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恒善在晚上接到了乌鸦打来的电话,“大人,天龙寺的两个和尚被释放了,毫发无伤的回去了。特战队中的眼线,都被拔了。”
马恒善在电话里闷哼了一声,挂了电话。乌鸦得意的打了个响指,坐上专车消失在茫茫车流中。马恒善往日的威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耄耋老人的垂垂老相。苟如鹤从外面进来,他最近来马恒善的客厅比较频繁。
“首都那边又失手了,我们安插的人都被拔掉了。”苟如鹤小心翼翼的说道,虽说他不怕马恒善发火,为了避免尴尬的场景出现,他小心翼翼的陪了他一辈子。
“是啊,最近就没有一个顺利的,好像从去年以来,我们就没有赢过一次。不但咱们的人被拔了,天龙寺的两个和尚也放出来了。乌鸦汇报说,咱们的人的行动被警卫发现,所以被全窝端了。”马恒善无奈地说道:“这次是我操之过急,偷鸡不成蚀把米,把两个大和尚全得罪了。七月份的长老会,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天龙寺有乌鸦在坐镇,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苟如鹤说道。
“乌鸦现在也飘得厉害,最近的两次失利,他把所有的原因都归结为没有听从他的意见,真是狂妄至极。”马恒善稍稍提高了嗓门,“下一步我们还要好好的计划一下,老苟,我觉得咱们俩最最好早点动身去白头山,西甘的事情亢龙会扛下了一切,特战队的事情,难保两个老秃驴说出什么来。他们可是被关在总参的秘密监狱里面,那个地方是活人进去死人出来的,自成立的五十年间,只有一个活人出来,那人是绝对清白——可惜疯了,他们俩竟然能够活蹦乱跳的出来,如果不是交代什么或者有重大立功表现,他们能出来吗?他们的立功,就要扯到我们身上了。我们做事情都有保险丝,唯独对天龙寺,他们知道的太多了。”
“为了保险起见,最好还是跟天龙寺切割清楚。”苟如鹤说道。“利用7月份的长老会,打残天龙寺。现在都是热兵器时代了,武功再高,也怕枪炮。”
马恒善不经意地摇了摇头,又拍了一下大腿下定决心一般,“好,你去策划这件事情吧,还有四十多天,都还来的及。乌鸦该去金三角活动活动了,跟泰国的育西昆家族联络一下,既然地府可以存在,那么我们也可以在金三角存在。”
马恒善觉得自己以前太过于倚重天龙寺的武僧们,可是一群武僧围攻龙天耕,最后还是被打的七零八落,从此长老会便日益衰落。苟如鹤有多次建议马恒善发展私军,他并没有太在意,几次失利后,马恒善的思想有了很大的转变。
“七月的长老会本是准备消灭影子门,重挫武当和龙虎山的扬威大会,形势比人强啊,堡垒总是从内部被攻破。老苟啊,你外出行动时要多加小心。咱兄弟俩在一起一辈子了,我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你有任何差池。”马恒善看着苟如鹤,动情的叮嘱,或许他预感到什么,亦或是年老多情,不能自已。
苟如鹤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马元凤踩着苟如鹤的影子进了马恒善的客厅,最近西郊别墅比较热闹,马恒善回东北待了很短时间便回到了西郊别墅,首都的优势对他而言还有很多:消息传播快,便于掌控各种形式。马元凤是准备承接马恒善的怒火,但是当她提出跟韦跃彬离婚的时候,马恒善出奇地没有发火。
“没有和好的可能了吗?”马恒善表情平静地问道。
“下决心了,我不想再被当作棋子和工具了。”马元凤小心说道。
马恒善的眉毛轻微抖动了一下,他努力的平复自己的情绪,又说道:“先不要离吧,你可以带着孩子去国外生活。即使保持一个名义的婚姻,对于马家也是好的。”
马元凤没有回答,韦跃彬的话深深的刺痛了他。当年她听话诱惑了顾伟国,抛弃了自己青梅竹马的恋人李东华。后来因为招架不住韦跃彬的爱情攻势,选择了韦跃彬。生活就是如此的让人难堪,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掀起波澜,一次醉酒后两口子的吵架,韦跃彬的话深深的刺痛了她:要不是为了升迁,谁愿意娶你个破货。
