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还没到逍遥派就收到坏消息,逍遥派关山闭门谢绝一切来访。
“逍遥派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在这个时间点关山闭门?”
“没听说啊,不过逍遥派向来自由散漫又不与其他宗门交好这也不奇怪吧。”不知内情的石南给逍遥派找补,“也就是我们到了逍遥派地界内才能知道他关山闭门的消息,不然连这消息都没人关心。”
“那我们不会空跑一趟吧。”
石南这才反应过来此行目的:“应该不会吧,我们是来送药的,送药的应该能进。”
实际上,并不能。
报上名帖说出目的后被守山弟子礼貌劝回,石南不死心报上药王名号并将送药一事夸大化说着以后若是魔族卷土从来家家有药就逍遥派没药这个罪责谁来承担。
还是不行。
石南换了个说辞,拉起两家关系,说药王与无尘子的“深情厚谊”,惨遭无视。
石南又将四人拉到眼前指着四人,又指指自己,语气严肃的恐吓道:“我们可是四家宗门少主派来给贵派送药的,你们逍遥派不给传信还不给说法,这是不是太不把清和门同尘教幻花宫药王谷放在眼里了!”
四人也配合地冷下脸。
兴许是四人近来名气上升又或者守山人真被唬住了,梗着头犟着语气回道:“我们山主说了近期封山闭门,你们明知我们有令在身还刁难我,这也不符合大家做派吧?”
倒是个伶俐人。
石南不得不缓和一下态度:“事态紧急,连南无寺都遭到了正大光明的攻击,魔族卷土重来的日子指日可待,我们药王谷炼药都是一天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练,我们任务急,没有刁难你的意思,但同样,要是因为你的敷衍致使逍遥派蒙受损失同时轻慢我们四大宗门,这也不好,望你代为转达。”
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守山人也不再头铁,行了个礼就转身离去,片刻后回来,手里提了四大袋布囊,向四人再行一礼又将布囊捧出:“真是抱歉,我们山主说了此时不便待客,今后逍遥派若有损失绝不多言,这是我们的一点歉礼,还望各位少主收下,来日我教定派人专程上门致歉。”
看来真的不行,石南也没招了,偷偷看了眼宴宁,见她颔首后他拿出药交予守山人同时接过四个布囊:“药给你,使用方法和药前准备你们药修会知道。”
“多谢药王赐药,多谢各位少主送药。”
离开逍遥派后,石南臭着一张脸:“逍遥派还真是恣意狂妄,一个守门人都如此傲气。”
“说起来,我们对逍遥派好像了解的真的不多,相关传闻也听的少。”宴宁接下他的话,“但看综合实力来说,他好像也并不输我们几个门派,当初升仙大典他宗门里的逍遥子还差点飞升呢。”
知道宴宁的意图,道玄也跟上去:“逍遥派挺卧虎藏龙的,不说逍遥子前辈,就连方才那个守山人都是筑基后期快要到金丹期。”
二人开口后,桓行之也明白过来,拿出自家宗门开涮抛砖引玉:“修道找清和同尘,看病找药王谷,术数找天师门几乎成了每人的常识,要说声名不显那也是我幻花宫,提及仙盟,几乎都不会去想幻花宫。哪怕因为生意往来在人间更有知名度的我们也比不过我自逍遥的逍遥派,之前人间发生过好几起散修冒充逍遥派门人骗人钱财之事,被骗之人还怡然自得以为得了逍遥派衣钵。”
“逍遥派果然……”宴宁找了个词,“不同凡响。”
“嗨,还不是他们没有教义没有门规不约束门中弟子不参与公共事务,门人又爱往人间钻导致看起来神秘。”石南上钩,“每次去人间,看到没事闲逛的修士一定是逍遥派的人,哪怕是个散修三拐两拐都指不定能和逍遥派攀上点关系。”
听到重点的四人抬头看他:“嗯?怎么散修都和他们有关系?”
“他们门中弟子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散修。他们收弟子很奇怪的,不看资质不看心性光凭眼缘,入得了他们眼的管你好坏过往通通收入门内,想走的时候也随便走,入门后也不管你修行,想修自己去学习,不想修也没人管,完全没有章法。”
四人更加诧异:“这种事你都知道?”
