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开庭公审,来了很多百姓,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他们并不惋惜黄家被灭门,也不在乎乌长叶是不是被冤枉,他们只关心眼前的热闹,到时候该散场就散场,该丢菜叶子就丢菜叶子。
不久乌长叶便被押了上来,看上去精神状态和昨天刚来的时候差不多。余无见此心里很不痛快,责问起衙役昨天干了什么,为什么手都不绑起来?那个被问的衙役说道:“大人,他身上有伤,不好给他绑起来。”
余无感觉自己要气炸了,明明乌长叶才是那个大劣势的那个人,为什么还能一脸得意,看上去运筹帷幄的样子。余无越看乌长叶的样子就越生气,越生气就越想看他,最终突破了阈值,反手给了那个衙差一巴掌,说道:“没用的东西。”可怜的衙差也是没有办法,不敢说一个字,只能默默忍着。
公堂上,那三个人和昨天一样的站位。
只见一声“上证人”,从一旁便缓缓走来了酒肆的老板娘,她衣着整洁,头发端庄,身上也没有血迹。老板娘指着乌长叶缓缓开口道:“小女子要举报,这个人就是参与黄家灭门案的帮凶之一,他常常威胁我要帮他传递信息给别的帮凶,小女子都是迫于他的淫威,才做了这些传递信息的苦事,小女子现在已经全然悔改,绝对不会再犯,还望大人从轻发落。”
说罢,老板娘便跪了下去,又从衣服里摸出一张字条,举过头顶说道:“这就是案发前一天晚上他逼迫我传递的字条。”
乌长叶闻此脸色一黑,暗想:“这不会是那天被冒充我的人截获的那张吧。”
白知府叫人把字条拿上来看,上面写着案发当天的人数和案发时间,便念了出来。
乌长叶反驳道:“凭什么她说的就是真的,凭什么随便一张字条就是出自我手。”
接着,又从一旁走来几个陌生面孔跪了下去,指着乌长叶说道:“大人,你要替我们做主啊,他仗着自己县令的身份,在这里横行霸道,我们亲眼见到他胁迫人家,而且他之前还叫人打杀了一个乞丐,就在县门口!”
于是门外的群众开始议论起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大概说:“之前好像是在衙门口死了个乞丐,是他干的吗?”“不清楚啊,不过那么多人都说是他干的,那十有八九就是他干的了。”“我可以佐证,我那天躲在远处看到,就是他干的......”
这些声音一开始还很小,渐渐地就变成了声讨,围观的吃瓜百姓高喊着“严惩贪官”“杀死恶霸”“还我公道”的口号。
乌长叶本来听公堂上几个人一起做伪证也没感到什么,但听到堂外传来的声音,脸都黑了下去。
只见白知府一声拍板,说道:“那么多人都说你有罪,你还狡辩,难道那么多人都会一起出错吗?”
见此,余无在上面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好在还有一把扇子可以遮住。
这种情况是超出乌长叶意料之外的,因为现在没有理性可言,他的沉默会被当作默认,他的辩解会被当作狡辩。
于是乌长叶两手一摊,说道:“那......大人要怎么处置我呢?”
“那还用问,六十多条人命,你该千刀万剐。”白知府说道,“斩首,明日执行!”
“大人就这点创意吗?”乌长叶笑道,“大人不妨再多动动你的脑子,别让它生锈了。”
却见那白知府也气得脸通红,拍板道:“你什么意思!来人,给我摁住他,我要亲自掌他的嘴。”
却见乌长叶十分顺从,脸上仍然挂着笑容,知府哪里见过这种情况,气得恨不得把牙咬碎。一巴掌下去就是一个血印,知府说道:“看你的嘴还刁不刁。”
可乌长叶仍旧笑道:“大人,你的手痛不痛啊?”
白知府听后气冲门关,一连打了十几个耳光,却发现即使自己的手都打疼了,还是没有解气。
只见乌长叶用打得变形的声音说道:“大人,当着百姓的面动私刑会不会不太好?”
白知府方觉自己中了他的小计,捏着拳头就想一拳下去,但他这次终于忍住了,只道:“拖下去,即日问斩!”