从此后马元凤把这句话深深记在了心里,尽管在各方撮合下,两口子表面上破镜重圆,镜子粘合起来,裂纹仍在。那道纹是镜子最致命的软肋,不经意间就会再次断开。马恒善起初并没有太在意,等马元凤产生了离婚的想法后,知道自己为时已晚,两人的婚姻无法挽救了。他前前后后的衡量利弊,计算得失,认为最优的方案还是斗而不破为好,维持一个纸面的婚姻关系。同时他心中也有着深深的哀叹,是一个久居上位的人忽然发现自己影响力越来越弱,甚至于控制不了局面了。在每次行动失利后,马恒善越容易产生穷途末路的感叹,强烈的自尊心不允许他有任何的妥协退让的想法,看到别的老人含饴弄孙安享晚年,他从心里鄙视这种行为甚至认为是对生命的践踏。他永远不明白的或者不去想明白的是:什么年龄段就该干什么事,这是由一个人的气势决定的,不是说心比天高就能心想事成。
“这是对马家最好的处理方式了。你可以去加拿大,我让马驹把那边的房产物业转移到你名下了,同新也可以在那边安心的读书上进,做个有出息的孩子。”马恒善略显愧疚的说道:“马驹给你的账户里面存了一笔钱,应该足够你们母子花的了。”
“谢谢父亲,您多保重。”马元凤面无表情的说着,转身往外走去。
“元凤,你有元义的消息吗?”马恒善看着马元凤的背影,轻声问道。
马元凤摇了摇头,头也不回的走了,走的毅然决然。马恒善有些失神的坐在沙发上,想着遥远的过往,枪炮声、喊杀声在脑际传来,鲜血染红了河水,映照的天空的云彩成为血红的火烧云。他一生的荣耀和权势用鲜血染红,现在的失利,是因为少了那抹靓丽的色彩。他靠在沙发上睡去,梦中出现的是自己血雨腥风的年代指挥千军万马的慷慨与英武。
他从没有意识到,自己依然是耄耋老人,已然退休多年,他的气运正在离他而去。
马元凤决然带着儿子离开了,留下韦跃彬和一份空洞的婚姻。对于韦跃彬来讲,应该是酒后吐真言造成婚姻危机后最好的结局。婚姻关系在,他最大的靠山和依仗就在,他在官场上的地位也在。虽然马恒善影响力式微,可是他的人脉关系一直都在,逢年过节,去看望老头子的大小官员依然络绎不绝,官场上的很多人依旧把他的话奉为圭臬,得到他一句肯定意味着不久以后的提拔。但是这些对于韦跃彬来讲,已经不太需要了,他现在已经是地方大员,想的是更进一步。想到这些,十多年前的事情便折磨着他,尤其是最近窗台上发现的一封恐吓信,更让他夜不能寐。他在南粤省的居所是十七楼,信件竟然会出现在十七楼的窗户外面,要是当时送信人发狠,估计自己的脑袋也要搬家了。他无法对警卫人员直接发火,还是找机会旁敲侧击的批评了警卫长一顿。
“十年前的事情,你好好梳理清楚,改天我来取你的口供。”短短几句话,成了他心中的梦魇,以致于马元凤和韦同新出国他都没有心情去送。
“十年前,又是该死的十年前。”作为龙鳞出身的特战队员本不信鬼神,自此决定在对面的山顶上,建一座高塔,驱邪镇宅。“木连星,也就是他有这个本领了。”他思考了一会,决定把这个事情告知北方的老爷子。
“父亲,我收到了一张纸条,关于十年前龙鳞的事情。”韦跃彬在电话中向马恒善描述了纸条的内容和他的疑惑。十年前龙鳞覆灭事件是他的软肋,更是马恒善的致命弱点,十年过去了,在他们看来,龙鳞余孽该收手和淡忘了。没想到今天又翻腾出来。这件事情的副作用是龙小云和木连星没有想到的,马恒善加快了把韦跃彬运作到中央的进程,提高了力度,据说有很多人明里暗里行动,舆论场的风向标明显,韦跃彬频频在央媒发表文章,接受访谈,大谈发展经济,改善民生及南粤省发展规划等宏图大略。网络上许多知名人士纷纷出来演讲,演讲中总是拿出南粤省的发展作为例子,韦跃彬俨然成了明星人物。
龙小云和李媛媛上网时敏锐的观察到了风向的转变。“师兄,照这样下去,韦跃彬迟早进中央了。”李媛媛郁闷的说道。龙小云点点头,说道:“不知道上边什么意见,咱们俩能接触到的,也不过是国安特战队和总参特战队。要是形势持续恶化的话,大不了我去做保安或者去找地府,让他睡不好觉。”
马友梅看了看龙小云,说道:“你们别着急,事情都不能一蹴而就。再说,现在只是有这样的风向和苗头,我们要利用好这些风向和苗头,而不是气馁。”
“妈妈,有时候总觉的是在单打独斗呢。”龙小云说道。
马友梅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不像你说的那样,你李伯伯,木叔叔不都是在努力调查这件事情吗?我们从来不是单打独斗,这么牵一发动全身的事情,单打独斗绝对不会成事。再说了,那个公司能聘请一个传奇当保安呢。要是真的走到去地府那一步,妈妈跟你一起过去,我对那边的生活很是向往呢。”
