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众人集合,来到首阳宗山脚下,石南却不再向前。
“我就不上去了,我在这等你们吧。”石南解释,“也暂时不要给首阳宗送药,眼下首阳宗刚解封,药王谷的人登门还送药,太像是特地来耀武扬威,不妥。等再过些时候,若是首阳宗真的需要,我师尊会会亲自来送。”
制药方面,首阳宗也是翘楚,虽说不上竞争但也是有业务重叠,两门派关系又算不上好,此时上门,确实不受欢迎。
四人也懂其中道理,便笑吟吟的让他在原地等着,只上了四人自己的拜帖。
没一会,就有门人下山领着四人上山。
一路上倒也没遭到什么冷眼斜视,只是多了几道意味不明的探寻目光,接待他们的是首阳宗大弟子李元机,面色如常的行见面礼:“道友好。”
四人还礼:“道友好。”
“请。”四人落座后,李元机亲自给四人倒茶,“你们此次前来的目的我已知晓,有什么疑问尽管问,元机知无不言。”
既然他这样说,宴宁也不客气:“多谢元机师兄,主要是我们后来遇到了一些事似乎仍与李元宵有关,故而前来叨扰。”
“无妨,请问。”
“李元宵之前修为如何?”宴宁并不委婉,“与元机师兄差多少?”
“他金丹后期修为,我元婴中期。”
差的还挺多,宴宁又问:“他往日在门中是何表现?”
“他性子沉闷多在自己院中修炼,只与他师妹李元月常往来。”
他师妹?捕捉到关键字的宴宁顺着这问下去:“你们不是师承一脉同一师尊?”
“是同一脉不同流派不同师尊。”李元机解释,“虽然我们同一字辈,但所习功法还是有所差异。”
说到这,李元机语带悲凉:“元字辈所习功法都是九转玄功,自上一代掌门李夷吾一脉弟子死绝后功法就残缺不全面临失传风险,如今我们所习功法是由李夷吾师侄李元乘、李元乾师兄弟专研李夷吾留下功法所得。”
还有这一变故。战争果然可怕。
“先辈高义。元乘元乾师伯更是情深义重。”
李元机不想说这话题:“还有什么,继续问吧。”
“李夷吾宗主飞升后,元乘元乾师伯可有说过与仙魔大战相关的话?”
“仙魔大战?我师尊和师叔很少提及。”
“升仙大典后,元乘元乾师伯可有闭关?”
“时间具体到什么时候?”反问完李元机解释,“我是四十年前才入门的,李元宵与我同年进师门,再往前的时间我不能确定,但自我入门后,我师尊没有闭关过,元乾师叔先后闭关过四年,一次是在十三年前,一次是在十年前。”
十年前?那不正是宴青山上首阳宗的时候吗?四人对视一眼,由宴宁继续发问:“十年前具体哪个月份?”
“辰月闭关戌月出关。”
宴宁悄悄深呼吸压住心中情绪:“十年前山上可有做什么法事?”
“法事说不上只是山门传统苦修日,参会者多为内门弟子,自封灵脉不吃不喝冥想一日,劳累一日,诵经一日,当时贵派门主宴青山也来了。”
宴宁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很是惊讶:“我爹?他怎么也来了?”
“他似乎和元乾师叔私交不错,来过几次,在乾元洞府旁还专门留有特定宫殿与他。兴许是看在元乾师叔的面上来的。”
爹什么时候和李元宵师尊关系这样好?宴宁看向宁青玄,后者也是一脸懵,宴宁收回视线:“哦哦,没听我爹提过。咦,那时候李元宵已经在元乾师伯门下了吧,之前与我对战时也未听他提过此事,早知如此,我早早提及此事兴许还可以少挨点打。”
提及自家师弟干的混账事,李元机拱手道歉:“是我师门教导不严让宴少主受累了。”
“这谁能保证成千上百人中所有人都积极向上啊。”宴宁笑得真诚,“不必介怀,此事已了,只是还牵扯到其他人事,我们需要佐证。”
李元机露出释怀一笑:“多谢体谅。”
“当年宴门主还帮我门除了妖患,当年我门中有弟子在外招惹到龙族大概率欺辱了人家,让人家杀上山来赶上苦修戒会,是宴门主出手镇压了龙族。”
这一截四人在浮藜记忆中看过,如今听到解释,仍然解决不了心头困惑。
“元乾师伯可在?”
