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任平生忽然站起身，冷眼看向空桑，“既然你说没有篡改画面，那便让本君进你的灵府瞧一瞧，到底有没有篡改。”
言罢，属于上界神仙的威压放出，大殿内众人战战兢兢，任平生欺身逼近空桑，少女心头一跳，下意识后退一步，却恰好撞入一个坚实的胸膛。
任平生尚未逼近便猛然被一阵强力弹开。
江厌面上似笑非笑，眸中却带着杀意，手下动作却轻柔，将空桑护在怀里。
“任平生，要看就看你身边那人，别吓着她。”言罢，他松开怀抱，微微与空桑拉开距离，上前小半步站在空桑右前方，替她遮挡去大部分人的视线。
任平生稳住身形，黑着脸走到江厌面前，“江厌，与怪物勾结妄想倾覆三界，如今又将主意打到天道之子的身上，你也在三界之中，受天道约束，也不怕不得好死。”
“我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昆仑山的人就派你这种连真假都分不清的废物下界救世？”江厌脸上的嘲笑明晃晃的，丝毫不加掩饰。
他报仇向来只精准打击，当初昆仑山的人联合动手剜去了他父亲的双眼，他寻仇的时候也只斩杀了那几个罪魁祸首，并未殃及他人。
事发之时，任平生在昆仑仙山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弟子，还没有走到如今的高位，他自然没有对他下手。
空桑站在江厌身后，越过前方男人高大的身影将目光投向任平生，大殿内的人听到两人的话，面上表情精彩纷呈。
入灵府查看记忆，简直强人所难，灵府中温养着元修士的神和情绪、记忆，入灵府便代表着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毫无保留的信任，袒露心扉，毫不遮掩心中的所有想法。
就是算修士之间结成道侣，也没有必须进入对方灵府的道理，任平生此言，简直放浪形骸。
“与那邪物勾结，当心自食恶果。”任平生看着殿内比肩而立的一男一女，眼含警告。
江厌与任平生二人立于大殿中央，呈分庭抗礼之势，上界神仙的威压弄得殿内众人神经紧绷，空桑听到任平生的话微微蹙眉，伸手轻轻握上江厌的手腕。
“我想试试。”
“不行！”江厌偏头看她，用力攥着空桑的手腕。
空桑心中纠结，她自然知道进入灵府意味着什么，一个不慎自己便会神魂受损，毕竟不是谁都像她和江厌那样绑定有神魂契，依靠已经激活的契约，他们本就在对方面前毫无保留，进入灵府更是如吃饭喝水那样简单，不必相互防备，也不怕彼此伤害。
可这也是最简单的可以证明阮轻语撒谎的方法，毕竟灵府中的记忆无法被篡改，那是一个人一生中最全面也最真实的记忆，情绪和感受也都在其中，绝不可能作假。
“可……”
“这件事必须听我的。”江厌收回目光，冷冷看向任平生，目光扫过，又落到阮轻语身上，“要看便让他看那个假货的。”
江厌的目光极具攻击性和上位者的压迫感，还带着杀意和警告的意思，盯得阮轻语心里发毛，她只好匆匆移开目光。
进入灵府这种要求本就十分冒犯，不经人同意，强者贸然闯进弱者的灵府，便有威胁和恫吓的意思，阮轻语有天道气运在身，任平生自然不敢动她，要说让阮轻语自愿，那更不可能，试想谁愿意将自己内心深处的全部想法毫无保留地展示给另一个不熟悉的人？
任平生一时语塞，大殿内又安静下来，空桑也忽然懂了江厌的意思，任平生一张口便是要进她的灵府，却从不敢冒犯阮轻语，态度已然十分明确，她妥协这一次，除了彰显自己的软弱可欺外，毫无意义。
而且进入灵府一事凶险万分，她没有理由相信任平生，还是不冒险为妙，揭穿阮轻语的事，她已经说出了实情，被调换的气运也拿不来了，今日不如就此打住，他日再另想办法。
顾衍之看着在殿内拉扯的空桑与江厌，目光落在江厌攥着空桑的手上，眼中闪过一丝波澜，随即又消散不见。
他反而注意到阮轻语，少女的手指紧紧攥着裙摆，然后忽然松开，然后又攥紧，面上波澜不惊，却没掩饰住这昭示着紧张的小动作。
她在怕，怕空桑真的不顾一切任由任平生进入灵府查看记忆，哪怕这种事几乎不可能发生。
江厌冷眼环视过大殿内的人，拉着空桑便向外走。
忽然空桑止住脚步，江厌垂眸看她，一双潋滟的眸子里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似乎若是空桑再说一句答应别人进入灵府话，他便会立马强行带她离开。
空桑摇摇头，朝江厌递去一个眼神，“我只是有话要说。”
江厌止住脚步，等空桑后文，只见少女缓缓转身，双眼直勾勾地看着阮轻语，两人遥遥相望，当着殿内众人的面，她的声音清冷但是清晰。
“你可以有野心，但不该贪心，可以修为深厚，飞升成仙，但不该推脱责任，满口谎言，我会找到别的证据来揭穿你，你好自为之。”
话音落，空桑跟着江厌走出大殿，任平生没有阻拦，毕竟他也摸不清江厌留在下界的神力有多少，想想上界那大杀四方，让众神听了都惶悚不安的魔龙，他选择暂且退让一步，护住天道之子即可。
踏出大殿门的那一刻，空桑听到阮轻语的声音传入耳中，语气无辜又楚楚可怜，“仙君，我也不知道阿桑为什么非要这么诬陷我，可能她也是被谁胁迫，身不由己吧。”
清隐峰的弟子围在阮轻语身边附和，“就是，如果真的光明磊落，为何要遮遮掩掩，进灵府看一看又能如何？”
“分明就是她想诬陷师妹，嫉妒师妹气运加身。”
“说不定跟在她身边那人早就跟灭世怪物勾结在一起了……”
空桑抬眸看了一眼走在自己身边，应当胁迫自己的江厌，两人无端对上眼神。
江厌：“……”
空桑：“……”
江厌：“要不我还是把他们都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