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心将桃木剑一挥,那书生鬼就怪笑着消失,唐心冲着大秦没好气的喊:“你看我有空给你拿吗?”话音刚落,那书生鬼倏然出现,倒悬在天,直取唐心的巅顶,唐心反应神速,一缩脖将桃木剑向上一送,那书生鬼又离奇的消失了。
大秦几步窜回去,到车的后座取来了伏魔伞,金伞一撑,伞面疾旋,口中“嗡嗡”的念了一段咒语,就见周围的戏鬼现身,惊恐的表情凄惨的叫着,张着手臂欲向远处逃,却一步一挪不停的向伞下钻。
眼看就要将几只鬼收到伞下,一展白袖凭空出现,拉住大秦的脖子一甩,大秦冷不防这一下,合伞就摔倒在地,所有鬼纷纷在暗夜里消散。
大秦摸了摸脖子,白袖早已消失不见,场面上一只鬼都找不着了。
大秦气的紧咬牙骨,脚下一蹬立起身来,低头看了看一无所获的伏魔伞,气愤的说:“那个唱戏的女鬼很刁钻,不先收了她,其他的鬼也很难收。”
四个人凑到一处,戒备的环视着周围,丁小鱼说:“他们走了?”
“他们走不了,”大秦自信的扛起伏魔伞,解释说:“鬼在哪里死亡,就会被困在某个范围里,重复着生前的执念,或者是死亡的瞬间,他们今天不现身,我们明天晚上再来捧场。”
大幕拉开,戏子登台,观众陆陆续续落座,这间荒败的戏院,如今专门为百鬼演奏,夜幕一降,准时开场,台下痴迷的男男女女,目光呆滞,鬼态百出,认认真真的听戏。
大秦、丁小鱼、唐心还有皮皮轩,四人并排坐在群鬼中间,莺歌燕舞,拍手跺足,为台上的演员喝彩。
忽地,女戏子凤眼一凛,杀人的目光射向台下的四人,暴戾的大叫:“又是你们!”说着,双臂下的雪白水袖向台下甩出,直逼中间座位的大秦和丁小鱼,两人反应神速,一左一右扯住女鬼的双袖,皮皮轩手捏驱鬼符,口念咒语,起身一抛,打向女鬼胸口,女鬼咧着大嘴一声痛呼,用力卷回了水袖。
这边大秦和丁小鱼举着剑乘胜追击,身旁唐心撑开伏魔伞,递向半空,单手捏诀念咒,台下围观的群鬼们,本欲群起而攻之,见到金伞,全都神色惊恐,纷纷要逃,怎料,金伞法力无边,群鬼走不了几步,就稀里糊涂的往伞下钻。
群鬼哭天喊地的被吸进唐心的伞下,但鬼的数量太多,一伞装不下,身后的皮皮轩,平端罗盘,用指尖血在罗盘上画了个符,然后捏诀念咒,余鬼的脑袋不受控的向皮皮轩的罗盘上撞,随即烟消云散,了去无尘。
大秦与丁小鱼追到台上,眼见着那女戏子退了两步,在暗沉的天幕下消失了,再看台上群鬼皆无,台下除了被收进伞内,和被皮皮轩打散的鬼魂,再无鬼影,周遭陷入一片死寂。
四个人,两个在台上,两个在台下,都警戒的私下里巡视,丁小鱼恼火说:“这女鬼,打不过就跑,逮又逮不到,真是可气。”
“铮铮”弦音乍响,随即戏音徐徐的奏响,辨不明方向,看不出魅影,缭绕在四个人的周围,声音诡异离奇,一会飘进左耳,一会又钻进右耳,好像有人在身边环绕的弹奏,时不时有鬼叫声,悠长而压抑,混合在奏乐中。
大秦并出双指,夹出一张驱鬼符,口中默念咒语,大喝一声:“破!”将符纸在半空引燃。
