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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情绝爱(1 / 1)


“娘,你怎么来了?”一出门,桓行之就问桓蕴慈,“不是说好等青玄和师兄正式退婚后再来提亲吗?”

知道儿子是不想青玄难堪,桓蕴慈压着火:“谁知道她们什么时候退婚。你不是急着要提亲吗,我来提亲你还不高兴?”

“没有,母亲能来提亲我很开心,只是青玄才说退婚,婚书还未退回,马上就有人提亲,会有多事的人传闲话。”表达完担忧,桓行之还是理解母亲做法,“不过要不是娘吸引目光,场面怕是控制不住。”

原本烦躁的桓慈蕴听到他后面说的话,极为熨帖,连带语气都松快:“发生这么大的事大家自然关注,有不同声音也是正常的。要不是你提前周旋,场面怕是更难控制。”

说到这,桓慈蕴有意试探:“你保护亲友我能理解,可宴宁若真是……”

桓慈蕴刻意顿住,仔细观察桓行之表情:“那你此行,如何对得住修真界万千同袍。”

提及同袍,桓行之垂下眼去:“阿宁不会做伤害同袍的事。”

桓慈蕴再近一步:“正常情况下,她当然不会,可要是有什么突发情况呢,后面去帮忙的人可是看见宴宁变得不像从前。”

“阿宁不会的!”桓行之再次重申,“我们不会让她再受伤!”

看儿子如此执着,桓慈蕴不高兴:“你喜欢宁青玄,怎么对宴宁也如此上心?”

“阿宁是我好友,我不想让她受伤。”

桓慈蕴没再多说多少,率先离去,回到幻花宫招来桓姝。

“回禀宫主,痕迹已经清理完了。”

“好。这阵子先停一下,把精力放到少宫主婚事上。”

“是。”应完后桓姝奉承,“宫主果然神机妙算,如此一来,既中伤宴宁又让清和门声誉下降,还让宁青玄自己解除婚约,一箭三雕,宫主英明。”

桓慈蕴笑得开怀。

“只是桓姝不懂,为什么不把南无寺首阳宗同尘教几位掌门夜访清和门一事抖出来,这几个宗门是仙盟中最有声望的。”

“如果不能一击即中,那就徐徐图之。”桓慈蕴解释加教导,“你也说了这几个宗门是仙盟中最有声望的,哪怕是发生惊天恶事,也只是让人群起讨伐,过后人们唏嘘完后又会因他们的声望和过往自动找理由为其开脱,这些宗门经营几十上百年,又岂会因一时之事失势。”

桓姝侧耳倾听虚心求教。

“敌强我弱又强敌环绕时,要先选定锚点,隐在一旁偷偷观察,找到它的弱点,一击即撤,不要恋战更不要好奇,这时候太过弱小不能暴露,让它的敌人去找他麻烦,没有敌人那就人为制造敌人,最好是弱者,用弱克强,输赢都是错,这时候再扩散一下事件,虽然大家不会立即厌恶强者,但在大家的心理留下了不好印象,再来一次,强弱就能转换了。”

如此,桓姝大约明白:“这一趟历练,不止是少宫主,另外三个也是声名大噪,这时候即使爆出宴宁被魔气侵袭也只能引来怜爱,我们引导人猜想她疑似魔族也没有用,她被人护着又没有真的伤过人,这时候只要在人们心中种下怀疑的种子,同时与之切割,到时候把几个掌门夜访清和门一事公布,他们的声明也能转到我们头上。”

看她举一反三,桓慈蕴很是欣慰:“不错,先切割再寻时机下手。”

“貌似少宫主与他们很是亲厚,怕到时也没那么容易,这次若不是他出面与人周旋,清和门会承受更多指责。”

这个儿子是不是养得过于正直了?

罢了,先绕开他。

看她没应话,桓姝立马又说:“少宫主心善无邪,对陌生人都很好极尽援手对朋友更是肝胆相照。”

桓慈蕴摆摆手:“必要时候对他用药下手,强行困住他,即使是我儿子也不能阻止我。”

“那我先去准备婚宴用品。”

“同时留意一下各方对此事的看法。”桓慈蕴说完便靠在案上,用手撑额,闭目养神。

看她累了,桓姝行礼离去,想到先前众人惊叹的眼神,闭目的桓慈蕴勾勾唇角,心情很是愉快。

这些人没有眼福,若是再早上几十年,那时候的她更是容光焕发,姿容极美,连以貌美著称的九尾狐都得甘拜下风。

可即使在她最美的时候,某人的目光还是不肯在她身上停留。

他宁愿去看一个平平无奇性子冷硬的丑女人都不愿看她!

