十五上供,每天三柱清香。你们不但不保佑我,反而还公然嘲笑我,你们认为我是傻瓜吗?要你们这些泥胎木塑有啥用?告诉我!你们倒是给我一个回答啊,我的兄弟儿女利用了我,我的下属想着利用我,我的朋友背叛我,我安排的事情没有成功过,你们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说话啊,你们收了我的贡品和香火,为什么一点都不保佑我?要你们有什么用?我那些贡品我就是喂狗,狗现在也会守着我吧。难道你们也想背叛我,要你们有什么用?”马恒善越说越气,挥起手中的拐杖,一下子把神龛的众神仙泥塑扫到地上,泥塑碎了一地。马恒善似乎还没解气,用拐杖把碎片归拢到一起,然后又用脚踩的更碎,似乎还不解气,直接在泥塑堆上,撒了一泡长长的尿,嘴里骂咧咧的说道:“吃白食的下场就是这样,这世上,只有自己是最可信的。”马恒善出完了气,开始变的气定神闲起来,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此时是他知网的时候。
韦跃彬进一步高升的美梦破灭了,网上开始流传了一篇帖子,披露了他在龙鳞事件中的告密者身份,以及他和马元凤及顾卫国的关系。帖子最后还贴出了顾同新与韦跃彬关系的例证,两个人的相貌对比。帖子一出,立即在各大论坛掀起了话题风暴,基本上一边倒的指责谩骂韦跃彬。期间有人站出来为韦跃彬鸣不平,对爆料者进行恶意攻击。没过多久,顾伟国的供述在略加修改以后,出现在论坛中,此帖一出,反对声音瞬间哑火,听不到任何讯息了。有关方面似乎是有意纵容这件事,直到三天后有帖子和留言涉及到了马恒善,才把相关的帖子下线,但是造成的影响断送了韦跃彬高升的前途,甚至影响了他在南粤省一把手的地位。看到事态的发展,马恒善心中略感欣慰,当事态涉及到他以后,官方出手的动作,被他理解为是官方尚不敢跟他撕破脸。韦跃彬戴着一顶告密者和阴险小人的帽子。
韦跃彬调去了滇云省,虽然还是担任省一把手,从一个经济排行第一的大省调到一个排名垫底的省份,美其名曰重用他发展经济的能力,明眼人一看就明白,对于他的调动等于降级处理。也有人看到似乎是另外一层含义,说是组织有意考察他,让他的职业历练更加丰富。毕竟一号和二号首长也有很长边远贫困省份主政的经验。韦跃彬似乎更倾向于后一种分析,这样让他心里高兴一些。他恰巧忽视了一点,西部省分是西南王的地盘,长子王孟礼是现任军委委员,西南军区司令员,次子王仲礼从总政治部调到西北军区担任司令员--少将军衔,从那个方面讲都是韦跃彬不能忽视的存在而他恰巧忽视了,直到西南省省长乔三韦善意提醒他去拜访王云鹤,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踏入西南王的地盘,直面西南王了。
韦跃彬拜访西南王是在到达滇云省的一个月后,他在一个月内拜访了省内的各界名流贤达,然后最后一站放在了西南王府第——莲花庄园,滇池边上占地五十亩的庄园,临滇池与西山隔湖相望。得益于西南高原的独特气候,遍植园内的各色绿植四季常青,八月天气天高云淡,一树三角梅把庄园门口覆盖起来,越发显的朴素。
西南王在他偌大会客厅里面会见了前来拜访的韦跃彬。宾主相见落座。韦跃彬首先致歉意说道:“请老首长见谅,今天才来拜访您。向老前辈请教治理滇云省的良策。”
他这话里藏刀,作为主政一方的地方大员,拜访赋闲在家的老干部并不是急切的事情,可以说来也可以,不来拜访西南王也不能怪罪。但是话说出来,西南王只能说些客气话,不能因为来拜访晚了就心生埋怨。