“妈妈,您不知道,万伯伯总想着办法让我哥给他当保镖呢。”龙小妹添油加醋的说道。引起大家的哄堂大笑。夏龙雀拿着龙雀刀边削苹果边说道:“谁那么大脸,敢雇佣影子门的掌门做保镖?那整个影子门岂不成了为他打工了,回头削他。”夏龙雀说着一刀把苹果切成两半,递给李媛媛一半,“我已经打消了万山青的妄想,只不过还是被他占了便宜。”
对于八卦十分感兴趣的王红云双眼放光,说道:“他还能从您这边赚便宜,您不削死他?”
夏龙雀咔嚓咬了一块苹果,大嚼起来,彷佛是嚼地万山青的骨头,咔嚓有声。完全不顾少将身份和军事科学院院长的形象。“友梅新的研究成果,被万山青讹了去,搞得我被上级领导批评,说我太注重商业。我倒是不想这样,你可多给我拨经费啊。那个项目不要钱?要是像以前龙鳞那样,战利品可以截留80%,那我就把总参特战队收编了,瞧那队伍建设的,总是被人家渗透。”
看着夏龙雀气呼呼的样子,大家出奇的没有吱声。都看着金汉生老脸泛红,坐在一边讪笑。风易扬在对面,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大家知道夏龙雀还在因为西甘恐怖事件导致龙小云和李媛媛赴险地,被所谓的自己人背后开枪——生气。为此,总参的何总长也被媳妇一通数落,说他带队有问题,老两口吵了一通,冷战了三天。家里吵归吵,看到贺岩的报告后,还是心平气和的指出队伍建设中存在的问题,并让贺岩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我不希望龙鳞的惨剧再次重演。”白发苍苍的老将军说道。
“大家都别泄劲,情况并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糟。”风易扬说道,“现在韦跃彬这么宣传,应该是下面的人为他造势,不是最高层的意思。重要的刊物和媒体上,并没有他的任何消息。所以,我们稍微采取相应的应对措施,防微杜渐。现在已经开始调查鹞鹰会了,可以以这个为突破口,把调查韦跃彬的位次提前,首先调查他。如果还有精力,调查一下为他鼓吹最厉害的那几个公知,把他们的阴暗面揭露出来,如此一来,只要找到公知们的污点,公知的话就没人相信了。”
龙小云答应了一声,情绪并没有多少好的提升。一直等着夏龙雀八卦的王红云说道:“事情可能没那么悲观,高层决策不会象商场的广告一样,搞的山呼海啸人尽皆知。我从家里得到的最新消息是,我二叔要调到西北军区做司令员,还有张正方书记也会上调中央。当然这是小道消息。这两件不关联的事情,说明高层在悄悄的布局。事情应该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悲观。”
王红云的消息让大家精神为之一振,王仲礼在总政治部担任副部长一职,云南王的小儿子,大儿子王孟礼——王红云的父亲——现在是西南军区的司令员,老王家管理着华夏西南西北大面积的国土,华夏稳定的大后方。高层领导的意思已经很明确,借重西南王在军中的影响力,稳定大后方,借重王家的力量,抵消东北马家对西北局势的冲撞。至于张正方上调中央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先前就有小道消息传出来,说是张正方上调中央负责司法安全的副总理,但是迟迟没有动静。这件事情的外溢效应便是:李仁泽会填补张正方留下的空缺,成为江中省的省委书记——虽然对龙小云的复仇大业没有更大的帮助,但是江中市作为大后方,已经稳了。王一同作为李仁泽的铁杆拥趸,必定会高升,成为省长。
但是龙小云似乎开心不起来,他起身到院子里,围着院子走了几圈,拨通了秦西侯的电话。电话一接通,就传来秦西侯略带兴奋的浑厚的嗓音,“小子,那批货收到了。我替地府的兄弟谢谢你。”龙小云简单的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下,秦西侯在电话里面说道:“小子,现在下结论为时尚早,以静待变,不要乱了阵脚。让老木先从南粤回来吧,别进一步刺激他了。现在你在国内更容易掌控局势,金三角这个地方,消息闭塞,更不利于行事。现在核心打不动,那就先从外围打,打的他就剩下几个光杆司令的话,他们也蹦跶不多长时间。”
龙小云明白秦西侯的意思,特别是先打外围的建议,让他心中一亮,不管情势如何,先把他们打残再说。现在已经把东北马家的经济支柱扳倒了。想到这,龙小云忽然想起个问题来,马家的经济支柱有多少呢?