桓慈蕴睁开眼,眼里一片阴狠。

被她记恨的宁朱子无心其他,只是看着自己女儿,一脸愁容纠结半响终于还是艰难开口:“阿宁,跟我来,有一事我需说给你听。”

终于等到这刻的宴宁反倒踌躇不前,怕听到她不想听到的,更怕事情……

宁朱子看她烦闷,知她忧虑,露出笑容:“你可以选择不听。”

逃避不是宴宁性格,她深吸一口气,跟了上去。

“阿宁,我知道你有很多悬心疑念,但我知道的也不多,我只能把我知道的那些告诉你。”

“多谢阿娘。”

“我接管清和门也是迫不得已,没有走正式流程,独属于门主的秘辛功法我并不知晓。我现在能告诉你的只是你缺了命魂,今后万不可再冒险,一要保护好自己。”

乃怕先前有心理准备,但这话还是超出宴宁预期:“为什么我会少了命魂,命魂没了岂不是人就死了?”

宁朱子轻声低叹没有应答。

凝神固气的方法娘不是教过你吗?宴宁想起一开始宁朱子说的话,反应过来:“是娘救的我?”

可没了命魂,即使是大罗金仙也难救,宴宁害怕宁朱子付出大代价,握住她的手:“可有付出什么代价?”

宁朱子拍拍她的手:“只要你好,没什么代价不可商量。”

宴宁瞬间泪目:“娘。”

宁朱子再次拍怕她给她宽慰:“是所有长老一起救的你,只折了一些修为没损失别的。”

只有修为吗?那相对好一点,宴宁还是过意不去。

宁朱子继续话题:“这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当时你爹受伤,我要支撑师门,一时没有精力看管你和青玄,不知你怎么跑出门去再回来的时候你又闭关一月,出关后你面色沉沉跑来问我拉家常,我觉察到你话中含有交代后事之意,便问你怎么了,你没有回答,转身回了静室。我追去的时候,你已经开了法阵,自削命魂,濒临垂死。”

十年前?自削命魂??自杀呢???

宴宁一头雾水毫不理解也没有半点印象,震惊到无语。好一会,才平复好心情。

“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像是没有这段记忆似的,我自削命魂干什么?”宴宁看向宁朱子,“我开的是什么法阵?”

“轮回法阵。”

轮回一词一出现,宴宁额间一抽,似乎有什么东西浮出水面,尚未看清又沉了下去。

宴宁还在思索,宁朱子已经关上话匣:“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些。”

宴宁还想知道更多消息,但娘要打定主意不说的话,她也没办法,她有心多问,但一时没有头绪,烦扰间突然福至心灵:“门里没有占卜书籍相关法器与这件事有关吗?”

即使没了记忆有心遮掩也能如此敏锐,宁朱子无奈点头:“你法阵外设有问卜台,地上也有遗落的问仙甲,怕再出意外,我销毁门中所有占卜相关器具。”

“当时我求仙问卜问的什么?”

“没看出来,门中只有你爹和你会占卜之术。”

占卜,轮回,宴宁心中有了大概模糊猜想,还想继续问却听得宁朱子喊她:“阿宁。”

“嗯。”应完后不见说话,宴宁抬眸,看到宁朱子一脸哀愁,忙问,“娘,怎么了?”