西南王笑呵呵的看着韦跃彬,说道:“感谢韦书记百忙中来看望我这个老头子,至于说是治理滇云的良策,更是谈不上了,我戎马一生,最不喜的就是读书。你看我这个家里,连个像样的书房都没有,仅有的几本书,也不过是孙辈的教科书,我偶尔来消遣吧了。”
西南王说的是实情,他跟枪杆子打了一辈子的交道,家中的确没有多少藏书。但是这并不代表着没有文化,建国后他力主创建军事院校,为国家培养现代化的军事人才做出了卓越贡献。现在常讲的国防七子——七所军事院校——就是在他的推动下建立的。后来响应国家的领导干部年轻化政策,退休后回老家养老。他说自己读书不多,只不过是谦虚罢了。韦跃彬显然对老人了解不多,也就信以为真,认为西南王真的没有治理滇云省的良策,从心底里就把老人看低起来。
“你岳父身体可好?”与韦跃彬天南海北的聊了一通但是总没有找到双方都感兴趣的话题,西南王心中显然想尽快结束会谈,问起了马恒善的情况。
“他老人家身体康健。”韦跃彬略微愣了一下,回答道。
“老家伙真是一个蜘蛛精,快九十岁的人了,就是不老。”西南王有调侃马恒善的本钱和资历,所韦跃彬并没有觉得西南王是骂人,提到这些老人,马恒善甚至骂的更狠,他们有时候是当面骂,有时候是背地骂,有时候是无意间的骂,在熟悉这些老家伙的人看来,互相咒骂似乎是他们打招呼的方式,高兴骂,愤怒骂。
“我们这帮子老家伙,都是命硬,怎么诅咒都没事。你岳父的命更是硬的出奇,哈哈哈。”西南王毫不掩饰自己的心轻,继续说道:“听说韦书记也是行伍出身,不知道在那个部队服役?”西南王知道韦跃彬是龙鳞出身,也知道他从不愿意提及往事,故意问道。
韦跃彬表情瞬间僵硬又恢复正常,笑着说道:“回老首长,先是在中原军区陆军特战队,后来选拔进入总参的龙鳞特战队,从那里转业到地方。”
西南王把韦跃彬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嘴角流出不经意的笑意,“龙鳞是支好队伍,唉,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可惜了。”老爷子没有继续说下去,至于为什么可惜,如何造成这种令人惋惜的局面,两人都心知肚明。
话不投机半句多,原定一个小时的会见时间,二十分钟内因为聊完了所有的话题,便草草结束了。韦跃彬在西南王让茶的时候,便决心告辞了。他这次拜访,忽然发现,西南王还是对龙鳞感兴趣,几乎三句话离不开龙鳞,句句刺耳。韦跃彬的嘴里如同嚼了满嘴豆腐渣,咽下去噎的上,含在嘴里又胀的慌。于是便找了个谈话的间隙,告辞出来,匆匆离开了。
看着韦跃彬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三角梅的阴影中,西南王拨通了一个电话,电话那端是何大奎,他们总是在局势剧烈变化的时期,保持着密切的沟通。
时间再回到一个多月前,在六月中旬时节,高二二十三班的假期刚开始不过十天,龙小云和李媛媛执行完成西甘省任务后,回到了江中市。与此同时,乌鸦又在黑夜中返回了天龙寺,在他的专用禅房中,慧光和慧福两位大和尚在亲自侍茶,“两位大和尚,你们俩大难临头了。”乌鸦嘶哑着声音说道。烧火的慧光差点趴到火塘里,递水的慧福则直接把茶杯掉在桌上。乌鸦满意地看着他们俩惊慌失措地表现,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两个和尚定了定神,惊慌地看着乌鸦,却在暗暗运着气,待乌鸦突然出手时好有所反应。乌鸦自己端了一杯茶,吹了吹浮在上面地茶沫,又指了指天花板,又说道:“上面怀疑你们俩能从总参秘密监狱出来,一定招供了很多东西,或者承担着什么秘密任务才被放出来。你们或许不知道,秘密监狱成立以来,只有一个人活着走出那个大门口,而且成了疯子。你们是第二宗从里面活着出来的,并且还没有疯。”