“小子,木辣寮那边最近有动静,他们在大规模的招聘人马,条件放松了,不再要求武功,退伍军人优先,不限国别。给出的待遇也非常优厚。他们要组织雇佣兵吗?”秦西侯最后说道。一句话点醒了龙小云,他敏锐的意识到毒品和走私才是马家最大的经济支柱,在金三角建立雇佣军,一定是为了保护毒品走私通道。
挂断电话后,龙小云返回屋内,对金汉生说道:“金爷爷,木辣寮开始招兵买马了,秦伯伯说是吴鹞子在主持招兵买马的事情,估计是要组建雇佣兵。总参去调查马家的武器走私有 进展吗?”
金汉生回答道:“所有的证据已经完整,就等下命令抓人了。秦西侯说的这份情报,军方高也收到了,现在就是让他们继续招聘,等他们招聘完成后,再收网抓人。”
龙小云理解军方的意思,无非是让他们损失的大一些,或者很多人在一起产生点混乱。“如果他们不从国内走私武器,从国外,比如美国那边,该如何应对。”龙小云问道,在他心中觉得这么做的话只是小心思。即使在湄南河进行流域内国际执法,那也是周期性的,达不到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监控的目的。“或许,地府可以作为联合执法的补充。”龙小云心里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如果让马恒善的走私武器顺利出境,然后地府截获这批武器,是不是更好?龙小云心中盘算着,问道:“二爷爷,能不能先放一下,假如让下一批武器顺利出境,然后地府把这批武器劫持下来,是不是会更好?等于变相帮助秦伯伯了。”
金汉生考虑了一下,说道:“或许高层决策的深层意思也在此,但是很多事情,只能做不能说,你明白吗?”龙小云轻轻点点头。以前看似不着边际的几件事,现在已经串联起来,高层的目标比较明显了:汪明川带队去了西南,没说具体去那个地方。贺岩匆匆对特战队做了调整后也开赴到西南去了。新闻里面高调宣布第三次湄南河流域联合巡逻执法结束。
“师太奶奶现在在哪里呢?”李媛媛问道,大家都在家里,唯独缺了静逸师太。
夏龙雀说道:“她在南林寺,南林寺的方丈普贤大师身体不好,预告自己在八月八日圆寂,邀请她过去交代一些后事。普贤大师是一个神人,有着通天彻地的能力,他一般不预言,经他指明的事情,没有不应验的。为此南林寺香火鼎盛。只是门内出了败类,通天教主在外面为非作歹,抹黑了南林寺的名声。”
“那她老人家什么时候回来?”李媛媛问道。
“我们先回马蹄窝,她在七月初直接去马蹄窝跟咱们会和。这次回去任务很重,事情太多了。静安师太那边的落成典礼,为陈广生立碑,大嫂坚持在这几天把影子门掌门的职务交接,已经把影子门核心的人员通知到了,留给你们游山玩水的时间不是太多。然后就是天龙寺的事情,是一场硬仗,我们要缜密策划。”夏龙雀说道。
“我可以先不做掌门吗?”龙小云小声问道,“我感觉还没准备好。”
金汉生和风易扬相视一笑,龙小云已这个理由拒绝很多次了,风二爷说道:“自在不成人,成人不自在。我们这把老骨头都快散架了,思路也有些僵化,对事态发展趋势判断不敏锐,采取的措施也不是最好的。人老不以筋骨为能,也不该经验至上。身在江湖,一个疏忽和懈怠,就是流血牺牲啊。”
龙小云默默的点了点头,“小云,你最近有些婆婆妈妈。”夏龙雀批评道:“做事情不能前怕狼后怕虎,顾虑东又担心西。”
“夏奶奶,您别说了,您看师兄的脸都吓黄了。”李媛媛打趣的说道,“他最怕您了。”李媛媛一句话给窘迫的龙小云解了围,也给了夏龙雀台阶,
“有什么好怕的。”夏龙雀不在乎的用龙雀刀飞快的削着苹果,苹果皮转出长长的花朵,随手一扔,苹果飞向龙小云,龙小云伸手接住,咔嚓咬了一大口。“真甜,谢谢奶奶。”龙小云嬉笑着说道。
“臭小子。”夏龙雀笑骂了一句,继续用龙雀刀削苹果。
“哥,你的苹果有没有血腥味?”龙小妹神秘的问道。
