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正聊着,忽然车子加速,皮皮轩歪着嘴抡着方向盘,挑衅说:“你大爷的,敢超我的车,看我不超了你,老实在后边待着吧。”
三个人被皮皮轩这一突然加速,耸的身子乱撞,唐心拿着手机砸皮皮轩的后脑勺,生气说:“你干嘛啊,皮疯子,有什么事能不能提前通知一声,我手机差点丢了。”
皮皮轩看着后视镜,跟后车较劲:“他居然想超我,跟我比车速,老子是周山车神。”一边说皮皮轩一边与另一辆车互相超车。
大秦在前座抓着皮皮轩的肩膀,制止说:“你小子,别危险驾驶啊,你不要命,我们还要命呢。”
话刚说完,就听“咣当”一声,另一辆车在原车道上追了尾,皮皮轩也一脚急刹,停在了马路中间,对向的车停在路边不动,后边又有车赶过来,皮皮轩骑虎难下,大秦一边向皮皮轩挥拳,一边打算下车看看情况。
皮皮轩急骂:“怎么回事啊?山路这么宽敞,堵什么车啊?都动起来啊?”皮皮轩嘴上骂着,手上不停的按喇叭。
忽见下了车的大秦拍了几下车玻璃,示意皮皮轩不要按喇叭,皮皮轩不耐烦的开车门下车,本想上前与那个超车的司机争辩几句,却见平阔的马路上前前后后,堵了几十辆车,有些司机走下车来,向前方探头探脑,议论纷纷,显然是前方出现了什么事故。
丁小鱼和唐心也好奇的跳下车,赶到大秦和皮皮轩跟前,只见远处的车流正中,有一列结婚队伍前行,是中式复古的结亲风格,前队是四个女人提着大红灯笼,后边跟着鼓乐队,穿着大红袍子吹吹打打,但全都表情僵硬,毫无喜色,这倒也没什么,兴许是工作常态,司空见惯,早已麻木了,只不过这些人的走路姿势着实怪异,双脚像黏住了一样,全靠腰胯扭来扭去的前行,乐队后边跟着一乘红轿子,由八个人抬着,同样的面无表情,扭来扭去,轿子摇摇晃晃,隐约能看见红帘子后头坐着一个新娘,红衣红裙,端庄雅致,头上盖着红盖头,后边的队伍都是抬箱子的,估计就是嫁妆了。
若说是接亲队伍,里面没有新郎,这些人走路姿势也怪,结婚风格也诡异,道路两旁的司机们,头一次见到这种场面,都纷纷停车侧目,造成了交通的拥堵。
丁小鱼看了一阵,悄声问大秦:“这看起来不正常啊?这结婚队伍不会是鬼吧?”
大秦则摇摇头,奇怪的说:“要是鬼,大白天怎么敢出来呢?阳光一照魂都散了。”
“那就是妖!”皮皮轩搓着下巴,分析说:“动物化成妖,是不怕阳光的,而且狐狸娶亲我也听过,说不定他们就是狐妖在娶亲。”
一听这话,围观的司机都纷纷看向皮皮轩,讨论说:“这小道士说的有道理,看着就不像正常人结婚,以前就听家里老人说过,今天算开了眼了。”说完,司机们都兴奋的围观娶亲队伍。
娶亲队伍一步一步的向丁小鱼几人的方向走来,丁小鱼又悄声对大秦说:“要不看看他们是什么东西?”
大秦面现迟疑,犹豫的向皮皮轩看去,皮皮轩一愣,左右扫了自己一圈,疑问:“干嘛?”
大秦说:“柳叶汁看鬼,妖怪就得用天眼看才能显形,开天眼需要人血,我不想咬我自己的手。”
“我的也不行啊,”皮皮轩抱着自己的双手,鄙夷的打量大秦:“你皮糙肉厚还怕疼,我细皮嫩肉一咬一道疤,别用我的。”
唐心贼贼的看向身旁的丁小鱼,嬉笑着说:“那用丁小鱼的,反正她回涅槃洞疗伤之后,立马变全乎人了。”
丁小鱼一扬手,拒绝说:“我是差那点血吗,我是怕疼啊,上次你中邪,我忍痛咬破手指救你,伤口刚长好。”一听这话,唐心自知理亏,急忙岔开话题说:“大秦师兄,咱们也没天眼,怎么开啊?”