“是谁在后面嚼他娘的舌根?”急脾气的慧光慌乱下犯了嗔戒,既然上面要灭口,再解释也没有用,他心中已做好鱼死网破的准备。
乌鸦干笑了两声,说道:“这是一局棋,你们只是棋子,命运决定在下棋的人手里。我知道你们俩此时暗中运气,准备鱼死网破,但是,”乌鸦顿了一下,说道:“我不想那么做,我也不相信你们会那么做。”
“您要违背上面的命令?”慧福低声说道。
乌鸦点了点头,说道:“我们都是棋子,但是今天,我想掌握自己的 命运。”乌鸦似乎很是口渴,时不时要喝水,他呷了一口茶,继续说道:“其实我开始也怀疑你们能毫发无损的从总参秘密监狱出来,定是跟他们做了秘密交易。后来我仔细分析了一下,这是一个局,他们做的局,目的是让我们先内斗起来。”
慧福和慧光不约而同的点点头,又向乌鸦伸出大拇指,说道:“还是大人明察秋毫,高瞻远瞩。”
乌鸦并没有理会两人送出的马屁,说道:“你们俩要做好准备,避免被马恒善手下其它的高手找到,落在他们手里,情势就会很麻烦了。你们应该知道,他手下还有东野尚、苟如鹤等一众高手,这不是你们两个泰斗境界的能应付的了的。”
两个和尚对视了一眼,说道:“我们明白,今天就辞掉方丈和监院的工作,到后山中闭关修炼去。”乌鸦十分赞赏他们两人表现出来的配合态度,说道:“你们闭关期间,我会安排你们的饮食起居和安全,并教授你们一些招数,以防不测。天龙寺的这些花拳绣腿太不管用,好功夫都被普安老家伙带进棺材了。听说西山寺的智永还传承了些,不过也不够看。”
“阿弥陀佛。”两个和尚齐齐站起,向着乌鸦齐诵佛号。乌鸦示意他们再坐下,说道:“你们还不知道,7月中旬召开的武林大会,原本是围剿影子门、武当和龙虎山一帮叛逆的,现在却要变成清剿自己人了,真真让人心痛。一个捕风捉影的疑点,就自乱阵脚,注定不成事。”
乌鸦似乎是自言自语的感慨,听的人却已胆战心惊,如果不是乌鸦有意放他们一马,估计不是今天死便是七月中旬了。两个和尚双膝跪地,“阿弥陀佛,多谢大人活命之恩。”两个光头磕在地上,乌鸦破例伸手搀扶他们起来。这么多年以来,他第一次感受到被别人感恩戴德的喜悦。
天龙寺换主持和监院的消息通过一份请柬被一个行色匆匆的小和尚从西山寺送进了别墅。龙小云正在打包回马蹄窝的行李,龙小妹和李媛媛各自抱着一大桶爆米花吃的津津有味,一边看着龙小云楼上楼下的忙活。马友梅带着王红云去了北海休养去了,明天后,别墅区就要空了。李兰和吴文化夫妇也要跟着去马蹄窝,一是照应一家人的起居,在一个顺道去看看小半年未见的儿子。风路南跟木连星在外面做事情还没回来,他们回信说是直接去马蹄窝跟大家汇合。金二爷、夏龙雀和风大侠已经先行出发了,说是有些事情要提前准备。李媛媛接过请柬,礼貌地感谢了小和尚,小和尚合十说道:“施主,寿大侠特别嘱托不要去赴约。”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天龙寺换住持和监院了?”龙小云看了看请柬,自言自语地说道:“看来计策成功了。他们开始乱腾起来了,去还是不去呢?”