龙小云笑笑没说话,夏龙雀举着龙雀刀,盯着闪闪发光的刀刃,不无感慨的说道:“不会有血腥味的,龙雀刀多少年不沾血了。前些年还能杀个鸡,现在鸡血也沾不到了。”夏龙雀不无感慨的说道,多少有些英雄迟暮的感慨,也包含着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的欣慰。“想当年,我们几个人大杀四方,龙雀刀也喝饱了。现在没有杀人许可证了,坏人也变得猖獗起来。换做想当年,一定会杀他个痛快。”夏龙雀说地慷慨激昂,让人想起以前行走江湖地快意。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侠客时代结束了。三姑,现在还没等您拔出刀来,人家就已经躺在您面前,讹您十万块。”马友梅打趣道。“坏人现在不讲武德,素质下降了。”
夏龙雀无奈地摇了摇头。马友梅说出了江湖地现实,高手凋零下去,坏人也变成街头流氓混混级别了。如同在沙窝台地比武,可以想象,一个传奇跟街头混混过招时地无奈。
金汉生感慨道:“热兵器时代,冷兵器时代的那一套行事方式也要顺应时代,做出调整了。我们在这边刚摆出架势,几公里以外的炮弹就来了,很多时候即使成为攻击目标,甚至都不知道对方在哪里,用的什么招数。西甘恐怖袭击事件,说明了特种作战的必要性,你们几个需要加强这方面的能力。回头跟总参打个报告,让小云几个参加一下培训。”
“师兄,咱们的假期泡汤了。”李媛媛故作哀怨的说道。
“风爷爷,路南什么时候回来?”龙小云问道。
“应该快了,木连星带着他去南粤,他们俩还比较投脾气。”风易扬说道:“木连星说路南有做优秀侦查员的潜质,等特种兵训练的时候,让他也参加一下。对于路南来讲,在学校学习可能不是他的强项,这也算是给他找一个出路。”
“路南进步很快,功夫这块不会有问题。”龙小云说道,“我跟赵大哥说过,让他有时间也给我们教一些特种作战的知识,他以前就是特战队员。”
“要是有了赵文彬和木连星的两人的教导,只要路南肯用功,未来可期。”金汉生说道。
在龙小云他们闲聊天,谋划未来的时候,西郊别墅内也在经历着一场不小的波澜。一队警察到了西郊别墅并对站岗的武警战士出示证件后说明了来意:“同志您好,我们是西山区公安分局的执勤民警,奉命前来下达协查通知书,根据可靠情报,西山别墅的长期居住人苟如鹤与西甘恐怖袭击有关联,我们奉命前来送达协查通知,通知苟如鹤在三日内到西山区公安分局协助调查。”
武警战士不敢做决定,通知上级后,上级也无法决定。最后还是层层上报到马恒善,警察在外面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马驹才匆匆跑出来,抱歉的说道:“各位同志辛苦了,首长刚才在睡觉,没敢打扰他老人家。首长指示我们配合公安部门的工作,我先签了协查通知。只是苟如鹤在一周前已经搬走了。目前不在西郊别墅居住了,如果他回来,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他去下山公安局报到。”
马驹说的客气,公安干警恢复的礼貌得体。敲山震虎的作用达到了。检察机关做了一个套,就看马恒善是不是往里钻了。号称八爪蜘蛛善于结网做套设置陷阱,自诩是猎人的马恒善,硬是没有看出来这一局的目的,他直接给公安部常务副部长练恒生打了个电话,话说的非常客气:“练部长,我是马恒善。”
“老首长,您有什么吩咐?”练恒生紧张到声音颤抖。
“吩咐,呵呵,现在可不敢了。我就是有个事情想确认一下,首都西山公安分局给我们下了个协查通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马恒善在电话里装糊涂,装出一副求人办事的姿态,却让练恒生觉得身体犹如被千万只蚂蚁噬咬一般。