大秦蓦地转头看向唐心:“别告诉我,这你都没学?丁小鱼比你入行晚,都知道怎么开。”
唐心见话题没转好,躲到丁小鱼身后,嘟囔说:“我思维太活跃,上课学一半丢一半。”
“你就说你笨得了。”皮皮轩斜着眼,耷拉着眼皮,蔑视着唐心,唐心上前给了皮皮轩一拳,只听大秦说:“我们没天眼,但是有借天眼法咒,需要一点纯阳血,点在印堂,能短暂看到妖物的真身,但是弊端就是要在一定时限内使用,且持续时间短。上次我和丁小鱼在山上遇到黄皮子精试过,亲测有效。”
皮皮轩不耐烦的拦住大秦:“既然要看看他们是什么东西变的,那就别废话了。”说着走向刚刚与自己超车的司机,那司机一半身子在车里,一半身子探在外头看热闹,车子追了尾也没空处理,额头撞破了口也不急着擦。
皮皮轩大方的走过去,一拍那司机的肩膀,笑嘻嘻地打招呼:“哥们儿,刚刚对不住啊,年轻人一时冲动,害你追了尾,咱俩不打不相识啊。你看你都受伤了,我帮你擦擦。”说着,皮皮轩拿手在那司机的伤口上一抹,急忙回身奔向大秦:“快快,一会儿干了。”
不顾那司机又懵又气的表情,四个人一人沾了一点血,点在印堂,同时念起借天眼法咒:“吾奉道灵祖师律令旨,借眼洞察,妖魔显形!”
话一说完,四个人双目圆睁,再看那迎面而来的娶亲队伍,没了红妆鼓乐,没了轿子嫁妆,俨然是一群蟒蛇人立起来,排成队伍,游走在大路中间,其中有四个蛇身上盘旋着另一条蟒蛇,蛇颈挺立,犹如坐在轿中一般。
四个人再一眨眼,那群蟒蛇又恢复了人形,如同并未察觉围观的群众一般,自顾自向前游走。
大秦低声惊呼:“大家不要再看了,蛇精娶亲,惊扰到他们,小心他们吃了你们的魂魄。”大秦双手乱挥,示意司机们上车离开,围观的司机早看到了他们刚刚的一番举动,自然深信不疑,陆续打开车门,钻进车里。
大秦赶紧吩咐皮皮轩:“想办法疏通交通,让大家尽快离开。”皮皮轩左顾右盼,看到路面的车七扭八拐,已然是打了一个死结,发愁的对大秦说:“这怎么走啊,都缠住了。”
大秦把目光投向那些马上要顶到车头前的娶亲队伍,左右看了看,对丁小鱼说:“遇到他们不看不听,任他们过去就好了,但是现在我们的车堵在马路中间,堵住了他们的去路,咱们可能要跟他们斗一斗了。”
道路两端不明缘由的司机,还在疯狂的按喇叭,但娶亲队伍就像充耳不闻一样,依旧闷头前行。
眼看着前面提灯的几个女人要撞在了皮皮轩的车头前,娶亲队伍立时停步,吹吹打打的乐音也戛然而止,所有蛇精幻化的人,一齐转身看向路两边的司机,眨眼之机,蛇眼陡睁,冷森森的注视着车里的成员。
大秦忙上前大喊:“不要看他们的眼睛!”霎时,蛇精全都张开血盆大口,蛇信“嘶嘶”地探出口外,车里的司机和家人们纷纷打开车门,走出车外,木讷的盯着大秦四人。
丁小鱼不等多想,抽出符纸,大念:“天地玄宗,敕妖灭形,急急如律令。破!”符纸飞向娶亲队伍,“砰”地自燃,符灰散落。
蛇精队伍立时原形毕露,四散蛇游,场面上所有被控制的人都浑身一抖,惊恐的逃回车里。
蟒蛇爬上车身,去撞车玻璃,用尾巴狂击车窗,一个寸劲,打碎了车窗,立时钻进车里,张开血盆大口,去吞人头。车里的其余人就惊呼着跑出车外,立即就有其他蟒蛇人立起来,张嘴就将人从头到脚吞进肚子。
蟒蛇蛇身粗如大树,蛇口大如枯井,人立起来三层楼那么高,蛇头往下一砸,整个车身都拍扁了。
后方的车见此情形,纷纷掉头开车逃跑,被困在内圈的人,也都弃车而逃。
大秦和丁小鱼,外加皮皮轩和唐心,各个抽出身上的银剑,跳上车身,准备战斗。
其余的蛇奔着逃跑的人追去,皮皮轩和唐心持剑去拦。那个最大的蛇新娘,蛇头高高的挺立,吐着蛇信子朝着大秦和丁小鱼,大张着蛇口侵吞而来。
大秦扬着剑跳上车顶,脚上画圈,口念咒语,出剑迎击,一剑扎在了蛇口的下颚,蟒蛇蛇口一闭,仰头躲了一下。
丁小鱼站在下方,横起伏泉剑向蛇尾斩去,蟒蛇感受到一阵疼痛,立起蛇尾朝丁小鱼胸口一拍,丁小鱼见势不妙,双臂挡在身前,被蛇尾砸了一下,撞在一辆车上,车子立时“滴滴滴”地报起警来。
大秦站在车顶焦急的问:“你没事吧?”丁小鱼揉揉胸口,只感觉手臂也痛,胸口也痛,连着撞在车上的后背更痛,丁小鱼舒了一口气,回答:“没事。”
大秦挥剑躲着蟒蛇的攻击,对丁小鱼说:“斩蛇要斩七寸。”
丁小鱼提着剑去看那高大粗壮,花纹斑斓的蟒蛇,高声问:“我哪知道它七寸在哪?”