“仙魔大战后逍遥派派了门中药修来我药王谷进修,有个药修是个碎嘴子,天天叨叨,那时我还刚进门跟在师尊身前也就知道了这些。”说到这石南又抖出更多细节,“后来进修完成后其他药修不来了,这个碎嘴子药修还时不时过来学习交流一下。”
“嗯?他们派药修来你谷中进修是为了医治逍遥子前辈吗?”
“可能吧,仙魔大战后好多门派都派了药修来我谷中进修。”石南看他们问到逍遥子,很是上道的细说,“逍遥子前辈和其他逍遥派门人很不同,他有修士的职责感善恶观也有师长的护犊之意爱幼之情。”
这不是正常修士都应该具备的品质吗?
宴宁很是不解:“逍遥派平日作风如此散漫?”
“他们信奉杨朱学说,不拔一毛利天下不取一毫损天下,追求全性保真,随心所欲,逍遥自在。”
“可碰上以强为尊又不怜弱之人岂不是很容易发生冲突事件?”
“这就要说回到逍遥子前辈了,逍遥子前辈虽然也信奉杨朱学说,但杨朱学说里也有道之真,以持身;其余绪,以为国家的观点,他同时还认为不利不损才是保真前提,如若有人利己损人,死生自负。”
这确实是接近杨朱学说本意。
“逍遥子前辈真通透,所以,逍遥派里有两个派系?”
“差不多是是两个派系,一派无拘无束一派有所坚守,因为逍遥子前辈德高望重大家都听他的倒也没闹出什么大动静,后来逍遥子前辈仙逝后也不知内里如何但也一直没闹出大动静,估计也是逍遥子前辈一脉仍健在的人把持大局。”
“难怪逍遥子前辈会积极参与仙魔大战,只是可惜了……”
“是啊,逍遥子前辈真是太可惜了,他受的伤太重了,我师尊还亲自去过逍遥派看望他,也是无力回天,唉。”
如此人才英雄,确实可惜,四人齐齐沉默。
“接下来我们去哪家宗门送药?”
“逍遥派实在去不了的话那就只能先上首阳宗。”
听到这话又看宴宁表情凝重,石南当即表示:“你们等等我,我再去打探一下消息,很快回来。”
说完后又补充:“我自己去比较方便一点,毕竟有点私交在,你们就在前面的客栈等我好了。”
“多谢,路上小心。”
四人来到客栈后,桓行之看向宁青玄:“青玄,可是哪里不舒服?”
“这一路来你都没怎么说话,脸色也不太好,是不是有心事?”宴宁也跟上。
“没有,我就是觉得,我就是觉得可能我们都猜错了。”宁青玄扯了个理由,“要是根本没有魔族参与其中呢?或许他们的目的根本不是解封魔域呢?”
不懂为什么她如此反问,宴宁耐心解释:“是,到现在为止,我们没有强有力的证据表明背后的人目的是要解封魔域,眼下我们正在一一排查验证道门中人,应该很快就能找出暗子,知道他们的目的。”
宁青玄的心还是很乱:“这样挨个试下去太慢了,仙盟有这么多宗门,散修也不少。”
桓行之拍拍她的手:“所以我们从最有可能的宗门先入手。”
“这样是太慢了。”宴宁蹙眉,“而且逍遥派和首阳宗也未必会配合我们,之前那种方法用不了。”
想想这两宗门态度和渊源,别说配合,能被接待允许上山就不错了。
“可一时也没有合适的方法。”
确实,知道的太少,宴宁想了想:“我们再重新复盘一下。”
“子月,人间多地发生青楼女子失踪,沧州采月阁向我门递上请愿书后我潜入人间追查线索找到失踪女子生辰年月命格属相一样怀疑有道门中人从中参与,便顺着线路行踪及各家功法锁定范围,然后乔装成风尘女子守株待兔查到李元宵头上。”
之前不知详情,此刻听宴宁说起细节,道玄又气又心疼,但还是没忍住疑惑:“采月馆是发现什么不同寻常的痕迹吗?一般失踪案都会报官府,而且涉事人多为女子,报与幻花宫比清和门更合适。”
这么一说,很有道理,而且在人间,幻花宫的名头比清和门大,因此,宴宁也是纳闷。
倒是桓行之帮忙找补:“虽然我幻花宫在人间有点名望,但主要因为与生意往来有关,修士重钱是大忌,在道术上人们不愿意相信我们也正常。”
“我师门好多练武器材还是从人间买的呢,采月馆的人当时说的是本来想报官,但想着身份问题报官也不会引来多少重视,倒不如直接报与修士,一视同仁还力量超群,怡红院倒是报的官。”
这样的说辞和反应倒也没问题,宴宁继续往下讲:“与李元宵对打我输了重伤被囚,费力引来李元月来找到口子逃了出来,将他告上天听阁。”
一直沉默的宁青玄猛不丁开口:“除了给你吃毒药,李元宵有没有说过什么奇怪的话做过其他奇怪的事?”