“这事不是我安排的,我不知情,我绝不会做这种对不起老首长的事情。”练恒生来了个否认三连。
“我相信你不会做这种事情,即使我是已经退休多年了,你对老头子还是尊敬有加,照顾有加。我一直很感谢。帮我查查是怎么回事吧,免得又生出大的风波。”电话那端的马恒善出奇的客气,电话这端的练恒生如坐针毡,他感觉还不如让马恒善狠狠的骂自己一通。在中文的语境中,客气除了礼貌外,还代表的疏远。练恒生自认为自己还承受不起马恒善的客气。
“老首长请放心,我立刻去办。”练恒生急忙说道。
电话那端答应了一声,挂断电话的练恒生抹了抹额头的汗水,想着自己攥在鹞鹰会的把柄和为了谋得副部长的位子花出去的白花花的银子和被别人攥在手里的命运,还有那张永远带着面具的脸,不自觉的心跳加速起来。他接了一杯冰水想镇静一下,感觉用处不大,直接到卫生间冲了个凉水澡,才稳住心神想刚才的电话。
“马恒善的住处被西山公安分局下了协查令,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去撩拨老虎的胡须呢?”他想着接下来的对策。
然后直接给首都公安厅的厅长卫昌盛打了个电话,卫昌盛坐上首都公安厅长的位子,让练恒生回本不少,“老卫,马上查一下西山区公安分局是谁吃了豹子胆,向西山别墅下达协查令。老爷子没有发火,话说的非常客气。”练恒生几乎用哭腔说道:“我们俩的命快没了,老爷子发火不可怕,就怕他呵呵啊,可他对这件事已经呵呵了。”
“老练先别急,我这就查。”说着拨通了另外一个电话,练恒生的电话并没有断开。
“卫厅长好,”西山区公安分局局长申二星说道。
“你他妈的申二蛋吃了什么迷魂药,”卫昌盛在电话里面咆哮道,申二星稍微把听筒移开耳朵三公分,静听着电话里面的训斥,显然他收到命令后,就已经做好了被骂的准备。“胆敢往西山别墅派送协查令?孙子你不想活了,别连累我。”
等卫昌盛有一停顿,申二星平静地说道:“卫厅长,协查通知是公安厅下来地公文,我一个区分局必须执行。”
“你,”卫昌盛一时语塞,“我不知道这件事,也不是我安排地,现在我命令你带队,去西山别墅收回协查令。”
申二星说道:“卫厅长,这个协查令是首都公安厅正式公文下来地,我局只是在奉命行事。如果卫厅长要求收回协查令,请首都公安厅发撤销协查令的公文下来,我局立刻去办。”
申二星虽然心中鄙视卫昌盛的为人,但是作为上下级,卫昌盛的命令应该被执行,服从命令听指挥是广大干警的优良传统,这次的命令不一样,是国安部和公安部联合下发的公文,既然卫昌盛不知情,申二星也不愿点破。
“申二星,我撤你的职,现在就停职检查。”卫昌盛气急败坏,完全不顾组织程序了。
“好,那卫厅长,这件事情我就不过问了。”说着申二星挂了电话,转身对副局长潘文源说道:“老潘,我被电话停职检查了,是因为西山别墅的协查令,现在你负责全局工作。”
潘文源惊讶的合不拢嘴,“老肖,这不合组织程序,咱俩是老战友,从基层派出所咱就搭班子,你了解我的脾气性格,我不是推卸责任或者怕接这个烫手山芋,这件事咱就是公事公办而已,不该让咱们背锅啊。你先别急,看看再说。”
“老潘,这件事情的蹊跷就在于,公文是公安部和国安部联合下发的,一个常务副部长不知道,公安厅长也不知道。奇不奇怪,意不意外?所以,我们没权去撤销或者收回那个协查令。不出三天,一定有大的风暴刮起来。”不得不说,申二星的政治敏感度比潘文源高。
“老卫,你马上带队,去西山分局,开个现场会,要不你直接过去把那个协查令收回来吧,这是捅破天的篓子,我先问一下部里面是谁签发的这个公文。”练恒生匆忙挂了电话。他此时意识道不用知会自己就签发公文的只有部长了,怎么去找部长谈,他考虑如何拿捏技巧并控制说话的语气,在办公室先是演练了几次,才鼓足勇气走进了部长办公室,他似乎预判错了,部长的神情似乎显示着是在等着他过来。