符灰飘散,周遭的乐音渐止,符灰一落,舞台的角落上,几个乐师显出身影,坐在长条凳上,脸色青灰,咧着大嘴,摇头晃脑鬼笑着击打、弹奏。
大秦和丁小鱼刚要起收鬼的动作,忽听身后一声尖叫,一道金光一闪而逝,原来是女戏子背后偷袭,不巧击在了丁小鱼身背的伏泉剑上,女戏子被金光一照跌坐在地,随后身子轻飘飘的爬起来。
大秦不由分说,持桃木剑上前攻击女戏子,丁小鱼本想上前帮忙,刚要迈步,突觉两脚发沉,完全抬不起来,直接扑倒在地,低头一看,竟是那鬼书生,双手抓着自己脚踝,趴在地上歪着头“呵呵”的朝丁小鱼乐。
丁小鱼眼疾手快举起桃木剑向书生的脑袋一刺,顿觉双脚一松,鬼书生又跑了。
台下唐心和皮皮轩对付的那几个乐师也消失了,二人转身跳到台上准备支援大秦,去收那鬼戏子。
大秦在舞台边缘,一脚将那女鬼踢向了舞台中央,四个人将女鬼围在中间,皮皮轩眼神乱瞟,嘴角一歪,嘿嘿怪笑:“身材真好,做鬼可惜了。”不想那女鬼霎时回头,戏妆凤眼直勾勾的瞪着皮皮轩,皮皮轩的双眼顿时一片迷茫,那女鬼转眼又看向唐心,唐心与那女鬼对视,那双标致的凤眼,邪魅的回望着唐心,仿佛是两汪深井,唐心越陷越深,竟和皮皮轩一起失去知觉。
随后就见那女鬼薄薄的朱唇,阴阴邪笑,猛然转头,凶厉的看向大秦和丁小鱼,身后的皮皮轩和唐心像是得到了某种号令,同时抽出身上的剑,向大秦和丁小鱼砍过来。
丁小鱼和大秦惊诧的互望一眼,来不及细想,两人已经扑了过来,大秦一边躲着皮皮轩的剑刃,一边对丁小鱼说:“他们俩中邪了,用血封住他们印堂,跟我念,天地玄宗,万气之根,六合内外,妖魔退避,镇心安宁,意念神定!”
丁小鱼一个空翻掠过唐心头顶,趁唐心转身挥剑之机,丁小鱼迅疾咬破手指,点向唐心额头,心中念起大秦刚刚喊出的咒语:“意念神定!”
唐心眉心中血,浑身一抖,回过神来,看了看手里即将砍向丁小鱼的剑,惊呼出声:“我的妈呀,我又干嘛了?”
丁小鱼无奈的甩了甩手,气愤的说:“你能不能稳住自己,别老被鬼操控,害我咬破手指,这是真疼啊!”“对不起,对不起!”唐心双手合十,连着对丁小鱼下拜。
那边皮皮轩也被大秦点醒,长剑在虚空乱砍,冲天大骂:“靠,小妖精,能不能现身说话,老躲躲藏藏,玩你奶奶的捉迷藏呐?”
但是话喊出去,旋即被暗夜吞噬,没有任何回音,丁小鱼失落的看向大秦:“怎么着,她又跑了?”
大秦收起桃木剑,摇摇头说:“这么办不行,明天白天先布阵,让他们躲无可躲。”
次日正午,大秦和丁小鱼顶着日头在戏台周围画朱砂符号,然后又用黑布盖住,唐心在观众席上摘柳叶,皮皮轩扯着鸡血墨斗线,在场地周围拉网。
四个人的怪异行为,引来了当地民众的好奇,三三两两堆在路边,嗑着瓜子对四个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一个扎着围裙的男人好奇的大声问:“几位高人,看你们穿着打扮,是从哪个道观出来的吧?这是在干嘛啊?”
大秦手上不停,随口回答:“捉鬼。”
“呦!”那围裙男瞪大双眼,站直身子,惊问:“这里有鬼啊?我说这戏园子地界这么好,怎么荒废这么多年没人要!”