“十年前他就仙逝了。”
“什么时候?”
“亥月廿三。”
宁青玄冷下脸忍不了插话语气也变得僵硬:“我爹七天后倒在家门口到现在也没醒来。”
李元机尴尬楞住。
宴宁强忍冲动维持着温和声线:“那能见见元乘师伯吗?”
李元机更尴尬:“我师尊闭关了,容我通禀,但他闭了好久的关,已经一年了。”
宴宁不再维持神情,冷声道:“那我没什么好问了,只想见一下李元月。”
“我带你去。”
来到关押李元月的地方,宴宁又提出要求:“可以的话让我们单独见她。”
李元机点头转身要走。
“元机师兄。”宴宁叫住他,“或许你可以了解一下首阳宗封山闭门的这三个月都发生了什么事。”
“我会的。”
“这些年来,或许你从来没有觉察到李元宵师兄妹或是其他人身上的疑点,但首阳宗今后的路,或许你需好好想想。”
李元机顿住脚步但没有回头。
“道门之中,只有首阳宗独得老聃衣钵,一直是道门中流砥柱般的存在,在仙魔大战中更是统领道门抵御外敌,名声上从未有亏,道法上也鲜有敌手。”宴宁放轻声音,“保持荣光很难,可破坏却很容易。白玉微瑕,小疵不足以妨大美,但,溃烂成疮而不治易有大厦将倾之颓势。”
李元机身形一僵,静默一秒,转身离去。
他走后,四人进入监狱,看到蓬头散发的李元月蜷缩在角落似乎睡着一般。
宴宁故意放重脚步讥笑道:“哟,这不是闭月羞花的李元月李大小姐吗?怎么成了如今这模样?”
听到熟悉声音,李元月弹跳起身扑了上去被桓行之一脚踹了回去,宴宁则是被道玄宁青玄二人护在身旁。
李元月想起来但因为修为被废又挨了一脚,没有力气起身,不想露怯的她恶狠狠盯着宴宁:“你来做什么?”
看着她身边护着的人,她没好气的嘲讽:“看来是在勾栏瓦舍学到不少东西,这么快又勾搭上新人,这次靠贡献自家道法还是出卖其他?”
宁青玄想怼他,桓行之听得又抬起脚被宴宁拦住,她笑笑:“谁让李元宵没品位又花心呢,各种性子模样的人都喜欢都想追求,可偏偏对你这款毫无感觉。”
受不了有人说师兄不好,更受不了有人师兄不喜欢自己,而且说这话的人还是害死师兄的宴宁,李元月气到发颤,猛地站起身就要冲上去打被桓行之一道灵光定在原地,她呲着牙指着宴宁:“你胡说,师兄对那些人根本就不在意,只是要用她们炼药而已!”
“你也别以为自己多了不得,长得一般性子还差,师兄怎么可能对你有好感,别做梦了!”
宴宁双手环胸,微抬下巴,继续激怒她:“也没多了不得,就是弄死了李元宵而已。那时候你晕过去了是不是,但你也应该听见雷声了是吧,好响的雷,那雷响得能把人头劈炸开,雷声过后,李元宵就死了,人头滚落的时候眼睛都没闭上呢。”
李元月早已痛苦的闭上眼睛,伸出手捂住耳朵,嘴里叫喊着:“你胡说。师兄没有死。师兄不会死的。”
宴宁逼近一步低下声去:“哦?他为什么会不死?”