“没有。”刚答完,宴宁就意识到青玄的言外之意,便再重新回想一遍,“还真没有,他反应一直很正常,完全就是做坏事被撞破的恼羞成怒。”
宁青玄没再问而是接下她的话:“天听阁上李元宵将所有罪责揽在自己身上断了这一桩公案。”
“然后是春北镇荼姚一案确认有大妖参与其中,紧接着西荒泄露煞气,疑似魔族主导此处事件,三月后各地妖兽频出,抓到柳从周确认有魔族和道门中人一齐参与。”桓行之接上话,“每一阶段,我们都有怀疑,但没等到验证找寻他们就开始新行动抛出新疑问。”
“基于此,我们怀疑他们早有预谋,回溯过往发现仙魔大战后升仙大典浮屠搭异动,按时间推算,应该是这时候魔族就开始联合道门预谋如今事端。”桓行之说完后又特别看向宁青玄,“这些没有涉及到具体的人和细节,只是根据他们行动来推断背后轨迹,我们没有猜错。”
宁青玄轻轻点头。
“虽然浮屠塔叛逃魔族都被抓回,但也不能确定他们没有传递消息或是分散魔气出去。”道玄担忧道,“稍后我们得再走一遍魔域逃逸之路,确认安全。”
“放开妖兽炼制煞气解救魔族这些都是魔族受益,道门中人参与其中又能得到什么?”道玄说出疑惑,“而且魔族在放开梼杌后并没有去放开饕餮,而是先去西荒泄露煞气再去放开饕餮,放开饕餮后又继续放开其他妖兽,这个顺序也像是特意排的,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才这个时候去西荒搞事?”
“而且西荒煞气泄露时,并没有出现煞尸只出现了恶灵,煞尸出现只在攻击浮屠塔的时候。”道玄忙补充一句,“当初李元宵也放煞尸攻击了阿宁,那才是煞尸第一次出现的时候,与后来出现的有区别吗?”
仔细想来是有的:“李元宵放出攻击我的煞尸力量感很弱方向感全无抗打击能力也弱,当时我不确定是煞尸还是药尸但看其瞳眸颜色不同就认为是煞尸。”
宴宁也提出假设:“会不会李元宵不止是要提升功力更是要炼制煞尸,那次便是煞尸出炉,李元宵死后再由后来人改造,不然也没机会试验,毕竟煞气很容易被修士感知。”
“当初在荒山没感觉到有外人存在也没见李元宵留下传递信息,我和师兄追踪他时跟的很紧也没有机会留下信息。”桓行之顿了一下,“李元月当时又在和我们对打也传递不了信息。我觉得应是西荒煞气泄露是他们故意泄露以此来吸引道门视线遮掩其他地方的煞气。”
“这个可能性更大一点,炼制煞气的地方控制不住煞气外溢,用更多的煞气来遮掩。”
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因为他们要先确认然后再验证……
回想当日西荒发生的事,一个可怕的想法爬上宁青玄的脑海,先确认再验证然后锁定目标……
不,不是这样,不能再想,不能想……
强行摁下念头,宁青玄强迫自己不要细想。
“青玄,你还好吗?”桓行之注意到她脸色微变,很是着急,“早知道就不让你进浮屠塔了,到现在你都没什么精神。”
“我只是心神有些不宁,没什么,我们继续。”宁青玄笑笑,转过头望向虚无,“他们现在还在监视我们吗?”