宁朱子说不出口但不得不说,她克制情感,强迫自己开口:“阿宁,你得答应娘一件事。”

察觉到她的伤悲,宴宁问也不问一口应下:“好。”

她越乖巧宁朱子越心疼自责,她也不想说,可,她飞快?了下眼稳住情绪,轻声道:“为娘知道你心悦道玄,但你不能和他相恋,尽量不要动情。”

有那么瞬间,宴宁觉得自己失聪了,不然怎么会听到这样的要求,可看到宁朱子负疚的眼神,反应过来,没有听错。

不能动情,不能和道玄相恋。

她本想问为什么但看到宁朱子凄哀的眼,她问不出口也没有力气问,只是觉得累,提不起精神,垂下眼看着地面,好半天才从嗓子里挤出一声沉闷低哑的嗯。

她难受,宁朱子也不好过,她想解释但不能,她伸出手想要摸摸她耷拉下去的脑袋,又怕引起她的警觉,垂下手,留下一句好好休息便匆忙离去,到门外后一直强忍的眼泪才流下,怕人看见,她连忙擦去眼泪恢复淡漠神情。

门里的宴宁没有力气哭,也没力气做表情,直接倒了下去。

“娘,师姐她还好吗。”宁青玄看到宁朱子前来,想要拉着她去看宴宁被拦住,“她太累了,这些天让她多休息。”

宁青玄不情愿也只能遵命:“好吧。”

“听芈乐说你有撮合师兄师姐的念头,以后不许有这样的念头也不许有行动。”

“为什么?”宁青玄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之前碍着婚约束缚,师兄师姐不好走近,眼下没了婚约,两情相悦的人就该在一起。”

两情相悦?宁朱子眼神一暗,强硬命令:“没有为什么,以后不许撮合他们。”

“可他们情投意合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宁朱子回答不了也不想回答,只是重复:“你只需记住就行。”

又是这句话,十年前师姐闭关后娘让自己苦修克魔法阵以防将来,无论自己怎么问也只得到一句你只需记住就行。

如何,又是这句话,可答案,似乎已经出来。她不接受。

凭什么,就算身份不同,为什么不能有爱?

“这不公平!”宁青玄不满,“一个人有没有感情又不会影响什么,为什么要剥夺他人爱别人的权利。”

是不公平,可有什么办法呢,

宁朱子承认:“是不公平。感情本身就是欲望,普通人的欲望不会对世界有什么影响,能力高强身居高位的人欲望可以左右世界。”

“尚未发生的事怎么能推断未来?要真怕这样,那大家都去南无寺当和尚好了。”

她说的有理,宁朱子不打算与她辩解,只是重复一遍指令然后转身离去。

凭什么?眼看师兄师姐要在一起了凭什么因为师姐身份有异就不能在一起!不公平!

宁青玄气得跺脚,不能去打扰师姐休息,她拿出传音符召唤师兄想给他提醒,但传音发出去,一直没有回声。

师兄在干什么?

师兄在挨训。

“清源,你怎么能对同袍下手呢?别人虽然质疑宴宁但又不是存心针对她更不是信口开河,不能因为别人说的不好听没按你的意思来就对别人下手。”副教主训完他故意和教主说,“师兄,你都不知道那人被清源打得多惨,但凡我晚一步,清源就要打死人了。”

一听打死人,教主沉下声:“清源,这怎么回事?”

“我看蛇十一身上气息不纯,怀疑蛇十一与妖族勾结,想要捉他归案。”

“那捉到人没有,让紫姜去审就行。”

看教主不在意此事,副教主立马解释:“蛇十一就是在清和门质疑宴宁的人,散会后清源追着人不放,刚好被我碰见,拦了下来,那人是蛇岛的人,常与鸟虫蛇蚁作伴,身上气息杂乱,但又没证据不能因人质疑宴宁就说人与妖族勾结。”

“我不是因为他质疑宴宁才怀疑他与妖族勾结,是我观察到他擅长驭兽,拒绝问话才出手缉拿,并没有栽赃伤人。”

“人捉到没?”

“捉到了,已经关押在牢,让紫姜去审了。”副教主抢着回话,“可要是冤枉了人,蛇岛怕是不会善罢甘休,清源太冲动了。”

“要冤枉了我们将人送回去赔礼道歉就是了,眼下这个情形,我们多些警觉也是应该的。”

教主这样说,副教主也不继续杠:“紫姜应该快审出来了。”

没多久,紫姜进门汇报:“不能确定蛇十一是否和妖族有勾结,可以确定的是蛇十一擅长驭兽,比一般修士更容易获得妖族好感亲近,在南无寺妖乱期间出现雷州地界,说是在伏妖,藏兵阁藏春可作证,问过藏兵阁,藏春已在援助南无寺时不幸离世,前些天修真界大规模妖乱时人在云州,和天枢城枢留相聚,枢留已为其作证。”