“送信的小和尚传话说,智永方丈建议我们不要赴约。”李媛媛说道。
龙小云想了一会,说道:“我们不去赴约,但是我不明白,智永大师是基于何种考虑给出建议的。”
“那有什么区别吗?”李媛媛和龙小妹异口同声的问道。
龙小云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从智永大师与天龙寺的关系分析,智永大师一定知道些天龙寺换方丈的内幕消息,或许我们可以加以利用。”
李媛媛和龙小妹闻言,翻了个白眼,双双把大拇指朝下,做了个鄙视的手势。龙小云也觉得自己最近有些过于讲究算计,尤其是审讯天龙寺的两个和尚,在总参特战队成功实行了龙小云的安排后,效果已经显示出来了,天龙寺会一步步滑向混乱,甚至内部分裂的可能。想到这里,他忽然意识到:天龙寺普安老方丈的死,或许可以被利用一下。
想到利用普安大和尚的圆寂行事,龙小云心头一紧。西山寺的智永大和尚,还是小沙弥的时候便服侍普安大和尚,普安大师虽然不是他师傅,但是却一手把他带大,教他成人,传他功夫。比起普安大和尚,师傅慧净对于智永大和尚而言更像是挂名师傅。只是在普安大和尚莫名圆寂后,作为普安大和尚嫡传弟子的彗净大和尚也离奇失踪了,到现在为止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成为天龙寺的谜案。
“把智永大师他们牵涉进来好吗?”龙小云自言自语道。
“师兄,你说什么?”李媛媛不解的问道。
“我有个计划可以让天龙寺更加混乱,可是会牵涉智永大和尚和寿逢春前辈,我没拿定主意。”龙小云说道。
“嘿嘿,智永大和尚慈眉善目,每天笑嘻嘻的,如果肚子再大点,就跟弥勒佛一样了。”龙小妹嚼着爆米花,说道。
“我们的事情,还是咱们自己处理吧。”李媛媛说道:“如果智永大师主动要求参与,那当别论。你下一步准备怎么做?”
龙小云说道:“我想去参加天龙寺的仪式,但是还没有跟大家商量,这个新任主持升座典礼与七月中旬的长老大会相隔太近了,只隔了三天时间。”
李媛媛想了一会说道:“我们参加了升座典礼,而不参加长老会说不过去。已经通知武当和龙虎山我们不去参加长老会了,现在反而参加的话,反而不好。最好的办法是不参加这个升座典礼,远观事态的发展再做打算也不迟。好饭不怕晚。智永大师那边在天龙寺也有眼线,我们跟大和尚及时沟通消息,随机应变就可以了。”
龙小云点了点头,然后给智永大师回了个电话,大意是遵从大师的建议,影子门不会派人去参加升座典礼。智永大和尚在电话那端笑哈哈的答应着,说随时会把事态的进展告知大家。电话挂断不久,静逸师太和夏龙雀分别打电话回来,询问龙小云对升座典礼的看法,她们的观点跟李媛媛相仿,龙小云把与智永方丈的通话分别对静逸师太和夏龙雀做了解释,两个人放心的挂了电话。一会是龙虎山的张天师打来的电话,出乎意料的是张天师现在已经在马蹄窝,说是参加福安寺的开光仪式,张天师并没有对天龙寺的升座仪式发表看法,倒是电话一边的虚空道长嘟哝着说些狠话。
挂了电话,龙小云说道:“静安师太的福安寺落成典礼,陈叔叔的立碑典礼,回去马蹄窝还是很忙碌啊。搞不好咱们的假期又泡汤了。”
李媛媛和龙小妹敷衍着回答了一声,继续抱着爆米花,看着电视里面的肥皂剧,偶尔为剧中脑残的女主角和猥琐男主角的愚蠢行为或者拙劣台词发几句评论,龙小云坐在旁边,偶尔抬头看一眼电视,然后就是沉默地挨着李媛媛坐着,偶尔起来为两位女士添加些茶水。在黄昏时分,万小飞带着王冲、李静还有王玉芬和赵连元赶了过来,万小飞从后备箱里面抱出一个超大的泡沫箱子,王冲提着饮料,赵连元提着两扎啤酒,急匆匆的冲了进来,“老大,我们今天晚上一醉方休,我跟老万报备了。”
李媛媛看着一大堆的烧烤,急忙跑到后面告诉李兰夫妇,“李阿姨,不用准备晚饭了,我们今天晚上吃烧烤。”吴文化穿着围裙匆匆跑出来,“那我去准备木炭。”
李兰夫妇做事爽快,很快就把炭火烧好了。龙小妹招呼着李兰和吴文化加入他们,一起吃烧烤大餐。自从在原飞龙娱乐城被打并发现重要线索后,赵连元便被大家重点保护了起来,以免再发生些不好的事情。赵连元也乐的跟大家走近,在龙小云的默许下,李媛媛还教了他一些招数,好在赵连元基础好,进步快,进入名士境界指日可待。
“小云,明天去马蹄窝,我们还要准备什么东西吗?”吴文化问道,“车票什么的我看都没买,要不我一会去定一下。”
“吴叔叔,不用了,”龙小妹说道:“飞哥有大巴带我们过去,还有很多哥哥姐姐一起去呢?”