李元月没有回答只是重复着不会死。
宴宁冷笑出声:“那他活着还眼睁睁看着你被废被囚没有丁点表示,还真是深情厚谊。说不定他现在在谁的温柔乡里沉醉不起。”
“你懂什么?师兄从来不在意女色,只是为了提高修为。”
啧。
宁青玄发出轻蔑的啧啧声,看蠢货一样看着她:“提高修为方法那么多偏偏选择用采补女色这种下作手段,还说什么不在意女色,他找的十八个女子里有哪个是不好看的吗?而且这只是我们知道的就有十八个。还没说他偷香窃玉不知耻,反倒诬赖花不矜持自招摇,这脸皮也是厚的可以。”
桓行之打配合:“这便是首阳宗高徒。不知李元乾知道爱徒如此做派是何感想。”
骂人揭短还带上长辈,这一套话语刺激下来,李元月气到话都说不全,再次起身冲上前去想要堵住他们的嘴被宴宁轻轻一推,推到墙角。
“你现在修为全无,我劝你省着点力气。”宴宁靠近她,语带讥讽,“长夜漫漫,久坐无聊,我劝你可以花些力气去想一想新的名字,因弟子自身原因被逐出师门后,是不好再叫原来的名字,这或许是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了,李元月。首阳宗小师妹李元月大小姐,从今往后,你不能再以此名行走江湖。”
“哦,对了,你的师兄李元宵死前也被首阳宗除名了。”宴宁逼近她,几乎和她脸碰脸,语调轻浮,“可怜李元乾,吃了那么多苦费心培养你们两个,没想到最后是这样结果,一个死一个废。”
听不下去的李元月连连后退被宴宁拉住,继续激怒她:“你真以为他们会履行诺言救你们吗?他们去救妖兽救魔族都不会救你们,这么久了,有没有感觉到李元宵的气息,你心里最清楚。”
听到这话,李元月瞳眸一颤,肩膀缩了起来,整个人像是被吓住一样佝偻下去被宴宁一把拽住强行让她站稳:“还想自欺欺人?也罢,反正你也习惯了,只是这次,你骗不了自己多久。”
“柳从周关山客已经死了,魔族逃了,允月也死了,剩下的我们已经锁定方位在全力追捕了,你觉得他们真的有心真的有余力来救你们?”宴宁笑出声,“那可是在天听阁,所有道门面前,谁能救他?哪怕之前做了保命措施,天听雷下无所遁形。”
所有幻想被一一戳破,李元月再也做不到无视无听,她想摆脱宴宁钳制,挣脱不开,满耳朵都是她讥讽的笑,再也受不了的她用尽全身力气抱紧宴宁将她撞向墙壁,掐住她的脖颈,死死盯着她。
在她暴起的瞬间,道玄桓三人齐齐出手被宴宁一个眼神制止住。
宁青玄不肯旁观死死盯住李元月想警告她不要轻举妄动被桓行之轻轻拉住。
安抚好三人后,宴宁转回视线,斜睥李元月:“怎么?还以为你是宗门大小姐能随意处置他人?搞搞清楚,你现在的处境。”
不停被刀的李元月气到发抖发了狠去掐她,将她脖子勒出血痕,宴宁眉宇皱半分,嘴角上扬,语调也跟着昂扬:“你连修为都没有怎么杀我?李元宵曾经有机会的,可是他自己错过了,这里面你也出了一份力呢,要是没你冲动奔来,李元宵能不能放我都不好说,所以啊,你师兄的死你也出了一份力呢。”
“闭嘴!”李元月暴怒,手上再次用力,“我师兄没死,他不会死!我们当初是该杀了你的!”
嗯?该杀却不杀,是不能杀吗?
宴宁笑了:“哟,李元宵这是看上我了啊,我说呢,他老是色眯眯看着我,原来早有色心,啧,被这种人看上,真是晦气。”
“闭嘴闭嘴!”李元月又掐又摇,修长指甲直接怼脸上,试图划破她的脸,“师兄怎么可能喜欢你这种人!你不要自作多情,你这样的送给师兄的师兄都不稀罕!”
宴宁撩了撩头发一脸晦气的神情:“李元宵那种登徒浪子有什么心,不就是谁好看喜欢谁,本仙女被他多看一眼都嫌晦气还肖想他!”
“你就是肖想我师兄,我师兄怎么可能喜欢你。”
到这份上都不说,宴宁只好自己猜:“不管是因为李元乾还是幕后指使,你们都杀不了我。”
李元月没反驳手上动作也顿了一瞬继而加大力度。
宴宁被掐得脸色通红,换上一份阴狠的神情:“你们有什么理由恨我?要不是李元乾,我爹也不会重伤难治,好心帮你们反而害得自己受伤,早知道就该拦着我爹,让你们自行处理!”