“给他疗好伤备上厚礼送回蛇岛,蛇岛若是提出要求,不过分都可答应。”教主说完后又补充一句,“以后这人若是出现,也要暗中紧盯。”

紫姜领命而去。

“清源,这段时间,你少出门。”

“可大规模妖乱一事还没处理完。”

“这事我会派其他人处理,你留在门中反思。”

道玄还想再说,副教主插话进来:“你怕不是想出去见宴宁,清源,你不能和宴宁在一起。”

“为什么?我婚约已退,和谁一起时我的自由。”

副教主没有应他而是看向教主:“师兄,你看?”

宴宁,清源,确实不能在一起,教主无奈,望向道玄:“清源,近期你不要出门,待在门中修炼反思。”

师尊这话明显赞成师叔,道玄不愿:“请恕弟子不能听从。”

“师兄,你看,自从清源和宴宁结实后就越来越忤逆。”

道玄受不了他说宴宁:“清源不孝是清源自己的事,与阿宁无关,师叔莫要对阿宁无故猜忌。”

副教主没说话只是看向教主,以眼神示意教主,你看,我没说错吧?

察觉到师尊态度,道玄不解:“为何师尊师叔不喜阿宁,要反对我和阿宁。”

教主不忍说,副教主冷笑:“宴宁一连三次被阴邪之气袭击,如此风险,怎能成婚?”

道玄反怼:“这算什么风险?道者一视同仁,宽仁慈爱,趋利避害踩高捧低不是道者本性,就算有风险我自己会承担,无需他人置喙。”

“清源。”看他动气,教主喊他,想要劝他又找不到词,只好和稀泥,“要是你真欢喜宴宁,等到宴宁彻底平静后再谈此事。”

“什么叫做彻底平静?眼下她身上的魔气已经清除了怎么会不平静。就算不平静。她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道玄不满师尊师叔的看法,“她是为了大家受的伤,不能因为她受了伤而对她有成见。”

教主不语,副教主也没说话,而是突然放大招击袭击道玄,毫无防备的道玄眼前一黑栽了下去。

“末苍,你!”教主恼怒,瞬移过去扶住要倒的道玄,呵斥副教主,“人说的也没什么错,你至于打人吗?”

“清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打他我心里也不好过,但师兄你也看到了,他现在根本不听我们话,他要是真的和宴宁在一起,那我们这么多年做的努力都白费。”

本来要叫醒道玄的教主神色微韫:“清源知善恶不会走歪路。宴宁早年顽劣,如今也是正直良善。”

“他们固然很好,可有些事是无法改变的,更不能保证他们今后能一直不变坚守道心。”

这话,教主无法反驳。

“师兄,眼下情况危急,我们不能放任清源随心所欲。”副教主提议,“我们是关不住他的,不如试试之前的断情散忘情水。”

怕他再用强,教主护住道玄:“不行,这个方案当初就已经否定了,眼下也不必再提。”

“当初只是不赞成用药,人为引导二人生厌,眼下人为引导已经不管用了,只能用药,要不然当初就会毁了这药而不是留着以备后时之需!”怕教主不同意,副教主行礼劝说,“师兄,我知道你心疼清源,可他若是真的和宴宁结合,那后果不堪设想,你是清源的师尊,也是同尘教教主,我们养育清源已是担了莫大风险,若再因他出错,我们同尘教百年声誉就要毁了。”

“大家都是理性之人,不至于犯迁怒之过。”

“可若真的有那么一天,修真界万千英才毁于一旦,那就不是迁怒,是理所应当的怨恨。”副教主再行大礼,“师兄,教主,一直以来,我们尽心贼陪清源,给他最好的教导,没有对不起他,眼下,我们又不伤他分毫,只是让他忘记宴宁,这样做,对谁都好。”

话说到这份上,教主不能不同意,狠下心转过脸去。

看他默认,副教主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断情散忘情水喂予道玄,喝下药的道玄,闷咳一声,身子一沉就要溜下被教主拉住。

看着脸色苍白的徒弟,教主怜惜,内敛深沉的少年郎好不容易动个心,却是这般遭遇。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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