桓行之跟着转过去:“他们的目标又不是我们,监视我们做什么。不过,他们接下来会做什么?继续营救魔族吗还是再搞一次煞气泄露的事。”
嗯?魔族与煞气泄露有直接关系吗?宴宁心神一跳。
“魔族都救过了,或许到了偿还道门暗子的时候。”道玄说出自己看法,“暗子从一开始到现在劳心劳力费了这么神,总不能什么好处都捞不到。”
想到道玄曾经问饕餮的话,桓行之猜测:“道门暗子要借魔气复活别人?”
“不排除这个可能。”
“这又回到眼下的问题,如何找出他。”想到待会要去的目的地,桓行之又有想法,“这次上首阳宗兴许能有发现,煞尸一事肯定不止李元宵一人参与。”
宴宁还想接话但看到从远处跑来的石南便招了招手:“我们在这。”
石南疾奔而来,气还没喘匀就开始说:“打起来了,逍遥派打起来了,打塌了半个宫殿,眼下封起山来专心打。”
果真是不一样的画面。
“师门斗殴没人管吗?”
“没人管也管不了,这次打的是山主和副山主。”气喘匀后石南继续科普逍遥派画风,“他们逍遥派允许打架斗殴,切磋到死都可以,不过好在他们打架不群斗,谁和谁打别人不参与,要不然逍遥子前辈也不至于只带几个愿意跟随的人去参战。”
“可这是山主和副山主,要是出个什么事,逍遥派不是就倒了吗?”
“这倒不会,逍遥子是正经的前任山主,现在的山主只是代山主和副山主。”石南一脸无语介绍逍遥派规矩,“他们逍遥派选山主要全部门人同意才是正经山主,不然只能是代山主。代山主没了再选一个一半人支持的代山主就是。”
这画风,好清奇。
“可以逍遥派门人的习性,要没有一半人支持,没有山主怎么支撑师门运转?”
“那就按另外一条规矩算,上一代山主指定的人是下一任代山主。没指定就开个擂台打一架,谁最能打谁上位。”
“有强大力量不加以教导反而放纵其恶性,这样很容易出事。”
“所以,逍遥派很不招人待见,但有一点好就是他们犯事直接打杀了也不会引来师门报复,有时候他们师门自己也会处理一些做奸恶之人,只是评判依据有些飘忽不定。”
石南拍拍脑袋:“没个三五天,逍遥派是开不了山,只能先去首阳宗了,现在天色已晚不宜登门,我们明早再出发吧。”
众人在客栈歇息,宴宁翻来覆去睡不着。
李元宵炼制煞尸,荼姚受指使放梼杌,西荒煞气泄露,饕餮被放,妖兽被放,浮屠塔被攻击。
所有的事串起来再想一遍,还是有很多不知道不明了的事,到底在哪里练的煞气用的什么手段遮掩了气息,才能这么久来没被人发现。
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炼制煞气又为何还要大张旗鼓到处放妖兽?
到现在为止,沿路派出去的修士都没有找到魔气是魔族真的没有分散外溢还是有道门从中遮掩?
道门中人又是为了什么?
不知道道门中人是为了什么,但魔族中人大概率是为了解封魔域,西荒煞气泄露的时候可能就试过发现不可以,那就要换人换方法……
道玄吗?他是魔族吗?要逼他,不对,不一定是道玄,也可能是桓行之和青玄。
既然是主角团,那就都有风险,为什么一定会有人黑化入魔呢?因为原著写的吗?
可是宴宁已经不相信原著了,但这个念头一直在她从没动摇过。
没有答案,问题又一个接一个挤在脑中,挤得宴宁头晕脑胀视线模糊脑子都要宕机了。
另一厢,宁青玄也是思绪纷飞,坐立难安,不想去想偏偏脑子停不下来,烦到她捶着头强行让脑子宕机,可眼泪都打出来了脑子里想法还是飞转不停。
两个人的不眠夜。