“宴青山是真的在帮我们吗!要不是宴青山,我师尊也不会冒险更不会早死!”李元月也怒了,口不择言,“我师尊就是宴青山害死的,我们也早该杀了你,要不是我师兄心善……”
“心善?”宴宁打断她,“你有脸说你们心善?要没我爹李元乾早死了你们能有今天?什么早该杀我,就凭你和李元宵?要真有这个能耐,李元宵也不会用人人厌弃的阴阳交合来提升修为!”
“不这样如何能报仇,要不是你们阻拦,我们早就成功了。”
报仇?成功?只有这样才能报仇?
宴宁继续试探:“他们要是真能帮你们就不会是这样的结局了。且不说我死不了,就如你所言,我们没有出面,李元宵也跑不了,下一个死的还是他,不仅如此,连首阳宗照样会被拉下水。”
李元月微微一顿刚想反驳就被宴宁反手一擒脱了桎梏,冷眼斜来:“道门年轻一代修为了得能比肩大能的屈指可数,李元宵并不在其中,他顶多丹道出众,如此能炼出煞尸?可他偏偏练出了,所有痕迹都指向他,只有他。”
李元月瞳眸一震,兀自反驳:“你胡说,不会的,不会,不会这样。”
“不会什么?”宴宁反问,“不会有人知道?没有证据?也是,证据早被清理,可是凡有所做,必有痕迹,我刚才也只是说所有痕迹指向李元宵。你是李元宵最亲近之人,但他为了保护你有些话有些事并未与你知晓,可你自己心里就没有过疑问吗?”
“没有!”李元月下意识坚定否定,眼神却是迷离,“师兄所做一切我都懂,他不会死,他没有事!”
见她红着眼,宴宁收了凌厉目光,哀声低叹:“他又何尝不知你的心。”
一直被刀的李元月猛然听这一软语,心中酸涩,眼泪就要掉下来,但她梗着脖不想露怯。
软话说完硬话还得继续,宴宁逼问:“有妖族,有魔族,炼器的也有,元婴期的都不止一个,偏偏要金丹期的你师兄来挑大梁站在明处?”
李元月转头紧紧盯着宴宁,想知道她为什么知道这些,怕暴露信息不敢接话。
“就算你们欠他们的情,只能做脏事,可你们真的欠了吗?”宴宁望向高墙上方露出的一角天际,“这十年来,你们又真的得到了什么?能得到什么?”
李元月眼眸一闪,咬着唇没接话。
“真相?若我爹真是害死你师尊的凶手,以你师兄性子会因为他人指令额外放过我吗?你进门晚,可你师兄可是由李元乾从小带大的。”宴宁看着仇恨又茫然的李元月,不确定她是不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只能继续猜,“修为?你也看到了你师兄修为尔尔,他打不过李元机做不了掌门。”
李元月还是不说话。
宴宁有些烦了,不知道该往哪儿猜,急躁中下意识看向远处的道玄,只见他轻轻开口,无声说出八个字:光复声望、魔气、转生。
有了方向后宴宁再次出击:“首阳宗也是道门中独步当世的宗门,经此一事,怕是要衰弱了,可怜李元乾一番苦心竟落得如此,你师兄下去后又该如何向他解释?唉,这也不能太怪你师兄,他也是想光复首阳宗名声,毕竟你们也算是李夷吾宗主的亲传弟子。”
提到宗门声望,李元月眼神微微一扬,忍不住为自家宗门正名:“要没我首阳宗,仙魔大战哪有那么容易胜出。”
“是呢,谁家还能在老聃道场开山立派,谁能想到老聃传人会炼制煞尸祸害人间不说还帮助魔族复辟。”
“我们没有,我们只是帮忙炼制药尸没做别的,更别说帮魔族复辟。”
宴宁几乎以怜爱的目光看了眼她:“所以你只是被废修为被除名。那你猜猜,如果他们按照承诺救你师兄,又是以什么方法救他?”
李元月词穷。
“你好好想一想你师兄做的事及被抓前他说过的话。”这话说完,宴宁也不再出声,而是给时间让她思考。
过往一切一一浮现,所有脉络和细节铺开后,李元月的脸色终于一点一点暗沉下去,身形不稳,但她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握紧拳头给自己蓄力。
一直观察她的宴宁见此情形手腕一翻,一盏灰扑扑的灯盏现于掌中:“这灯你或许不认识,但附于灯上的气息你想必熟悉吧?”