“老练,找我有事?”部长故作不知的问道。
“关于老首长家里协查令的事情,是不是有些不妥当?”练恒生试探着说道。
“没有什么不妥,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况且只是一对老首长朋友的一个协查令。”部长轻描淡写的说道。
“老首长觉得自己尊严受到了侵犯。”
“是吗,一个人的尊严在国家利益受损面前,似乎没那么重要。人只有自重,才会受人尊重。”部长看着练恒生,眼神象一把利刃,要看透他心中掩藏的龌龊,说的话像是说马恒善,又似乎在说练恒生,练恒生心中忐忑。
“这么重大的事情我不知情。”练恒生还想说下去,部长直接说道:“我签发的公文,责任我来扛。”部长干脆说道。
练恒生轻轻摇了摇头,又似乎没有摇头,但是他心里觉得自己摇头了,恍惚间,听见有人电话过来,部长说道:“在我办公室开会呢,直接来我办公室吧。”
没多久,四五个便衣人员从外面进来,为首的说道:“部长,我们是监察委的,针对练恒生副部长贪污受贿和买官卖官行为进行调查,请公安部配合我们的工作。”
部长庄严的敬了个礼,朗声说道:“公安部一定全力配合监察委的工作。”
对连恒生而言,监察委对他的调查不啻为五雷轰顶,一道晴天霹雳在他头顶炸开,他双腿发软,心中涌起跪下的冲动,就像多年前从床上滚下来一样。身边有人搀扶住了他,有个人掏出名晃晃的手铐,他迷瞪着双眼识相的伸手进去。清脆的咔嚓声中,他的生命开启了新的篇章。
卫昌盛是在西山区公安分局门口被抓的,申二星打完电话后没有多久,就迎面碰上四五个人,为首的出示的证件让申二星看了发毛。一行人不多言语,只是在会客厅里面等着。卫昌盛气冲冲的进来后,迎接他的不是西山区公安分局的干警,而是监察委的工作人员。卫昌盛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连同一个副厅长双双戴上手铐,带走了。留下首都公安厅来西山公安分局开现场会的大校领导目瞪口呆,胆战心惊的分析着事态的走向。
“郑厅长,我们该怎么办?”有人小心的问现场最大的领导,郑月湖现在成了现场最大的领导,一个老公安,定了定神说道:“首先,大家保持镇定,严守组织纪律,不传播消息。其次,回去按部就班的开展工作。西山公安分局的工作由申二星同志继续支持。”
郑月湖继承了一个好姓,尽管他现在是首都公安厅的三把手,分管政治思想工作的副厅长,但是所有人都把他当成正厅长称呼。他一声令下,首都公安厅的领导干部浩浩荡荡的来,又浩浩荡荡的离开,气氛想先前一样,来的时候压抑,去的时候更压抑。
公安部们的反腐工作浩浩荡荡的展开,成果丰硕。两个副部长,数十省市的厅长副厅长,以及更小的局长等因为违法乱纪被提起公诉。公安战线风气一新。接下来便是浩荡全国的扫黑行动,廓清寰宇,还老百姓一个清白人间。赵文彬的特战队更是不停的执行任务,由此可见扫黑除恶任务之艰巨。
事后龙小云和金汉生聊起此事,金汉生说道:“高层看问题,需要从全局出发,怎样把影响和损失降到最小。就说现在抓的这些人,很多并没有在那个所谓的名单里面。鹞鹰会这么多年的发展,绝对不会是名单上那几个人,再者,随着时空环境的转变,犯过错误的人也会改邪归正,除了元凶大恶,还是要给他们一个悔过自新的机会。你看这次雷霆行动,对公安系统的腐败进行了一次集中整治,不啻于刮骨疗毒。”金二爷得意的呷了一口茶,说道:“高层对我们的建议非常满意,特别是对引蛇出洞的方案及取得的良好效果,大加赞誉。”
“其实,”龙小云说道,“是我开始有些心急冒进了,我觉得拿到了名单,就可以开展行动了,我考虑的不够全面,也没有站在另外的高度考虑问题。”
龙小云的检讨与反思,让金二爷非常欣慰,悬在他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