吴文化疑惑的看了龙小云,似乎想从龙小云这里获得答案。李媛媛说道:“吴叔叔,我们班很多同学要去马蹄窝做暑期调研,万伯伯给我们调配了一部旅游大巴,明天就直接过去了。”
“不是这个,”吴文化略有难为情的想继续说下去,龙小云猜到了吴文化的担心,说道:“吴叔叔,您不用担心住的问题,我的同学们在镇上定好了民宿,放心好了。舅舅在家里都安排好了。您和李阿姨不是还盼着去看看吴逾恒给您们表演武术吗?”
吴文化和李兰点点头,笑眯眯的喝了一口啤酒,笑容中藏满了期待。
“老大,我感觉这次过去,一定有大事发生,几位老前辈都搞得神神秘秘的,让人遐想啊。”万小飞说道。
“我觉得没有什么事情比的上老大接掌影子门更大的事情了,如果要是接掌了影子门,咱们就算见证奇迹了。我们几个是不是可以做护法了?”王冲说道,“我把老大对我功夫的评价跟我老爸复述了一遍,他竟然高兴的差点喝醉了。”
“护法?我现在还不想,现在我就是抓紧练功夫。”赵连元说道,“到了马蹄窝,我就是不会功夫的一个,要是被小虎和小朱虐,那可是太悲催了。”说着扮了个鬼脸,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估计这次去马蹄窝,十有八九会安排老大接掌影子门。”李静分析各种情况后,得出了这个结论。
“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哥呢?”龙小妹说道。
“二爷爷和风爷爷跟我谈过了,他们提前过去,一是迎接大奶奶和南林寺的普贤大师。还有影子门分散在全球重要成员,我以前不知道影子门的人有那么多,彷佛只有我们十多个人一样,但是风爷爷告诉我,全球的影子门成员有非常多,象北美、西班牙、南非都有。这件事情在年初就开始筹备了,只是二爷爷怕我分心,就没有告诉我。”龙小云语气平稳,仿佛诉说一件与他不相干的事情。
“来,我们提前预祝老大接掌影子门。”万小飞提议道,大家纷纷举杯。
“谢谢大家,更感谢媛媛、王冲、顾伟国和肖路远,要不是你们当时与王老师作对,她也不会让我来充当救兵。否则,我现在可能就在国防大学了。是王老师让我妈妈改变了主意,来,为我们妙不可言的缘分干杯,谢谢大家一直跟我在一起。”龙小云说的动情。
“我们也谢谢老大,”王冲说道,“老大出现让我们认识了什么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谢谢老大带我们度过了十分丰富多彩的三个学期生活,如果没有老大的出现,我们的生活会多平庸无聊啊。”万小飞跟所有人碰杯,然后起哄说道:“祝老大和大嫂早结连理,早生贵子。”
一番话说的众人开怀大笑,李媛媛轻捶了万小飞一拳,抿了一口啤酒。李静问道:“马阿姨和王老师也去了马蹄窝吗?”