李元月不敢去看但熟悉的气息让她不由自主的望去,只一眼,便肝胆欲裂。
她指着掌中灯,语音带颤:“这是……这是……不是的,不是。”
宴宁打破她的幻想,冷漠而坚定的吐出三字:“本命灯。”
李元月的心理防线彻底击破,脸色彻底白了下来,她飞扑上去,抢过本名灯死死抱在怀里,不可置信的自问自答不会这样的不会这样的。
宴宁再下猛药:“从一开始他们就放弃你师兄,更没有想过救他,不然在清源君追踪时便出手了,更不会遮遮掩掩让他不知内情。”
“在天听阁上,你师兄担下所有罪责既是为了不牵连师门也是为了保护你,天听阁没探查出其余人的痕迹这已经是他们能做到顶的事了,再做不了也不会做多余别的。”
抚摸着怀中灯盏,感受着师兄最后残留下最后一丝微弱气息,李元月的眼泪终于流下,
“我要杀了他!”李元月抱着杯盏哭弯了腰,嘴里凄厉喊着,“我要杀了他们!!”
宴宁放柔声音:“可是你找不到他们不说,你能确定你看到的就是他们真实身份和面目吗?”
这句话成功让李元月破防,她抱紧杯盏表达不满:“凭什么吃苦受累是我们,脏活累活是我们,还要当替死鬼被冤枉。”
抱怨完后,她露出狠厉表情:“我不知道他们真实身份和面目,但我可以找出他们。”
宴宁没有接话等着她的条件。
果然,李元月抬起头直视宴宁:“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宴宁笑了:“告不告诉是你的事,没有你我照样能找出他们。”
“那你来找我干什么?”
“没有你们,他们的计划照样继续实施,西荒大量煞气泄露,虽已将肇事者绳之以法,但以防万一,药王谷炼制了一些克魔避邪的药材送到各宗门,恰逢首阳宗封山令解除,我们便来看看。”宴宁说着摇了摇手中的药包,“曾经,这也是你们首阳宗的活呢。”
“说不说随你,反正我们又不是找不到人,你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帮你叫李元机过来。”
李元月看着宴宁手中的药包沉默片刻,又摸了摸怀中灯盏,思量许久后开口:“我可以相信你吗?”
看她松口,宴宁露出温和笑容,走近她,蹲下身子和她平视,举起手坐发誓状:“在斩妖除魔一事上,我宴宁必定公正公平对待每一个人。”
李元月犹豫。
宴宁搬出往日情分:“我爹也曾经帮助过首阳宗帮助过你师尊。”
李元月提要求:“那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宴宁郑重应她: “除了救你出去其余都可以。”
“我不需要你救,你得让李元机跟着你们去捉人,帮我师兄报仇,也要尽可能弥补我首阳宗的损失。”
“好。我答应。除去这件事,首阳宗本就是修真大宗,名门正派。”
李元月眼眸一闪,低下声去:“按照他们计划,他们会在半年后的五星连日上举行祭祀,用来找什么东西,你们一定要盯紧西南方,别管其他方向会有什么异动,那是掩人耳目的东西,就盯西南方一定能找到他们。”
“好。”
“要是你没有找到他们为我师兄报仇给我首阳宗鸣怨,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你放心,我会捉住他们。”
目的达到后,宴宁也不再多留,带着人出了密牢。
来到开阔地带,确认身边没人后,宁青玄呼出一口气:“刚才可紧张死我了,师姐,你还厉害,居然能从她嘴里撬出话来。”
脑子运转半天说了一筐话的宴宁笑了笑懒得回应:“随机应变,好在道玄后来提醒。”
“那本名灯怎么回事?你诓她的?”桓行之好奇。
“本命灯基本上都一样,我从药王谷拿的本命灯,气息是我被囚时从李元宵身上抓取的,为了以防万一,稍后还是让李元机找机会拿回来。”
“真好,现在终于知道线索不用抓瞎了。”宁青玄又问,“爹受伤真的和李元乾有关系吗?”
“应该有,而且不止是李元乾,可能还有其他因素,先把这事放放,我们去找李元机。”
怎么让李元机加入捉人小分队也是个问题,能不能让他加入?他可信吗?
四人对望一眼,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