一个老太婆忍不住插话:“你们这几个年轻小孩还挺有眼光,能看出来这里有鬼,这里一般人不知道,晚上有唱戏的,我没见过,但我住在附近听到过,这鬼园子是唱给鬼听的,没僵尸之前,有人出门见过,被唱戏的把魂给勾了,后来都成植物人了。后来有僵尸了,没人晚上出门,鬼也捉不着人,但是把附近死人的魂都勾到这听戏。你们几个年轻人我挺看好,我估计今天晚上以后,就再也听不着这鬼叫声了。”
听说有鬼,围观的人更加热烈的讨论起来,丁小鱼几人也不理,继续忙活着手上的活。
冷风孤月照古今,夜幕夕沉鬼上身,琵琶弦断离愁恨,夜复一夜泪津津。
“咿呀”一声开嗓,戏袍随风飘扬,女鬼的凤眼从长袖下偷瞄,矜持的步调在舞台上荡来荡去,戏音奏响,台下观众寥寥,台上依然热闹开场。
大秦飞步跳到观众席的中央,取出一小瓶柳叶榨出的绿水,涂在眼睛上,随后扬起桃木剑刺向台上的戏子。
女戏子见势不妙鬼叫一声,命群鬼四散而逃,丁小鱼和皮皮轩一边扯住一根黑绳,用力一拉,围墙上被黑布盖住的朱砂符号就统统显露出来,群鬼撞在朱砂符上,纷纷被弹了回来,金光笼罩,再想逃跑已经是不太容易。
四个人纷纷将眼睛涂上柳叶汁,群鬼再想隐遁,也逃不出四人的法眼,皮皮轩在外围拉紧鸡血墨斗线布的网阵,唐心随着丁小鱼上前协助大秦捉鬼。
大秦和丁小鱼一手拿黄符,一手持桃木剑,与群鬼缠斗,唐心架起双臂拦住那只鬼书生,老鹰捉小鸡一般,挑逗说:“看你还往哪跑。”鬼书生往东,唐心就跑东边堵住,鬼书生往西,唐心就在西边掐腰。
唐心向前一扑,鬼书生“嗖”地从唐心的手臂下钻出去,正撞在皮皮轩的墨斗线上,“砰”地又给弹回到唐心脚边,唐心小嘴一咧,露出一排小白牙,居高临下掏出一张符纸,笑嘻嘻的念咒一弹,鬼书生起身就要躲,还是被黄符打中后背,刹那间随着燃火的黄符烟消云散了。
皮皮轩在外围拍掌大喊:“哎!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新扎的网,结实可靠,一撞一个死啊。保证没有痛苦,不知道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这边大秦一脚踹向女鬼的肚子,女鬼飞退向后,后边解决掉鬼乐师的丁小鱼,几步窜上来,眼看就要将桃木剑扎进女鬼的身体,女鬼情急之下长袖一甩,去勾大秦的脖子,拿大秦作为支柱,躲掉了丁小鱼刺过来的一剑。
女鬼稳住身形,立即收回水袖,返身就去打丁小鱼,丁小鱼桃木剑一卷,将女鬼的水袖缠住,同时弯下身躲开女鬼甩过来的另一只袖子,丁小鱼借地一跳,凌空一个鱼跃,扯着女鬼的水袖将女鬼拽倒在地,大秦动作敏捷,上前持剑下扎,正中女鬼心脏位置,大秦口中咒语不停,女鬼挺起脑袋,面部扭曲,震天惊叫,不一会如烟如雾,在暗夜里化为乌有。
大秦蹲在地上喘着气,擦了擦汗说:“这家伙,真不好斗啊。不过,你也挺厉害,现在不怕鬼了?”
丁小鱼站起身,掸掸身上的土,笑说:“怎么不怕,但是生死关头,专心想着怎么对付,就忘了害怕了,现在好了,这里的夜晚从此就安静了。”
皮皮轩在大门处,摊开双手,质疑说:“这就完事了?怎么感觉没我什么事呢?我属实是没有参与感啊哥们儿,吆喝半天,就一个鬼书生敢撞过来。”
唐心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路过皮皮轩,轻拍皮皮轩的肩膀说:“皮道长,要不是你圈住他们,今晚上不又白忙活了吗,什么叫没参与感,你是大功臣呐。重要一步,关键人物啊。”
“还是你会说话,”皮皮轩笑眯眯的点着唐心,“从今以后,你没脑子这话,哥哥收回来了,谁敢再说我妹子没脑子,看我不抽他。”说着,抬手去拆墨斗线。
月牙隐去,太阳由东方升起,秋风寒凉,肃杀斑斓的夏意,落叶向风儿借了翅膀,恣意的离家远去。凌空一个跟头又栽在了车窗上,贴了一段路,终于被风儿解救,向远方翻卷飞去。
皮皮轩开着车在宽敞的林间大路上行驶,嘴里“哼哼呀呀”地不知吟着什么曲调。
大秦在副驾驶低着头,“哒哒哒哒”不停的打字,丁小鱼从后座向前探头:“你在给谁发信息?”大秦火速关掉了手机屏幕,揶揄说:“哦,没什么,跟道友聊聊天。”
丁小鱼不理,皱着眉头,迷惑的问大秦:“咱们上几天捉的那些鬼还在乾坤袋里,唐心的伏魔伞里还有一堆,时间久了,不会把他们憋死吗?”
大秦直起身,目视车前,解释说:“没事,放着吧,不超过七七四十九天,他们不会魂飞魄散的,但是四十九天之内,我们必须要帮他们把超度法事做了,否则就白忙了。”
丁小鱼穷追不舍:“那我们尽快弄吧,老把一堆鬼带在身上也不是办法,而且唐心的伏魔伞还要用呢!”
大秦侧侧头,对后座的丁小鱼说:“做法事需要很多东西,咱们没有啊,要不然看看当地治僵办,有没有高人会做超度法事,否则我们只能把他们送回周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