李媛媛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她们去北海疗养度假去了,部队组织的。”
“真好。”李静略带憧憬的说道,“只是她们错过了老大的重要典礼呢,真还有点遗憾呢。”李媛媛无声的点了点头,也为马友梅不能参加影子门掌门仪式而感到深深遗憾。世上的事情就是如此,尽善尽美只是一个遥远的目标罢了。
此刻王红云推着马友梅沿着北海的海边路慢慢散步,晚霞洒满了天空,碧蓝的大海镀上一层红色,显的壮美宁静。
“友梅姐,过两天小云就要接掌影子门了。”王红云缓缓推着马友梅沿着海边的甬道向前走,“他还是个孩子,是不是承担的压力太大了?”。
“是啊,他要接掌影子门了。这或许是他的宿命吧。我能感受到他这些日子以来的彷徨无助,有时候甚至会排斥,我却对此无能为力,只能远远的看着他,等待他自己想明白,明白接掌影子门的意义所在。我知道他志不在此,但是他的出身和能力,决定了他必须担起这副重担,并带领影子门向前走,把影子门的传统发扬广大。小云是我的孩子,但很多时候我总是觉得,小云又不完全属于我,他们越长大,这种感觉就越强烈。”
海风轻柔的吹拂着海面,红霞渐渐褪去,东方有颗闪亮的星星升起来,在星空中熠熠生辉。马友梅轻轻拂拭了一下眼角,感慨道:“他们长的真快,去年感觉小云还是个孩子,做什么事情都喜欢用力量直接处理,现在明显感觉他长大了,开始控制自己使用蛮力,武力解决问题。特别是上次天龙寺的两个和尚,搁在早前他一定会施展浑身解数把他们审讯一遍,现在用了一点谋略,就让敌人内部乱起来了。”
马友梅轻笑起来,“大姐,小云跟大哥很像吗?”王红云好奇的问道。
马友梅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道:“论长相和行事风格,小云更多的象我公公。但是说话和走路,尤其是大笑时的样子,跟友飞特别像,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我记得他到班上的第一天,顾同新挑衅骂他是土包子,小云不动声色的就把一截粉笔头弹进了顾同新的嘴里,差点没把那个坏小子咳死。他们四个小帮派,在小云面前完全不够看。我感觉小云有一种魔力,总能化敌为友,你看媛媛现在成了他女朋友,王冲和万小飞也成了他的迷弟。现在高二二十三班的同学,都是小云的粉丝了。”王红云说道:“我这个班主任都成甩手掌柜,躺着就能把优秀班主任的奖章得了。”
“嘿嘿,就是看到你这么清闲,柳校长才给你派了那么多任务啊。再说了,你还在乎一个优秀班主任的称号和一千块的奖金?”马友梅半开玩笑半是揶揄。
王红云笑着加快了速度,说道:“地主家也没余粮了,老王总是说自己是为国戍边,闲人不入外财不纳,他那点破家底,不够我霍霍的,养家户口都显艰难。以后凭跟影子门的关系,在影子门混吃混喝,应该问题不大。”
马友梅说道:“妹妹的能力,做影子门的财务总管绰绰有余。”
王红云对于影子门的认知同以前的龙小云一样,认为就是眼前的几个人,心中不以为意甚至认为区区几个人还要动用财务总管,显得有些儿戏。马友梅清楚知道王红云的疑惑,这种疑惑龙小云也曾经有过。
“妹妹,你是不是觉得影子门只有我们周围的几个人?”马友梅斟酌着语句,说道:“影子门是一个十分庞大有着悠久传承的门派,它不同于普通的江湖门派,除了武学外,更多的是经营,历朝历代都是,说他是一个公司体制并不为过。你在电视上经常见到的专家学者,可能有些就是影子门的。我公公还在的时候,有时候我会帮他打理一些事情,那时候影子门会从经营收入里面拿出一部分钱资助困难学子,所以我知道一些。”