大秦却说:“按照蛇体,等比例放大去找。”
“滚蛋吧你,”丁小鱼愤懑的大喊:“数学题就别指望我了。”
大秦一纵身跳下车,在蛇身下乱转,笑着说:“那你来吸引它,我扎它七寸。”
丁小鱼立时扛起伏泉剑,三步登上车顶,直奔蟒蛇蛇身刺去。蟒蛇蛇身痛了一下,急急的一躲,调转蛇头,张口就要吞了丁小鱼,丁小鱼就车上车下溜溜的跑,绕着圈的跑,蟒蛇就原地转圈的追,大秦在蛇身下仰头看,在心中量了量位置,然后举剑往高处一指:“应该是那里。”说完,又犯了难,蛇身那么高,怎么上去呢?于是大秦将剑送到背后,跳上蛇身扒着鳞片向上爬。
蟒蛇感觉到身上有人爬,立时倒地开始扭动蛇身,想将大秦紧紧的卷住,大秦见情况不妙,急忙爬起身拔剑,对丁小鱼喊:“趁它倒地,斩它蛇头!”
大秦用剑去砍卷过来的蛇身,丁小鱼跳下车举剑下劈,剑刃一划,蛇鳞坚硬,伤皮不伤骨,很难取到要害,丁小鱼急得大喊:“砍不动啊!”
大秦铆足气力与蛇尾缠斗,高声指导丁小鱼:“不停的砍。”丁小鱼伏泉剑再次起落,“叮当”两声,蛇鳞断了两片。
蟒蛇察觉到威胁,不再去卷大秦,而是挺起身,蛇头一撞,将丁小鱼掀翻在地,蛇尾一勾,将大秦也击飞出去。
然后张着大口就要吃人,丁小鱼在地上急急的一滚,蛇口扑了空,仍然穷追不舍,大秦跳到丁小鱼身边,将即将落入蛇口的丁小鱼向后一拉,两个人“叽里咕噜”滚下了路边的壕沟。
蟒蛇的蛇头高高的扬着,四下里一看,人都跑光了,还剩皮皮轩和唐心两个小道士,将其余蟒蛇越追越远,地上除了密密麻麻的车,还有几具残缺的尸体。
蟒蛇“嘶嘶”地叫了一声,顺着路边下了马路,向林子里钻去,随后其余蟒蛇也不再纠缠,分别从马路上下了壕沟,蜿蜒蛇行,入了深林。
这边大秦和丁小鱼平躺在土沟里,胸腔起伏,深重的喘息着,皮皮轩和唐心慌张的跑回来,低头看着壕沟里的二人,急喘气追问:“你们俩,没事吧?”
大秦和丁小鱼同时无力的摆摆手:“没事。”
四个人劫后余生,坐在马路边,皮皮轩面对着这些歪歪扭扭停靠的车,发愁说:“后边的车都跑了,中间有些车主都被蛇吞了,车子动不了,咱们的车怎么出去啊?”
大秦擦擦脖子上的汗,抖了抖道袍,提议说:“打电话,叫警方来处理,能拖走的都拖走,天黑之前,把这事给办了。”
一辆辆车被抬到拖车上拉走,路面逐渐整洁起来,尸体也被警方带走处理了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