“慢!”只听门外传来一声,大家齐目望去,竟是阿秋。只见他拿了一根和他一样高的木棒走了进来,田姑娘在后面拖也拖不住,直到过了门槛后也放手了。
阿秋也是怒气冲冲地走到乌长叶旁边,那两个正摁住乌长叶的衙差也是识趣地就放手了。阿秋就“轰”的一声,将那根碗口大的棍子直接插在了地里,吓得在场的人都为之一震,除了乌长叶,接着阿秋说道:“我也要佐证,乌长叶是清白的,刚才这几个人说的都是谎话!”
白知府说:“哪来的刁民!这里是你想进就能进的吗?”
“这个人我知道,他是和乌长叶一伙的,他就算佐证又怎么算数?”余无在一旁附和道。
只见阿秋的脸也气得通红,手里的棍子都要被握断了,乌长叶开口了:“姜宕没来,你来做什么?来看我出丑吗,还不快回去。”
“我不知道啊,昨晚你不是让曲义去找了吗?我在下面怎么能看着你白白受这等羞辱!”
“那你想干什么,把他们都杀了吗?”
乌长叶和阿秋的声音没有收敛,让还在台下的白知府给听完了,引得他又一身冷汗,连忙回到台前,拍板道:“来人,把这个刁民给我赶出去。”
那些衙差畏畏缩缩,半停半步,阿秋不理会那些差役,最终还是自己退了回去,临别前跟乌长叶小声说道:“他们要是真要杀你,我就去把你劫了。”
乌长叶也小声回应道:“好意我心领了,但你别干这种蠢事。”
接着,白知府又拍板道:“好,结案,休庭!”
“慢!”却听见门外又传来一声,大家再齐目看去,来了一个穿紫罗袍的人,一边走着一边还在整理自己的衣冠,此人正是姜宕。
“大人,我看你现在结案未免操之过急了。”姜宕说道,眼见已经走到了台前,白知府自然也认得这身衣服,连忙起身作揖,余无和一直挂机的白代理见此也有样学样。
白知府问道:“不知大人到此有何贵干?”
只听“啪”的一声,姜宕将一块鎏金白翠玉鱼符拍在桌子上,说道:“你可认得这个?”白知府见此眼睛一亮,立马跪下拜道:“认得,认得,鱼符到,丞相到。”另外两个人也继续有样学样。
姜宕笑道:“大人不必行此大礼,我只是来接管此案的。”
于是白代理主动离开了,把自己的位置留给了自己爹,姜宕则坐在了中位,余无则留在那里继续不情愿地扇风。
姜宕也不喜欢摆架子,直接道:“刚刚的事情我都没看到,你们再演一遍吧。”他们哪敢不从,都退了下去,又来了一遍。
也不知白知府是不是脑子抽到了,竟上前问道:“掌嘴的部分要不要重来一遍。”
姜宕听后白了他一眼,说道:“那白大人是想让我掌你的嘴呢,还是他掌你的嘴呢?”于是白知府又缄默了。
姜宕一脸无语地看完之后,终于起身拍板说道:“一派胡言,你们一个个都在这里合伙构陷忠良,还要把人家问斩?”
“好!”门外不知谁喊的,突然围观的百姓也跟着鼓起掌来。
这时,余无凑到白知府耳边说道:“白大人,你看这个人会不会是假的,这么大的官,怎么既没见个随从也没见个护卫。”
白知府觉得他说的有理,又觉得自己被羞辱了,突然再次怒上心头,起身从后面踢了姜宕一脚道:“好你个家伙,竟然冒充丞相大人的鱼符,在这里欺骗本官。”
姜宕一个没站稳,直接摔到了台下,他闻此也生气地再次把鱼符拍到桌子上,说道:“白知府,你不想干了可以直说,这个鱼符全天下只有一个,你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
白知府又吓得冷汗直流了,拿起那个鱼符又是瞧又是啃又是摸,果然是真货,立马又跪下开始讨饶。
姜宕不想掺和额外的事了,只叫他们给放走乌长叶就行。
于是这场闹剧就这样落幕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