马友梅的一番话,刷新了王红云的认知,也彻底激起了她的好奇心,“我还认为影子门就是一个江湖帮派,武功了的,每个人头上都顶着神秘的光环,登萍渡水,走鼓沾棉,来无踪去无影,行侠仗义快意江湖呢。”
马友梅笑着说道:“侠客也是人啊,也要吃饭穿衣啊。总不能每天出去乞食为生吧。”
马友梅的一句话把王红云先入为主形成的对江湖侠客的刻板印象敲的粉碎。马友梅继续说道:“象修炼功夫,虽然讲究天赋,后天的勤劳也很重要。友飞曾经教我一些修炼的门路,说是可以提升一个人的能力,当时我不喜欢打打杀杀的,就只学了一点内功修为的心法,后来三姑说那种心法可以提高一个人学习能力和创造能力。我也有意无意的训练小云和小妹,让他们提前锻炼。虽然影子门有很多严苛的规定,我看着小云也是有意无意的把这些能提高学习能力的心法教授给同学们,只是有人相信能坚持,有人半信半疑或者半路放弃。万小飞和王冲他们俩对我说每天都坚持,感叹自己的学习成绩提高的快。”
“姐,那你也教教我呗。”王红云罕见的请求道。
马友梅笑着点了点头,王红云又问道:“小云他们练功苦吗?我看那些介绍功夫的纪录片,好像都十分痛苦的。”
马友梅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或许他们练功的痛苦部分我没看到,我总是见他们练功的时候是很快乐的。劳累是有的,但说到痛苦我还真没见。我从小就看我公公和三姑训练友飞练功,没见友飞痛苦过,但是经常见他累的象狗一样,话都不愿意说,问他时他说很痛快。小云一段时间被二叔安排练飞针,一看到小云的出手有变形,二叔就停止训练。往顾同新嘴里弹粉笔头的功夫,就是那时候练就的。”
“当时顾同新咳嗽成一团,大家都没有看到是小云喂了他一个粉笔头,我就在旁边也没察觉,还是后来小云告诉我的。回想起来,自从小云到了二十三班,学校生活有趣多了。以前的刺头一个个被他收服。他们那些所谓的武力,在真正的功夫面前,一文不值。姐,你是影子门的吗?”王红云话锋一转,问了一个比较敏感的问题。马友梅显然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是,我公公不让我加入,没有说具体的原因。”
王红云推着轮椅慢慢的往回走,月亮已经升起来,路灯外的海面洒满粼粼的月光。一队巡逻的小战士路过,跟马友梅敬军礼,他们都知道这次疗养团里面坐轮椅上的女士,是一位了不起的专家,他们训练时才能喝到的功能饮料,就是她一项研究成果的副产品,他们急救包里面的快速止血包,就是她的发明。几天的疗养生活,对王红云的内心触动很大,她对军人有了更新的理解。
“妹妹,要是有机会加入影子门,你会答应吗?”马友梅问道。
“我会。”王红云不假思索的干脆回答道。
马友梅笑了笑,说道:“三姑跟著名经济学家林一山有一次会面,谈论起你来,林一山对你在本科阶段写的关于国有经济的论文非常看好,跟三姑说想收你做他的研究生。后来一忙,估计三姑没有告诉你。”
“林一山也是影子门的吗?”王红云附在马友梅耳边小声问道。
马友梅点点头,小声说道:“是啊,级别还非常高呢。”
马友梅的回答彻底点燃了两个人熊熊八卦之火,两人时而低声私语,时而开怀大笑。海浪也配合着两人的好心情,轻柔的卷过沙滩,奏响着海边温馨的夜曲。
有人欢喜就会有人忧愁。马恒善送走苟如鹤后一个星期内第一次走出院门,在听见勤务员说外面张贴了通缉令后,他踱着步走出来的,走的不急不慢,甚是稳重。通缉令贴在西山别墅的大门对面——过年的时候贴出门见喜的地方——便被贴上一张大大的通缉令,通缉苟如鹤的通缉令。马恒善算计着时间,此时苟如鹤已经走出国门了,只是看了一眼,轻蔑地吐了一口痰,背着手踱步回去了。他心里清楚,这张通缉令意味着,摊牌的时刻临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